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來程府之前,已經把程仁義女兒的事情打探清楚了,明知故問,揣着明白裝糊塗,就是等程仁義往網裏鑽。
“正是,每次有人上門提親,小女都提出三個問題,如果來人回答出來,小女便答應求婚,可是到今天爲止,尚無人能回答出小女三道問題,某也正爲此事犯愁,不知如何是好”,程仁義回答道。
一旁的張天成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恐怕是家中小女有隐疾,見不得人吧,才故意出什麽刁鑽的問題,讓提親者知難而退吧”。
程仁義一聽張天成把小女說成有隐疾,故意刁難,便不高興道:“家中小女雖沒有傾國傾城之貌,也是天生麗質、才華出衆,非是尋常男子可比。每次上門提親者隻要答對了一題,便可在屏風後見到小女,答對兩題後,便可入屏風之後與小女面對面回答第三道題,如小女有隐疾,何來衆多求婚之人”。
“既然如此,不妨請家中小女出來,某倒要看看你家小女出的是什麽題目,能難道某不成”,張天成看着程仁義說道。
程仁義一愣,沒有想到張天成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便說道:“家中小女今年十八,某觀張指揮使的年齡不過二八,難道也想提親不成”。
一旁的敬翔說道:“剛才程翁不是說,家中小女一不愛錢,二不貪圖男子相貌,三不管對方年齡嗎,既然張指揮使有意想見小女,爲何又要推三阻四,難道程翁剛才的話都是搪塞我等不成”。
程仁義語塞,隻好又問道:“張指揮使家中可有妻妾”。
“這又何幹,隻要某能回答出小女三道問題,小女便許配與某,做妻做妾又能如何”,張天成回答道。
程仁義見張天成不過就是一介武夫,也不可能回答出小女的三道問題,便道:“也罷,某将小女請出來,如果張指揮使回答不出來小女三道問題,此事便作罷如何”。
“好,隻要某回答出小女的三道問題,小女便許配于某,我等三人有一人回答出三道問題,也要将小女許配給我等三人”,張天成不依不饒道。
“可”,程仁義也不好發作,心裏想着怎麽把李烨三人難住,也好将三人送走,便說道:“既然三人有意回答小女的三道問題,某便将小女請來,不論回答出來與否,你等三人都不得爲難小女”。
張天成把手一攤道:“我等三人像是無事取鬧的嗎,快些把家中小女喚來,某倒要看看小女有何才能難道我等”。
同樣的話從不同人口中講出來,得到的效果也不盡相同,如果同樣的話出自敬翔之口,程仁義還真要考慮一下,萬一敬翔答出來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把小女兒嫁給敬翔。如果李烨講出來同樣的話,在程仁義耳朵裏的感覺又是不一樣,可能真的會把女兒送給李烨,也未嘗可知。
程仁義雖然有些猶豫,但是還是在考慮了一下後,通知仆人去請小女兒出來見李烨三人。
過了不一會,聽見屏風之後鸾配聲響,一個女子聲音在屏風後面說道:“阿大,喚女兒來有何事”,女子聲音如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一旁的程仁義并沒有搭話,先給李烨三人介紹道:“這是家中小女程菁菁,每次有人提親時,都會藏于屏風之後,凡提親之人能回答出小女一題者,小女便撤去屏風,如能回答兩題者,可進入珠簾之後,與小女相見,如果能回答出三題,小女便可許配給他”。
“這麽麻煩,不如讓你家小女出來與某相見,要是你情我願,出題難倒有情郎怎麽辦”,張天成呵呵笑道。
程仁義也沒有理睬張天成的無理取鬧,面對屏風說道:“菁菁,今日府上來了三位貴客,想當面請教三個問題,如果三人中有人答對三題者,某便将你許配給他,不知意下如何”。
屏風之後的程菁菁并未多言,可能是這種事情見多了,便道:“隻要貴客能回答上汝的三題,汝便嫁于他,請聽題:鳳落梧桐梧落鳳”。
這是一幅對聯而已,并沒有多深的意思,它的巧妙在于每一句正反讀起來都一樣,看似簡單實際上很難一時回答出來。
客廳之中一片寂靜,過了一會,程仁義面帶笑容的說道:“三位既然回答不出來,此事就此作罷”。
“舟随浪潮浪随舟”,一旁的敬翔見李烨沒有出聲,便張口說道。
李烨身邊的張天成拍手道:“妙,某也想起一句,山連水月水連山,不知可不可以”。
李烨并不是回答不出來,這種對子李烨肚子裏太多了,隻是一時沒有想好什麽句子最押韻罷了,“珠聯璧合璧聯珠”,李烨回答道。
一旁的張天成見李烨也對出來了,便起哄道:“快,撤去屏風,讓某看看佳人長的是什麽模樣,要是有什麽隐疾,某第二道題就不回答了”。
程仁義見三人都回答出來,便無奈的擺擺手,讓仆人撤去屏風,露出屏風後面的珠簾。從珠簾之後,隐約可以看見一女子坐在胡椅之上,淺藍色銀紋繡百蝶度花的上衣,隻是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寬大些,迎風飒飒。腰身緊收,下面是一襲鵝黃繡白玉蘭的長裙。梳簡單的桃心髻,僅戴幾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細細一縷銀流蘇。
女子面帶細沙,面容若隐若現,從舉止氣度上看,是一個美人胚子的模樣,看得張天成不由得流出了口水。“李刺史,此女子身材倒是曼妙,就不知面容如何,但聽聲如莺啼,悅耳動聽,聽聲音都能讓人舒暢無比,此女子非李刺史莫屬”,張天成歪着頭,小聲調笑道。
“請出第二道題”,一旁敬翔說道。
“請三位貴客,做一首詩句,首字以花好月圓爲題”,程菁菁說道。
這是要讓李烨三人做一首藏頭詩,還要與花好月圓爲題,意境也要相同,難度增加不少。李烨微微一笑道:“花紅柳綠兩情真,好事多磨事有因;月老慈心将線系,圓成美夢百年春”。
“好”,張天成鼓掌道:“李刺史,才思敏捷,不愧是迷倒萬千女子的年輕才俊,今日必然抱得美人歸”。
李烨一臉黑線,張天成還真能給自己貼金,苦笑了一下搖搖頭,看着敬翔道:“敬兄,可有什麽佳句”,李烨不希望自己一個人能回答出來,今日隻是來城府隻是想與程家小女聯姻,至于李烨三人誰能通過并不重要。
敬翔可不想與李烨争什麽美人,便搖搖頭道:“一時還沒有想出來,還是李刺史應對的詩句最爲貼切意境”。
見敬翔不願意回答,李烨便伏在張天成的耳邊,小聲的提醒。
“某也有了,花妙花俏花更嬌,好才好貌好消遙!月上中天空懸挂,圓滑光潔在今朝!某也做出來了”,張天成厚着臉皮說道。
張天成的詩句雖然沒有李烨詩句貼切,但也算回答出來了,珠簾後的程菁菁一愣,沒有想到前兩題都沒有難道三人,便擡起頭看了看三人說道:“阿大,不知今日三位貴客是誰”。可不要以爲程菁菁是問來人姓名這麽簡單,要是讓程菁菁嫁給五六十歲的酸儒,這可不是程菁菁心裏所願的事情,出題的難度也會随之升高降低。
程仁義也沒有想到兩題竟然沒有難住李烨三人,見女兒問,便回答道:“李刺史、張指揮使和敬錄事今日登門拜訪,席間談起家中小女還未出嫁,不知是何原因,便請菁菁出來相見”。
“李刺史……,可是中秋月圓之夜寫《水調歌頭》的李刺史”,珠簾後的程菁菁也是一愣,沒有想到李烨會登門拜訪。
李烨厚着城牆般的臉皮道:“正是某”。
“不知李刺史今日來,是自己提親,還是替别人提親的”,程菁菁輕聲的問道“某聽說程府有一女,今年十八,尚未出嫁,便想一探究竟,自己提親也好,替别人提親也罷,這有什麽不同嗎”,李烨回答道。
“當然不同”,程菁菁回答道:“如果是替别人提親,還請提親之人,自己回答問題,不可替人答題。如果是自己提親,便可入珠簾之後,回答汝一個問題便可”,程菁菁回答道。
一旁的張天成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笑呵呵的道:“某是自己提親,現在可否入珠簾回答問題”。
程菁菁搖搖頭道:“張指揮使是在李刺史提醒後回答出來的,這不算,還請張指揮使另作一首詩句”。
張天成像洩氣的皮球坐了回去,讓自己再作一首詩句,還不如把自己殺了,“不算就不算,反正李刺史已經回答出來了,能否讓李刺史入珠簾”。
程菁菁點點頭道:“如果是李刺史自己提親,還請李刺史入珠簾一叙,如果李刺史是替他人提親,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