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拉着愛倫的手,面對着愛倫坐下,讓愛倫給李烨說說阿拉伯的所見所聞、風土人情,李烨希望可以從愛倫的話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就在這時候,衙役來報,後門有位名叫溫林旭的商賈求見李烨,沒有想到第一個來縣衙的人竟然是他。不多時,門外走進來一位近五十歲的男子,正是溫林旭,進了門眼睛便向四下張望,好像擔心被什麽人發現,眼睛裏流露出慌張、猶豫的神情。
溫林旭進門看見李烨坐在榻上,沒有迎接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李烨用眼睛瞟了溫林旭一眼,談談的說道:“溫翁不走正門,來後門求見某,難道是心中有鬼”,李烨的話落在溫林旭的耳朵裏,像是在諷刺溫林旭鬼鬼祟祟見不得光。
溫林旭尴尬的笑笑,自己這幾天心中一直在煎熬,有人告誡自己不要與李烨合作,否則就不要在即墨縣立足。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自己作爲溫家庶出的子弟,一直被排擠在家族之外,生意上也得不到家族的支持,被限制在即墨縣發展。溫林旭不甘心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碌碌無爲下去,那天李烨在酒樓中的話,讓溫林旭心中重新看見了希望。
溫林旭擔心李烨說的事情很難實現,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一事無成倒還好說,如果李烨鬥不過即墨縣的勢力,自己家人将無法在即墨縣立足,這才是溫林旭最擔心的。溫林旭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了,話從年紀輕輕的李烨口中說出來,自己怎麽就相信了呢?溫林旭擡頭看着李烨,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不知道怎麽開口。
李烨見溫林旭沒有說話,轉過身面對着溫林旭,說道:“溫翁是不是後悔了,還有些擔心後怕,如果沒有想好就請回吧”,跟搖擺不定的人合作,讓李烨也不放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出賣自己。李烨這是把溫林旭往死裏逼,溫林旭聽見李烨根本沒有拿自己當一碟菜,被李烨就這樣無視了,心裏不由得生氣,口氣也變得不善:“李典軍,可是要耍某,某既然來了,就是想與李典軍合作”。
李烨瞧了瞧還站着的溫林旭,談談的說道:“溫翁難道不知道與某合作,就已經沒有了退路,瞻前顧後可不是合作的态度,現在你還有機會選擇,是走是留悉聽君便”,李烨給溫林旭下達了最後通牒,要麽義無反顧與李烨合作,否則就滾出去。
溫林旭已經沒有退路了,就在跨進李烨門的時候,自己已經與即墨縣的舊勢力劃清了界限,隻是自己還不知道罷了。可是溫林旭抱着僥幸的心裏,以爲别人不知道,轉身離開,李烨急忙起身相送,一直把溫林旭送出了後門。李烨看着溫林旭的背影,轉身回到後堂,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一旁的愛倫撒嬌的靠在李烨的身上,嬌聲的說道:“郎君,溫林旭不是投靠我們的嗎?爲什麽還要趕他離開”。
愛倫那裏懂得其中的道理,縣衙縣衙裏全是即墨縣名士的眼線,溫林旭以爲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縣衙後門進來,别人就不知道了。早在溫林旭走進李烨的房間的時候,李烨故意将所有人支開,就是要别人以爲溫林旭與李烨已經達成什麽協議,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要讓溫林旭與即墨縣舊勢力徹底決裂。愛倫的氣息徐徐掠過李烨的發髻,輕挑起李烨的欲望,李烨一把将愛倫壓在榻上,這小妮子不用家法是不行了……。
就在李烨與愛倫切磋人身大事的時候,即墨縣城外的一所莊園中,一位老人靠坐在扶幾上,低頭把玩着手中和田玉雕刻成的如意,眼皮耷拉着似夢似睡如同夢遊一般。周圍坐着十幾位便裝打扮的人,中間站着一個衙役打扮的青年人,拱手說道:“孔翁,某親眼看見溫林旭從縣衙的後門進去,某本想靠近打探一下,無奈房子周圍都有李典軍的人看守。某已經安排人在縣衙外蹲守,有消息便來呈報”。
榻上被稱爲孔翁的老人嗯了一聲,便好像又睡着了。這位孔翁來頭可不小,是孔子三十七代旁系孫,雖不是正宗一脈,但好歹是孔家子孫。孔府在即墨縣已經有一百多年了,擁有上百公頃的田地,家中豢養這上千人的奴婢,在即墨縣是首屈一指的大戶,即墨縣的官員要想在即墨縣站穩腳跟必須與孔翁打好關系。誰知李烨這個愣頭青上任後,好像不知道孔翁存在一樣,四天都不上門拜訪,一點也不知道尊敬這位孔老人。
李烨當真不知道孔翁的存在嗎?那倒不是,李烨到即墨縣的第二天就有人告訴李烨,按照即墨縣的規矩,每任即墨縣的官員到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訪孔府。李烨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李烨向孔府投誠啊!做夢,一個小小的孔府惡孫也想在李烨頭上作威作福,他們把李烨想的太簡單了。李烨現在還不想撕破臉皮,便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我行我素。
見李烨和齊縣令、魯縣尉和王縣丞四人都不登門拜訪,孔翁便發下話去,即墨縣任何名士和商賈都不能與縣衙合作,否則休怪孔府雷霆之怒。這些生活在即墨縣的名士商賈那個不與孔府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就是溫林旭的布店也要靠着孔府來維持,所以孔翁的話比即墨縣衙的命令管用多了。李烨雖然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也可以猜到孔府在即墨縣的影響力,李烨就不相信,在即墨縣裏沒有人敢站出來與孔府叫闆。
李烨還是低估了孔府在即墨縣的實力,百年孔府的形象在即墨縣人的心裏,早已經是淩駕于官府之上,積威之深神聖不可動搖。在多方打聽後,李烨發現孔府在即墨縣就是土皇帝,大到官府斷案,小到家中柴米油鹽醬醋茶那一樣沒有孔府點頭,休想在即墨縣站穩腳跟。李烨不是不想動孔府,一是時機還不成熟,二是不想節外生枝。動了孔府,必然在即墨縣産生巨大的震動,可能産生的後果,可能讓李烨無法承受,現在隻能暫時先拖着。
沒有過多少時間,孔府外又進來一個衙役打扮的青年人,向孔翁拱手道:“孔翁,溫林旭從縣衙後門進去後,過了兩刻時間,某看見李典軍親自送溫林旭出來,兩人還有說有笑”。
這時,榻上的孔翁才好像從睡夢中醒來,睜開一雙三角眼,環視了一下周圍,“哼,不識好歹的東西”,孔翁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有氣無力的說道:“諸位看看,這隻喂不飽的餓狼怎麽處置”。
堂上一片寂靜落針可聞,須臾,堂下一人道:“張翁,溫林旭雖然去了縣衙,但是具體的情況是不是在看看”。說話的人名叫司空鈞安,在萊州做些糧米生意,與溫林旭有些交往,心中便想:溫林旭這次做事太糊塗,這麽就跑到縣衙去了呢?這要是得罪了孔翁,還想不想在即墨待下去了。
“哼,司空鈞安莫要幫溫林旭說些好話,這事情已經明擺着,溫林旭是要賣主求榮,陷諸位不義”,孔翁雙眼向上翻着做痛苦狀,歎了一口氣,悲天憫人道:“算了,諸位以後跟溫林旭保持距離,莫要與他有來往就是,某已經老了,不想管這些事情了”,孔翁那是不管溫林旭的事情,是要把溫林旭往死裏整。孔翁發下話,讓即墨縣裏的人與溫林旭保持距離,就等于切斷了溫林旭生活的來源,這比直接殺死溫林旭更加殘忍,孔翁這是要玩死溫林旭。
溫林旭還不知道自己痛苦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始作俑者李烨卻在縣衙中與兩人推杯暢飲。就在溫林旭走後不久,有衙役來報,萊州鹽鐵轉運使在縣衙外等候。李烨沒有想到闫素民會怎麽快就來即墨,騰的一下從榻上躍上,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裳,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愛倫,壞笑道:“等下次再收拾你”。
闫素民在萊州掖縣聽說李烨已經到了即墨,趕緊帶着早已經準備好的鐵匠與鐵料趕往即墨縣,誰知剛進入即墨縣便看見了父親的馬車,便一同前往即墨縣衙。李烨看見闫家父子甚爲高興,便在後堂中設宴款待闫家父子,宴席中雙方先談了一些自己的近況。這次闫素民給李烨帶來的鐵匠與鐵料可是解決了李烨的燃眉之急,新城的開荒,需要大量的鐵料制作工具,在即墨縣沒有人買給李烨,李烨不得不從東海縣購買了少量的鐵具臨時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