宋威知道自己要想徹底控制平盧藩鎮,就必須把自己治下幾個州縣治理好,如果都像密州、沂州這樣亂匪橫行的話,自己這個節度使當的還有什麽意義。
眼看着莊稼豐收,官府卻不敢收稅,這要是傳出去,大唐的天下還不笑破了肚皮,這已經不是沂州的臉面問題,而是宋威的臉面問題。要是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其他的州縣誰還願意聽宋威的話,這正是宋威樹立權威的時候。
宋威眼睛一瞪,厲聲道:“如今本相帶兵到沂水縣,難道還怕了那些亂匪不成,今年的稅賦一分不少的要全部上繳,那個敢抗稅不繳,本相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王德翰等的就是宋威這句話,沒有宋威帶兵到沂水縣,打死王德翰也不敢收繳百姓的稅賦。現在宋威發話了,如果再收不上來就不是王德翰的事情,而是不給宋威面子,難看的也不是王德翰,而是宋威。王德翰表情一緊,向身後的衙役大聲道:“宋相有令,收繳今年的賦稅,誰人不繳納賦稅就地正法”。
王德翰身後的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七上八下把王德翰祖宗八代罵了一個遍,收繳賦稅也不用王德翰去,倒黴的還是這些衙役,這些衙役比王德翰更加曉得席厚家這群亂匪的厲害,要是真的聽了王德翰的話,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這些衙役。
衙役雖然不敢說什麽,但是心裏卻不大樂意,腳上自然磨磨蹭蹭的不願意下去收稅,這不是去找死嗎。
王德翰當然知道這幫衙役心裏在想什麽,一臉無奈的看着宋威,宋威怒道:“誰敢阻撓收繳稅賦,就是造反對抗朝廷,袁副将,立即帶兵協助本縣衙役到鄉村田頭收繳糧食,要是誰敢反抗殺無赦”。
宋威一臉殺氣騰騰,不僅把王德翰吓了一跳,就連王德翰背後的衙役也震懾住了,看來宋威是想動真格的,要是衙役不收繳稅賦的話,估計宋威刀就要落到這幫衙役的頭上。
沒有人懷疑宋威的決心,這幫衙役自然不敢惹宋威的虎威,一個個哭喪着臉好像死了爹娘似的,很不情願的帶着袁副将到鄉村上收繳稅賦,王德翰陪同着宋威進城休息,一時間沂水縣城外雞飛狗跳、哭聲震天,那些剛剛還臉上挂滿喜悅的百姓,如今看見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将,都感覺到末日已經降臨。
宋威現在巴不得把聲勢搞大,要是能引出沂州的亂匪最好,如果那些亂匪躲藏起來也沒有關系,隻要沂州的糧食收繳上來,自己的目的就算達到了。宋威一隻眼盯着糧食,另一隻眼盯着沂州的亂匪,隻要亂匪一露頭,宋威便帶兵把亂匪剿滅,不僅糧食收繳上來,而且把亂匪也剿滅了,宋威就算功德圓滿了。
宋威坐鎮沂水縣,一連三四天也沒有聽到亂匪的消息,可能是亂匪知道宋威的厲害,已經躲藏起來。那些在鄉下收繳糧食的衙役,一開始還膽戰心驚,漸漸的發現亂匪并不沒有出現,心中不由得大定,壓榨百姓的手段也漸漸的強硬起來,已經沒有了開始的膽怯。
王德翰這幾天也提心吊膽,生怕宋威的行爲激怒亂匪,不過看見宋威的軍隊人強馬壯,久違的官威也悄悄的恢複過來,看見那些卑微的百姓眼光也變得犀利起來,這時王德翰才真正的感覺到當官的好處。
這幾天宋威過的十分逍遙,每天王德翰陪着喝點小酒,聽聽曲子看看歌舞表演,晚上王德翰送來的幾個處子把宋威伺候的舒舒服服,宋威的心情也舒暢許多,就是感覺自己的精力有點不振,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縱過了。
這天,宋威正在縣衙中喝酒,一手端着酒杯,一隻手已經伸進了一名侍女的胸口,豐滿挺拔的軟玉在宋威粗大厚實的手掌下變得如同一塊面團。宋威一口酒一口菜,這種性福的日子讓宋威有點樂不思蜀,眼睛裏閃着貪婪的目光,全然沒有顧及一旁如同哈巴狗一樣的王德翰。
王德翰端着酒杯獻媚道:“宋相一出手,那些亂匪便做鳥獸散,如今沂州上下一片太平,全仗宋相在沂州坐鎮,某再敬宋相一杯”。
宋威得意洋洋,再過幾天糧食就全部收繳上來了,看樣子沂州今年是個豐收年,自己今年的軍糧有了着落,馬上就要出兵圍剿王仙芝和黃巢的起義軍,一開始擔心的軍糧問題也迎刃而解,不然宋威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出兵圍剿平盧藩鎮中的亂匪。
中原的王仙芝和黃巢起義軍聲勢越來越大,這讓宋威十分擔心,自己現在好歹頂着一個諸道行營招讨使的官職,要是自己一點事情不做,恐怕很難向朝廷交代。宋威已經考慮很久了,準備把平盧藩鎮内部的事情解決以後,帶兵去圍剿王仙芝、黃巢的起義軍,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最後把即墨這個眼中釘除掉,自己在平盧藩鎮中的威望就達到了定點,到時自己在平盧藩鎮就一手遮天安安穩穩的做自己的土皇帝。
宋威一邊意淫,一邊目光在四處遊蕩,腦海裏想着新城的富足和繁華,如果真想宋玉說的那樣,自己的軍費就有了着落,到時再招募幾萬軍隊還不是手到擒來,想想現在藩鎮中有幾個有這樣的實力,天下還有誰敢小看自己。
“報……”
宋威見一名小校慌慌張張的沖進客廳,一臉不悅道:“什麽事情如此慌張”。
小校見宋威不悅,也是一驚,硬着頭皮道:“啓禀宋相,剛剛收到新泰縣的消息,亂匪席厚家正帶兵猛攻新泰縣城,新泰縣很快就要守不住了,請求宋相出兵相助”。
宋威也是一驚,沒有想到亂匪竟然聲東擊西偷襲新泰縣,新泰縣雖然與沂水縣相隔隻有一百多裏,但是兩縣之間相隔一座大山,從沂水縣去救援新泰縣要繞道穆陵關,然後才能到達新泰縣,至少需要六天的時間,自己來得及在亂匪攻破縣城前趕到嗎?
宋威微微站起身,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剛一聽到新泰縣遭到攻擊的時候,宋威想立馬去救援,可是宋威轉念一想,亂匪敢明目張膽的攻打新泰縣必然有所依仗,而自己也不可能飛到新泰縣。就算自己現在急急忙忙的趕到新泰縣,如果亂匪真要攻打新泰縣的話,自己六天後才能到達新泰縣,那時候木已成舟什麽都來不及了。
如果亂匪隻是想調虎離山的話,自己一旦離開了沂水縣,眼看着大好的局面就沒有了。沂水縣可是沂州的産糧大縣,隻要這裏的糧食收繳上來,新泰縣丢了也沒有多大的關系,影響不到宋威的整體計劃。
宋威權衡利弊道:“命令錢副将帶領五百人馬日夜兼程趕往新泰縣,如果到達新泰縣時,亂匪已經攻占新泰縣,事情不可爲的話,立即退守穆陵關口,等待本相的命令”。不管新泰縣能不能救,宋威都要做出一種姿态,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新泰縣被亂匪占領,這個玩笑可就開大了。
王德翰這幾天心終于把放進肚子裏,一聽到新泰縣被亂匪攻擊的消息,王德翰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些亂匪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宋威的眼皮底下攻打新泰縣,自己現在做的事情豈不是跟亂匪結下了死仇嗎?
現在王德翰生怕宋威會離開沂水縣,要是宋威真的走了,亂匪再出現在沂水縣城外,那些亂匪和百姓能放過自己嗎?沂水縣的百姓敢抗稅不交,還不是因爲背後有亂匪的支持,那些田舍漢哪有這樣的膽子跟官府對抗,現在自己因爲有了宋威的支持才敢動這些田舍漢,萬一宋威走了,自己豈不是要完蛋。
想到這裏,王德翰發現自己脖頸後面冷氣嗖嗖,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脖子,王德翰現在真的害怕了,宋威早晚一天都要走的,而那些亂匪隻要一天不消滅,自己的腦袋就保不住,王德翰眼睜睜的看着宋威,暗自祈求宋威不要離開沂水縣。
也許是王德翰的祈求真的被上天聽見了,宋威并沒有離開沂水縣,而是派手下的副将錢世才領兵五百前往新泰縣救援,王德翰感激的看了錢世才一眼,這一看很快變成了最後一眼。
從沂水縣到新泰縣有東西中三條路,西路要先到費縣,然後繞過沂蒙山西面達到新泰縣,這條最長需要行軍十天以上。中路最低,直接穿過沂蒙山到達新泰縣,有一條小路可以走,隻要三天就可以達到,不過這條中路最危險,因爲沂州的亂匪就盤踞在這條小路的附近,除非自己想找死否則不會走這條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