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軍,這是說的那裏說,既然是一場誤會,某這就把高思繼交給李典軍”,如果事情真像高思繼說的那樣,慕容弘振不可能去得罪營州戍将。現在有李烨出面,也正好可以化解此事,慕容弘振也可以做一個順水人情。慕容弘振趕緊讓人将高思繼從木欄中放了出來,送到帳篷中讓人給高思繼醫治。
李烨與慕容弘振回到帳篷中,這時帳篷裏的食案上已經堆滿了食物,有烤羊腿、炖羊肉和各種牛肉,李烨一看便眼見了食案上的一個烤羊頭。李烨以前吃過烤小羊頭,現在想起來都想吐,慕容弘振怎麽知道李烨有這樣的經曆,抓起面前的羊頭說道:“招待遠方的貴賓,就要用最好的食材,這是我們族獻給客人最好的禮物”,說着示意李烨先嘗嘗烤羊頭。
李烨強忍着想吐的感覺,也抓起面前的羊頭,學着慕容弘振的樣子吃了兩口,如果理智上不告訴李烨這是羊腦,羊腦的味道有些像豆腦。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就是在吃羊腦,李烨怎麽也吃不下去,見慕容弘振吃的津津有味,李烨又忍着吃了兩口,趕緊舉起面前的酒杯說道:“今日感謝慕容兄的款待,某借花獻佛敬慕容兄一杯”,說着趕緊喝完杯中的酒,壓一壓想吐的感覺。
慕容弘振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李典軍,太客氣了,草原上的菜肴沒有中原的精美,希望李典軍能吃的習慣”,說完一仰脖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接着道:“想必李典軍還未見過我們族的舞蹈,今日正好請李典軍欣賞一下”,說着拍拍手,從帳篷外走進來九名身着盛裝的少女。
走進帳篷裏的少女有四人的手中拿着琴、琵琶、箫、腰鼓,進來後便盤坐在地上,另外五名少女手中拿着便面(後世的扇)。在四人組成的小樂隊的伴奏下,一會随着音樂的響起裙裾卷揚,舞蹈動作矯捷奔放,一會又随着音樂舉手張開雙臂而舞,時而擺動腰肢如風中楊柳;時而低腰慢慢旋轉如荷花盛開;時而舞姿輕松歡快如草原上羚羊,整個畫面充滿了動感,引人入勝。
五名少女的舞蹈給人一種粗犷、矯健、挺拔之美,可以感受到草原民族興盛時期,其雄健豪放的氣質,躍然眼前讓人流連忘返。曲畢,五名少女并未退出帳篷,而是悄悄地坐在李烨和慕容弘振幾人的旁邊,這時慕容弘振面帶憂傷的說道:“這是我們鮮卑族的歡慶之舞,現在已經很少能見到了,不知道李典軍感覺如何”。
“不錯,舞姿優美,氣勢猶如草原上寬闊的胸懷,讓人美不勝收”,五名少女跳的的确不錯,但讓李烨來評價,就有些爲難了。
“過獎了”,慕容弘振謙虛道:“想必李典軍現在也清楚了,某爲什麽要将食鹽送到大行城了吧”。
李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慕容弘振接着道:“這幾年,遼東五島上出現了五家豪強,不僅壟斷了中原與草原之間的商路往來,而且過往的商船都要向他們繳納巨額的過路費。如果有人讓他們稍不滿意,輕者船、貨全無,重者迎來殺身之禍,過往的商船都叫苦不疊。某也深受其害,想來新開辟一條商道,不知道李典軍可有意思”,說完慕容弘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悠閑的躺在少女的懷裏,好像并不在意的樣子。
無論是從大行城到安市州,還是從大行城到蓋牟州距離都不會超過四百裏,路上要翻過長白山的餘脈,道路雖然難行,但是少了遼東五島的盤剝。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都裏鎮或者卑沙城設置路上商站,不過也難避開遼東五島的騷擾,短時間内也行不通。與遼東草原的商路最好是從遼東半島的西邊,但是遼東五島的實力不容忽視,一時間還無法鏟除,現在隻能開辟遼東半島東邊的商路。
慕容弘振讓李烨送食鹽到大行城,多少有些想看看李烨實力的味道,雖然遼東半島的東邊相對比較平靜,一路上也不會缺少像六島十二寨收過橋過路費的仁義海盜。現在慕容弘振突然提出來開辟遼東半島東邊的航線,無論是對慕容弘振還是李烨都是雙赢的局面,不過要看誰占主導地位了,如果李烨開辟了遼東半島東邊的航線,貨物的銷售權依然是有慕容弘振控制,李烨最多是做一個海上馬車夫的角色。
“不知慕容兄有什麽好的建議,不妨直言”,李烨也漫不經心的靠在身邊的少女上,抓起少女的手把玩着。
慕容弘振聽李烨好像有意思跟自己合作,不由得直起身子道:“李典軍出船,否則南北兩地的貨物運輸,某就負責銷售如何”,慕容弘振的狐狸尾巴終于露了出來,想獨霸貨物銷售的話語權。
李烨呵呵一笑道:“那某有什麽好處呢”,總不會就讓李烨賺些運費吧,李烨可不想讓到手的肥肉從口中溜走。
慕容弘振沒有想到李烨會問的怎麽直白,也是微微的一愣道:“當然不能讓李典軍白跑,某會按照每船貨物價格的十分之一作爲報酬”,貨物價格的十分之一作爲運費,顯然慕容弘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李烨根本看不上貨物價格的十分之一,古代商路艱難,南來北往的貨物那個不是幾倍的價格,就是中原虛高的鹽價,到了北邊草原上也要翻上一倍,誰願意丢了西瓜撿芝麻。李烨在心裏盤算着,怎麽樣才能從慕容弘振嘴裏多挖出一塊肉,現在李烨在北方還沒有銷售渠道,新城的建設也剛剛開始,沒有多少資本跟慕容弘振讨價還價。
李烨可以不急,慕容弘振就不行了,見李烨不出聲,也不知道李烨心裏在想什麽,慕容弘振有些急道:“李典軍,還有什麽想法說出來,大家一起讨論一下”。
“這個……”,李烨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道:“慕容兄,某準備将北方草原的食鹽銷售都交給你來負責,同時新城的牛馬生意也委托你來采買,不知道這樣做你可滿意”,李烨抛出一塊餡餅,就看慕容弘振上不上勾了。李烨停頓了一下接着道:“不知慕容兄有些什麽可以和某來交換的”,李烨現在就是赤裸裸的一個商人的嘴臉。
慕容弘振一直以爲李烨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不會赤裸裸的跟自己談合作做生意,沒有想到李烨将自己心裏的話全部擺在桌面上來談。君子輕言利,難道李烨不懂嗎?李烨說的這些事情,慕容弘振早就認爲是自己囊中之物,現在李烨竟然拿出來作爲自己談判的籌碼,讓慕容弘振情以何堪,慕容弘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李烨的話題。
就知道慕容弘振以爲吃定了李烨,把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的事情來看,殊不知雙方權利與義務是對等的。李烨是有大量的食鹽,并不是說一定要慕容弘振幫忙在草原上銷售,新城需要的牛馬也不是隻有慕容弘振一家能提供,爲什麽所有的好處都讓慕容弘振占了。
“那李典軍想怎麽樣”,慕容弘振實在不知道李烨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李烨舒展了一下身體,坐在地上實在不舒服,也沒有一個靠的地方,隻好找人肉沙發了。李烨往身邊少女懷裏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笑道:“這個就要看慕容兄想怎麽做了,做生意有大有小、有深有淺,合作時間還有長短之分,不知道慕容兄想怎麽選擇”。
慕容弘振不明白李烨說的意思,不解道:“什麽是做生意有大有小、有深有淺,合作時間分長短”。
李烨跟慕容弘振解釋,如果想隻是想平常生意往來的話,以後就按照以前的模式,慕容弘振将牛馬送到新城,李烨将食鹽送到大行城生意就算完成,雙方互不相欠。如果再想深入一步合作,李烨幫慕容弘振将南北貨物送到登州、大行城或者其他的地方,雙方不僅要在價格上做出讓步,而且李烨需要有一定的定價權利。
慕容弘振一聽李烨的話,心裏就不快活,李烨這是想插手自己的生意啊!自己賣東西什麽時候需要别人來定價了,臉色一下在沉了下來。李烨知道自己這個建議讓慕容弘振無法接受,話鋒一轉道:“如果慕容兄不願意,不如某再退一步,北方草原的食鹽銷售某不過問,但是賣給某的牛馬必須按照草原上的價格如何”。
慕容弘振想了想,這個建議自己倒是可以接受,李烨需要的牛馬也不可能太多,損失一部分牛馬利潤換來新城食鹽在草原銷售權,自己還是賺了大頭。想到這裏,慕容弘振一拍面前的食案道:“李典軍果然是快人快語,就按照李典軍說的方法,預祝雙方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