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岩澤突然用手指着天空道:“呂将軍,快看,海鳥全在往北飛”。
海鳥不是往北飛就是往南飛,這有什麽稀奇的,“好像不對勁”,呂泰新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現在八月初八,海鳥要飛也應該向南飛。呂泰新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海鳥不是在飛翔,而是在驚慌失措的逃跑,能夠讓海鳥驚慌的隻有風暴和火山地震。很快一群海鳥飛過船頭,幾隻海鳥從空中筆直的沖到船舷上,接着更多的海鳥降落到艦船上,好像在尋求庇護。
包岩澤一下抓住呂泰新的手臂道:“呂将軍,風暴很快就要來襲了,這些海鳥就是證據,你看這些海鳥現在根本不懼怕我們,可能是因爲長途飛行太過疲憊的原因,讓這些海鳥恐懼的原因隻有風暴,呂将軍快下令吧”。
海鳥會本能的規避風暴,而海鳥規避的方向很可能就是陸地的方向,這時候不用包岩澤說,呂泰新也知道風暴可能就在附近了,接下去就是指揮艦隊如何躲避風暴。呂泰新沒有猶豫,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命令所有艦船向北全速行駛,多派水手上瞭望台瞭望,所有船隻相隔兩裏間距,派出快船向西北、東北方向搜尋,發現海島、大陸及時向旗艦通報”。
随着呂泰新一條條命令傳達到各艘艦船上,所有的艦船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大海上一怕迷失方向,二怕遇上風暴,不管遇到哪一種情況,盡快的尋找到一座島嶼和大陸就是生存活命的關鍵。
當初李延孝是最堅決反對改變航線的,在李延孝看來隻要風暴二三天後到達,自己的船隊應該已經靠岸或者遇上島嶼了。倭國九州島外有很多島嶼,李延孝雖然不敢說熟悉這條航線,但是對這條航線上可能發生的事情還是心知肚明的,就是因爲李延孝知道九州島附近有很多的島嶼,所以才堅決反對改變航線。
李延孝的想法不能說完全錯誤,但是李延孝忽略了一點,自己現在在什麽位置都不知道,怎麽保證就能認爲自己能趕在風暴來臨之前進入避風港灣。事實證明,李延孝差一點毀掉了全部的艦船,由于沒有精美的導航設備,呂泰新艦隊的位置與想像中的位置相差甚遠,加上跨海東渡的距離太長,千分之一的失誤都會造成上百裏以上的錯誤。
這時李延孝并不知道自己的錯誤,聽見呂泰新把艦隊散開,不知道要做什麽,跑出來詢問呂泰新道:“呂将軍發生什麽事情了,爲什麽要讓艦隊拉開距離”。
這時候,海面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聲,這是快船準備出發的号令,所有艦隊都挂滿了桅帆,跟着旗艦向正北方向全速的行進,水手緊張的站在主帆的瞭望台上向四周觀察。現在呂泰新也不清楚自己的艦隊會不會被風暴追上,也許不幸中的萬幸,風暴從自己的後面打一個彎,向西、向西北方向移動,這樣自己就脫離危險了。
呂泰新站在船頭,遙望南面的天空道:“風暴很快就到了,現在我們還有四五個時辰的時候,如果在這段時間之内沒有發現島嶼和大陸的話,我們這支艦隊就危險了”。如果真是被風暴追上了,呂泰新也無能爲力,隻能拼死跟大自然做抗争了。
李延孝聽完呂泰新的解釋後也開始害怕了,在海上如果遇上不害怕風暴的人,那麽他根本就是人,是神。隻要是人都會在風暴中顫抖、恐懼,甚至吓的屁滾尿流,這是對大自然的敬畏,也是人趨利避害的本性,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醜事。李延孝馬上回到自己的艦船上,船上有李延孝全部的身家性命,船上的貨物要是沒有了,李延孝不可能獨活下去。
葉婉和董真也從船艙中走出來,詢問呂泰新發生了什麽事情,緊跟着葉婉和董真出來的還有倭國學僧圓載、智聰。在面對風暴的時候,學僧圓載、智聰顯得坦然許多:“呂将軍,這也許就是命,既然遇上了,就平靜的面對。貧僧先謝過呂将軍,我們在這裏會影響呂将軍,貧僧告辭”。
呂泰新現在需要的就是支持,哪怕是不找呂泰新的麻煩,也是對呂泰新的一種支持和安慰,現在呂泰新的心裏比誰都緊張,要是在四五個時辰之内,天黑之後還看不見島嶼和陸地的話,恐怕就真的危險了,黑夜中遇上風暴比白天遇上風暴更加危險。
“葉娘子,不會有事的,這艘旗艦是大唐最堅固的戰艦,可以抵禦任何風浪。現在甲闆上風大浪急,葉娘子小心着涼,還是趕快帶董郎回船艙休息吧”
不管怎麽講,董真現在是李烨的義子,也就是呂泰新的小主人,呂泰新比别人更加擔心董真的安全。董真少年老成,小眼珠一轉道:“呂将軍,聽義父說,風暴來臨之前,用充氣的豬囊可以判斷風暴來襲的方向和到達的時間,不如讓某試試吧”。
呂泰新現在就是不知道風暴來襲的方向和時間,如果能大緻的知道風暴來襲的方向和時間,呂泰新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斷,聽董真一說哪有不同意,反正呂泰新也沒有指望董真一個小孩,便安排兩個護衛給董真幫忙。
風暴來臨之前,可以用氣球聽見風暴中極低的音頻聲,隻要通過調整氣球的方向,就可以大緻推測出風暴來襲的方向和時間,但是這個方法并不是非常準确,尤其是風暴馬上到來之時,這個方法就顯得沒有任何用處了。
這個方法雖然董真聽李烨說過,可是董真從來就沒有實驗過,李烨當然自己也沒有做過這樣的實驗,隻是高興的時候拿來談論問題的,沒有想到董真竟然把這個辦法記在心裏了。董真找來一個很大的豬尿泡,把豬尿泡吹大放在耳邊仔細的聽,還真能在豬尿泡中聽見很低的嗡嗡聲,随着豬尿泡的方向角度不同,嗡嗡聲也時大時小。
董真拉着呂泰新的手道:“呂将軍,你聽這裏面的聲音,正南方向的聲音最大,而東南和西南方向的聲音要小,如果這個辦法正确的話,風暴應該來至正南方向”。
呂泰新按照董真的辦法,發現董真說的沒有錯,如果董真的方法正确的話,現在呂泰新向正北航行無疑是在找死,艦船再快也有限度,風暴早晚都會從後面追趕上來,如果在風暴追趕上來之前沒有發現島嶼和大陸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呂泰新現在很糾結,不知道應不應該聽董真的建議:“包校尉,你過來一下”,呂泰新很快将董真的辦法告訴包岩澤,并詢問包岩澤的意見。
包岩澤沉吟了片刻道:“呂将軍,這個季節的風暴大多來至南面,而移動的方向主要向西和向北,如果我們這時向東行駛的話,即使沖不出風暴的範圍,也可以避開風暴的中心,某認爲可以試一試”。
呂泰新一旦下定決心,便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命令艦隊全部向東航行避開風暴。這時候沒有那一隻船敢不停呂泰新的号令,倒不是說這些商賈就對呂泰新命令表示雙手贊同,而是因爲這時候不聽指揮的話,憑借着一條船的力量,在風暴中根本就沒有一絲活路,而且一旦脫離艦隊就算達到倭國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天色很快的陰沉下來,海面上的風浪也越來越大,平時海面無風也有三尺浪,現在風暴馬上來襲,浪頭變的更高更猛烈起來。船隻好像在山谷上行駛,一會被風浪高高的托起,一會又被海浪狠狠的抛入浪谷之中,風暴還沒有出現,大海就已經開始沸騰起來。
呂泰新令下船上所有非戰鬥人員全部離開甲闆,回到船艙之中将自己綁在船艙的固定物上,以免在風浪中受傷。這是命令董真也不得不嚴格執行,不過董真很想看看風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便悄悄的把自己綁在離窗戶很近的地方,向近距離接觸一下風暴。
“報告呂将軍,前面好像出現一片陸地”
這時候天上開始下起雨來,站在瞭望台上的水師隐約好像大概看見一片模糊的東西,便急急忙忙向呂泰新彙報,呂泰新現在可不想要什麽模棱兩可的結果:“再探,某需要準确的信息”。
很快,瞭望台的水手終于歡呼起來:“呂将軍,前面五裏處真的有一片海灣”,在海灣總比要再海面上強多了,這如何不讓水手興奮。
随着艦隊越來越近,瞭望台上的水手彙報的頻率也越來越準确:“呂将軍,是一片陸地,很大一片陸地”。
“讓快船沿着海岸左右搜索,尋找避風的海灣”
整個艦隊的速度開始慢了下來,并不是所有海灣都适合停泊艦隊,如果不小心把艦隊停靠在有礁石和暗礁的地方,就算不遇上暴風,整個艦隊也會損失不小,所以艦隊停在大陸的不遠處,等待搜索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