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一層是一個大廳,裏面擺放着十幾張桌子,桌子周圍早已經坐滿了食客,一些食客沒有位子,便靠在櫃台上和酒樓的掌櫃說話:“陳掌櫃,聽說你認識李刺史,是不是”。
“這位客官真會說笑,某一個小老頭怎麽會認識李刺史,這不過是人雲亦雲罷了”,酒樓的掌櫃姓陳,剛從即墨到蓬萊縣做生意,因爲會燒李府的菜肴,便有人猜測陳掌櫃與李刺史認識。
陳掌櫃的話并不能讓人信服,“陳掌櫃,你一手李家菜是什麽地方學來的,還說與李刺史沒有關系,騙人吧”。
陳掌櫃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在即墨會燒李家菜的人很多,某也就學會了一些皮毛罷了,讓各位客官見笑了”,陳掌櫃呵呵笑道。
見陳掌櫃死活不承認,食客也不好勉強,“陳掌櫃,聽說今天李刺史會宣布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什麽,能不能透露一些内部消息,我們給你多加一些酒錢”,一些食客爲了打探到最新的消息,紛紛掏出一些銅錢打賞店裏的夥計。
陳掌櫃面帶笑容道:“多謝各位客官,某那裏有什麽内幕消息,不過聽一些客官談起今天的事情,不妨與各位客官唠叨一下”。
“陳掌櫃快說,都聽到什麽内幕消息”
陳掌櫃看看周圍伸長脖子的食客道:“其實也沒有什麽新消息,不過聽說登州的一些名流和商賈紛紛捐款給慈善基金,慈善基金已經在城外修建了一處養濟院和育嬰堂,爲了表彰登州的名流和商賈,特地在養濟院和育嬰堂門口建了一座功德碑,還請來高僧爲養濟院和育嬰堂誦經祈福,這個消息你們沒有聽說過吧”。
“唏……,這算什麽消息,一個多月前,縣衙和州府門口不就張貼過告示,某當時還被招去給别人解讀告示,不就是說的這件事情嗎”,慈善會成立的消息早就在登州傳開了,隻是沒有人把慈善基金當作一件大事情來看,很多人都認爲這不過是李烨斂财、撈名聲的一種手段罷了。
“就是,慈善基金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情,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官府應該做的”,食客不敢在陳掌櫃面前評價李烨,生怕萬一陳掌櫃幕後就是李烨,自己就要倒黴了。
“你們有所不知,這慈善基金是登州名流和商賈共同出資建立的,官府根本就沒有插手,隻是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王冠彪謀反事情洩漏以後,登州的名流和商賈會了避嫌,與王冠彪劃清界線,紛紛捐出以前與王冠彪交易的錢糧作爲慈善基金的款項,聽說慈善基金馬上要宣布建立學校,專門供養讀不起書的孩子,這算是大事情了吧”,陳掌櫃說道。
食客紛紛的點頭,讀書如果不算大事,就沒有大事了。“不會吧,這種事情慈善基金也要做,這要花多少錢啊”,食客都感覺有些匪夷所思。的确,在古代讀書認字可是一件大事,也是花費最重的一項負擔,慈善基金能夠承擔起長期的費用嗎?
“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吧”,陳掌櫃有些沾沾自喜道:“這些事情李刺史都幫慈善基金考慮好了”。
“陳掌櫃,快說說給我們聽聽”
“慈善基金出錢建立學校給貧苦的孩子上學,錢财方面州府會出一部分,登州的名流和商賈也會捐獻一部分,平時上學的孩子利用放假的時間,幫助農田做一些事情也可以補充一部分,這叫勤工儉學。至于教書的先生,準備在登州招募一些落第的才子,給些生活費,也算做了一件善事,以後州府推薦上京考試的名額,會分給學校一些,這算不算一件大事”,陳掌櫃說道。
“有這種事情,陳掌櫃不會是哄騙我們吧”,周圍的才子紛紛豎起了耳朵,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事,每年州府推薦上京考試的名額有限,基本上都落到有錢有勢的家族頭上,一些窮秀才根本沒有多少機會,這可是一條入仕的通道。
“某怎麽會哄騙你們,這些消息今天就會張榜公布出來,不信到時一看便知”,陳掌櫃說道。
“陳掌櫃,還有什麽消息,說出來讓我們都聽聽”,周圍人感覺陳掌櫃的消息太靈通了,雖然慈善基金的事情會馬上公布,但是自己早知道,便可以早點與人商量,也好搶占一個先機。
陳掌櫃想了想道:“有一件事情,其實也不算是什麽秘密,各位也都知道,李刺史準備不想在王冠彪謀反的事情上再追究下去,事情已經過去,登州需要安定平和的生活環境。現在登州人心惶惶,百業凋零,李刺史準備集中精力發展農業和經濟,沒有精力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了,各位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周圍的人一愣,沒有想到李烨會就這樣收手,一時之間,反對之聲和贊同之聲吵成一片。反對的人有反對的理由,這些與王冠彪一起合謀造反的豪強和商賈,那個是好東西,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贊同的人支持李烨的觀點,不能再擴大打擊範圍了,登州百姓需要的是安定平和的生活,如果繼續下去,商賈不開門做生意,百姓生活就要受到影響,最後苦的還是百姓。
趁着大廳吵成一團,陳掌櫃偷偷的溜出了櫃台,跑到二樓一間雅間門口,喚道:“某是陳掌櫃,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從雅間中傳出來李烨的聲音。
陳掌櫃推門走進雅間,随手關上門,笑呵呵道:“李刺史……”。
李烨擺了擺手道:“有話直說,不要稱呼我們名字”。李烨是擔心隔牆有耳,雅間并不是一個封閉的空間,隻是用屏風隔出來的一個地方,完全沒有什麽隐私可言。
“是,某已經根據你的吩咐,把話都帶到了,你還有什麽吩咐”,陳掌櫃小聲的說道。
李烨點了點頭道:“多謝,這裏沒有什麽事情了,你去忙吧,注意打探他們的反應,有什麽事情及時彙報上來”。
陳掌櫃點點頭,從雅間中退了出去。
雅間裏除了李烨外,還有四個青衣打扮的年輕人,正是阿布思利、阿布思望和護衛王保康、王保鵬。
見陳掌櫃離開雅間,阿布思望低聲的說道:“李刺史,爲什麽要放過風聲,難道李刺史現在不想打擊登州的豪強和商賈了嗎”。
阿布思利雖然才回到登州,但是對于登州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陌生,“李刺史,現在正好是打擊異己的最佳機會,一旦放過這些人,便會後患無窮”,阿布思利說道。
王冠彪的事情,給李烨找到了打擊登州豪強和商賈的機會,現在效果已經顯現出來,隻要不願意與李烨合作的豪強和商賈,李烨都可以通過王冠彪謀反的事情,牽連到他們。李烨不想搞什麽清算,更不想搞什麽株連,登州的形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李烨需要靜下心來發展登州的經濟和農業,而不是繼續進行什麽清洗,這些事情阿布思利、阿布思望都不會明白的。
“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等到大牢中最後一批人交代後,某不想再牽連更多的人了”,李烨說道。和李烨持相同觀點的人隻有敬翔一人,敬翔也認爲迅速讓登州安定下來,對于李烨治理登州有莫大的好處。如今中原****,必須讓一些豪門大戶選擇逃亡外地避難,登萊兩州地處齊魯之東,雖然并不富饒,但是地勢險要,****很少會波及到此,适合避世隐居。
就在這時候,十字街北面傳來一陣鑼鼓之聲,兩排士兵強行驅趕人群,從人群中分出一條小道。緊接着,十一輛囚車在另外一隊士兵的押送下,從北邊駛來,緩緩進入刑場。
囚車上曾經風光無限的豪強和商賈,這時早已經面容憔悴、披頭散發的關押在囚車之中,目光呆滞的看着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
看着囚車上曾經在登州作威作福的豪強、商賈,現在成爲了階下囚,心裏無比的舒暢。激動的百姓拿起手中早已經準備好的爛菜葉、臭雞蛋,紛紛的扔向囚車,一時間如同下了一場暴雨,瞬間堆滿了囚車,将囚車中的豪強和商賈埋了進去。
一旁押送囚車的士兵,也遭受這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身上、臉上沾滿了蔬菜葉子和臭雞蛋,可是并沒有人理睬,默默地站在囚車旁擋住激動的百姓。
“你們看,這就是民心,是民心所向,登州百姓對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豪強、商賈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民心可用、民心不可欺”,李烨站在二樓的窗口看着街道上走過的囚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