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草原上的第一縷陽光灑進山坳中,放眼望去,金色的陽光照在營地的氈帳上,籠罩着一抹奇異的亮麗。
渺渺的炊煙從營地中升起,奶茶的濃香、烤肉的焦香和胡餅的清香糅合在一起,彌漫了整個營地。
張天成伸了一個懶腰,掀開氈帳的一角,從氈帳中走了出來。張天成身着一身牛皮盔甲,本來皮甲上有鮮豔的彩繪,那是張天成最喜歡的圖案。可是被李烨無情的抹去了,理由很簡單,越鮮豔的盔甲,就如同在告訴敵人,“我在這裏,向我開炮”,你不第一死誰第一個死。
皮甲穿起來既舒服又保暖,沒有鐵甲的累贅,防禦性雖然降低了,但是長途奔襲作戰很方便。皮甲由甲身、甲袖和甲裙組成;甲片的編綴方法,橫向均左片壓右片,縱向均爲下排壓上排;胄也是用十八片甲片編綴起來的。
張天成的皮甲是用幾層皮革重疊起來的,不要小看了這身皮甲,防禦力并不比鐵甲差,而且更加輕巧耐用,普通的刀箭根本沒有辦法刺穿。
張天成信步在營地中四處走動,看到已經裝滿戰利品的牛車和雪橇,臉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這次偷襲契丹後方,殺敵近一千多,這還是自己沒有嗜殺的結果,釋放了奴隸近三千,繳獲的牛羊馬匹多達五六千頭,還沒有算上吃進肚子裏的,這樣的戰績讓張天成如何能不得意。
“張指揮使,起的真早啊!”
阿布思利打了一個哈欠從氈帳中走了出來,一臉的疲倦,昨天一夜也沒有睡好覺,忙着進行造人的遊戲。阿布思利樂呵呵的走到張天成的身邊,拍了拍張天成的肩膀道:“今天上午趕路,明天下午應該就能趕到白崖城,某給張指揮使留了兩個最美麗的契丹女子,到時讓張指揮使慢慢享用,呵呵……”。
張天成看了阿布思利一眼,不知道爲什麽,阿布思利一到契丹後方,便獸性大發,看見契丹人好像有仇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殺了再說,在阿布思利手下很少有活口。張天成幹笑兩聲道:“阿布将軍挺忙啊,估計這次下來,能組建一個排了吧”。
“啊!你說什麽”
阿布思利還沒有明白張天成的意思,更沒有感覺到張天成的調侃味道,就見張天成便晃晃悠悠的走開了。阿布思利抓抓腦袋,看見從自己的氈帳中走出來兩名契丹女子,突然明白了張天成的意思,指着張天成的背影笑罵道:“好你小子,敢消遣我,某還好心的留兩個契丹少女給你,你就這樣報答某的嗎?”,阿布思利并沒有生氣,笑呵呵的跟着張天成巡視營地。
張天成和阿布思利一路走來,看見戰利品早已經裝好這輛,戰馬也已經喂好食料,就等着早膳過後開拔離開營地。
“沙裏,不要亂跑,快回來”
突然,從一頂氈帳中沖出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身後跟着一個年輕的女子。女子身穿左衽的交領長袍,袖子細窄,袍子比較長,衣裾曳地。袍子的左右兩側開叉。長袍内穿有白色的交領内衣。下身在袍内穿裙,腰間束的錦帶在前面打結後,餘下的兩端長長地拖在身前。
年輕女子三步二步追上前面的孩子,一把拉住孩子道:“沙裏,快回去,外面危險”。沙裏是契丹貴族對孩子的稱呼,跟唐朝稱呼郎君有點相似,有時也稱呼王子、皇子。
“娘娘,耶耶怎麽了,是不是被壞人殺死了”
男孩拼命的在母親手中掙紮,阿布思利看了一眼那個年輕女子,女子是俟斤的一個小妾,阿布思利見過,至于兩人發生過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
阿布思利沒有理睬這個母子,張天成見那個男孩吵的厲害,笑呵呵的走到男孩的面前道:“我們可沒有殺你的耶耶,你耶耶昨天晚上已經跑了,也許現在正在求援的路上,很快你們就能見面了”。耶耶是父親的意思,娘娘是母親的意思,昨天夜裏,突舉部俟斤孫旭義趁着天黑沒有防備,搶過一匹戰馬丢下這對母子逃出營地,至于到什麽地方去了,隻有神才知道了。
“你騙人,是你們把耶耶殺死了,我要找你們報仇……”
男孩叫嚷着,一雙小拳頭呼呼的朝張天成身上砸過來,張天成也沒有回避,任由拳頭無力的打在自己的皮甲上。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反正自己馬上就要走了,也懶得管這些閑事了。
年輕女子将男孩死死的抱在懷裏,恐懼的看着張天成,臉色煞白,生怕張天成會暴起對兒子不利。
張天成笑了笑,并沒有在意,這個七八歲的孩子懂什麽事情,犯不着跟他一般見識,轉身離開了。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張天成居高臨下看着男孩,根本沒有注意到男孩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殺機。沒有人會留意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更不會想着去跟他有什麽糾纏,可是事情來的就是這樣突然。男孩見張天成想離去,掙脫開母親的懷抱,從靴子中抽出一把雪亮的銀質小刀,這是契丹人專門用來殺肉的餐刀,就像漢族人用筷子一樣常見,“我要殺了你”,男孩一聲暴怒,雙手握着銀質的餐刀,向張天成刺來。
張天成轉身離開,根本留意身後發生了什麽,男孩的聲音雖然大,但是周圍的噪音很大。人來人往的腳步聲、說話聲,牛羊馬匹的鳴叫聲,夾雜着男孩的喊叫聲,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傳入到張天成的耳朵裏。
戰場上的敏銳感覺,讓張天成預感到危險的降臨,張天成微微回頭向四周尋找。男孩身高隻有二尺多高,剛剛到張天成臀部以上,張天成扭身回頭,目光根本無法看見沖過來的男孩。
“小心”
阿布思利慢悠悠的落在張天成的後面,心裏想着昨天晚上兩個嬌滴滴的契丹美女,一想到這裏,阿布思利忍不住咽了一下吐沫,契丹女子就是比中原女子帶勁。以前,自己村子、寨子裏最美的女人,都被渤海人、契丹人擄走了,自己隻能眼巴巴看着那些無力的求饒聲、咒罵聲在山谷中回蕩。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騎在這些高貴的女人身上,享用他們的女人,吃他們的食物、殺他們的男人,阿布思利感到一陣陣的快感。
阿布思利也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男孩,正哼着小調,一手握着馬鞭,一手摁着佩刀,悠閑的望着一抹陽光從山的一腳慢慢的升起。阿布思利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聽見男孩嚎叫着,握着手中的小刀沖向張天成,“不好……”,阿布思利頭腦一閃,口中便喊道:“小心背後”。
“噗”的一聲,銀質小刀順着甲群的縫隙紮進張天成的臀部中。
“啊!”
張天成感覺到臀部一涼,随後劇烈的疼痛順着臀部的末梢神經傳遞到脊髓上,再随着脊髓傳遞到大腦中。這時,張天成終于看清楚,一個男孩正握着一把小刀站在自己的背後,眼神中充滿了可怕的殺機和憎恨。
銀質小刀全長兩寸多,刀刃不到一寸,卻異常的鋒利。男孩雙手握刀,隻能夠到張天成的臀部,高一點根本刺不到張天成,順着甲群背後的縫隙刺進去。
男孩一刀刺中張天成,小刀上沒有血槽,力氣又小想要拔出來根本不可能,除非絞一下,男孩那裏懂得這些,一時便傻眼了。
阿布思利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零點一秒後便反應過來,手中的馬鞭劈頭蓋臉的向男孩砸下來,腳也緊跟着到了。“唰”的一聲,馬鞭打在男孩的手上,稚嫩的雙手被馬鞭一下打斷。“啊”的一聲,男孩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一丈之外。
“張指揮使,你怎麽樣了,快來人……”
阿布思利扶住張天成,一邊低頭觀察張天成的傷勢,一邊向周圍喊叫。
張天成感覺臀部好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下,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傷到什麽地方了,咬着牙道:“沒事,被蚊子蜇了一下,不用大驚小怪的”。
周圍的騎兵已經聽到呼喊,都圍攏過來,将張天成擡進了氈帳之中,請來随軍的大夫給張天成查看傷情。
張天成的傷勢并不嚴重,孩子的勁小,也不懂得什麽刺殺之術,下手的位置當然也不對,所以張天成并無大礙,進行治療包紮并無生命之憂。
隻是經過這樣一折騰,衆人才想起刺殺張天成的那對母子,可是這時候再去找,早已經不知所蹤了。回來的人禀告,有一個女子在混亂中偷走了一匹戰馬,好像帶着一個孩子逃走了,至于那個孩子怎麽樣了,就無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