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總歸是女人!
雖然不知道桃乃穆香内此刻背後到底是哪股勢力,但近衛廣毅清楚,無非便是除早已沒落空有名頭的橘氏以外的那三家皇族。
惹不起,但也躲的起。
時局總是在動态變化的,隻要人活着,就還有希望,回到國内靜待天時便是了。
何況,自己又不是沒有翻身的希望。
回去後,立刻确定和島崎千夏的婚約便是了。
島崎家,其實是藤原氏近藤一脈,從血脈尊貴上并不低,隻是這個家族醉心藝術、文學,聲名不彰,但其麾下的商業實力不可小觑。
所以,就算那個便宜哥哥最後回歸了,到時候自己借助嶽家的勢力,以過繼過去的細川家的政治資源起步,也不是不行。
氣白了小臉的桃乃穆香内,望着他的背影,緊咬着下唇,眼淚簌簌而下,站在原地很是無助的模樣。
這愛恨交織的樣子,讓九條忠吉等人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趕緊在心裏打着告辭的腹稿。
不過就在他們開口之際,桃乃穆香内小手背過去使勁擦了擦臉,而後嘴唇哆嗦的帶着哭腔開了口,“九條桑,請派人保護他。他這麽情緒激動的走出去,萬一被人盯上了就麻煩了。”
這話聽得幾個老狐狸想笑又不敢笑。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特麽的走哪都是情情愛愛的。
沒有感情戲就活不下去了一般!
看來機關長大人當年受的情傷,到現在還沒愈合。
雖然從情感上,他們也理解這對年輕人的過往,爲了家國大義,犧牲在所難免。
不過這事,也太……
太符合近衛家叔嫂那啥的傳統了!
看着架勢,說不定過段時間,那位近衛家爲國家做出巨大犧牲的嫡長子,頭上便會綠油油的了。
九條忠吉非常慶幸自己是搞情報的,受過專門的情緒控制訓練。
他憋住了笑,憂心忡忡點了點頭,“我立刻去安排,保證廣毅君安全的回到國内。”
桃乃穆香内聽罷,臉上猶豫了片刻,便深深的鞠了一躬,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九條忠吉等人腳步匆匆的趕緊去辦事,而重新關上門的桃乃穆香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雙肘放在扶手,沉默了一會兒,按了一下桌下一個隐蔽的按鈕。
未幾,情報課課長島崎千夏,神色複雜的從書櫃邊露出的小門裏走了出來。
“都聽見了?”
桃乃穆香内頭也沒回,一邊平靜的說着,一邊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去,放在了桌上。
島崎千夏沒有說話,走到她的身邊。
她從自己衣兜裏取出一雙精巧的手套戴在手裏,而後給自己帶上一個修表用的顯微鏡,又打開一個随身的工具盒,取出鑷子,在桃乃穆香内那隻蔥蔥玉手上小心翼翼的檢查着。
随後,她取下了幾根針一般的東西,而後用鑷子一一舉在空中看了看。
将短針小心又小心的放進盒子裏,島崎千夏這才松了口氣,而後坐到了面無表情的桃乃穆香内對面,望着她無奈的開了口,“你用了三根?”
桃乃穆香内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無所謂的聳了聳香肩,“我是擔心他死不透。”
島崎千夏聞言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你放心,這劑量透透的。”
在桃乃穆香内明顯輕松起來的表情下,她搖了搖頭,很是惋惜,“不過,不會是我們之前設想的72小時後死,而會在幾個小時内便會毒發身亡。
内醬……你用的劑量太大了,按照時間推算,要麽是在飛機飛行過程中毒發,要麽就是在候機廳,我們有麻煩了。”
雖然,桃乃穆香内一番神操作下,别人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近衛廣毅和桃乃穆香内的糾紛,再加上兩人影帝影後般的演技加持下,在上位者看來,其實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兒女私情,而且還涉及叔嫂這類的事情,隻會全力遮掩,壓根就不會懷疑什麽。
反而,甚至會懷疑,是不是華國的情報部門察覺到了近衛廣毅的行蹤,暗中下了死手。
這一點,島崎千夏真的太佩服眼前這位閨蜜了。
她在密室裏,但通過貓眼和桃乃穆香内身上的微型竊聽器,雖然有點費眼睛,但是也是欣賞了一出大戲。
最後桃乃穆香内和機關次長九條忠吉等人的互動,那演技……她認爲堪稱封神之作。
這後面隻要補一出聞聽到近衛廣毅死訊後的凄婉哀容與對華國的歇斯底裏報複,說不定次長九條忠吉還會請示大本營,讓精神遭受嚴重打擊的機關長大人強制休息。
然後,這貨躲在家裏和她老公沒羞沒臊一個月,就足以讓這事永遠的翻篇。
但是……
島崎千夏悲哀的發現,幾個小時後,自己等人将要瘋狂的忙碌起來。
桃乃穆香内笑了笑,拿出兩瓶咖啡,遞了一瓶過去,自己打開抿了一口,而後說道,“這不是正好嗎?華國人不是追着我們修改教科書的事情不放嗎?
下個月,曼谷的apec,雙方首腦會晤,我們有籌碼了。”
近衛廣毅雖然不是頂着外交人員的名号前來的,但他畢竟是五攝家的近衛氏,莫名其妙在華國中毒身亡,這……
島崎千夏此刻腦瓜子疼,有的忙了。
很簡單,伱管近衛廣毅來做什麽的,櫻花這事有理沒理,都得找華國瘋狂的抗議。
畢竟,死的是櫻花頂級貴族五攝家之首的近衛家嫡子,而且是死在華國的土地上或者離開華國的飛機上。
而且,這局面,說不定還會把新羅、高麗給牽扯進來。
因爲沒做過這事的華國肯定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那麽這事……
再聯想到下個月的首腦會晤,華國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是高麗、新羅兩兄弟一方做的。
華櫻關系靠新羅,華新關系靠櫻花,櫻新關系靠華國,三國就是這麽剪不斷理還亂的狀态。
而高麗爲什麽會涉入其中?
此時,剛剛是半島六方會談陷入僵局的時候……
那麽這六方都有可能……
島崎千夏都不敢繼續想下去了,越想越多,隻會讓自己英年早秃。
隻能說近衛廣毅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或者腦細胞裏全是那啥,才敢來招惹桃乃穆香内這個護夫狂魔。
而偏偏這個護夫狂魔,真正開始算計的時候,心眼子有800個。
她歎了口氣,伸出手去,摸住桃乃穆香内的手,真誠的說着,“内醬,無論如何,我都得謝謝你。”
如果不是桃乃穆香内,恐怕自己也不會清楚,近衛廣毅,這個自己最可能的未婚夫,在過往資料裏的那個少年英豪,竟然是這副德行。
胸有大志,這沒錯,但眼高手低,隻會拖累甚至害了一家人。
她是島崎家的嫡系獨女,家族容不得如此的損耗。
這聲道謝,是她的真心實意。
不過桃乃穆香内卻溫婉的笑着,“千醬,不要背上什麽包袱,我也是爲了我的先生,還有我自己,我不想我未來的孩子被當做别人的野心工具。”
島崎千夏搖了搖頭,“那是對你而言,對我來說,還是謝謝了。”
無論怎樣,桃乃穆香内幫她避開了一個大坑,甚至可以說是挽救她家的命運。
越往上走,才會越明白,人這一生,其實是有兩次投胎的。
第一次,是出生,代表你的起點,并且是不可選擇的。
第二次,是婚姻,代表你成年人生的起點,相對是可選擇的。
婚姻,一段錯誤且不幸的婚姻,會直接毀掉你人生的根基。
在這個年代,一個好的學曆,不見得能帶着你起飛,但一次婚姻不幸,大概率幫你沉底。
而對于島崎千夏來說,她的婚姻選擇如果錯誤,絕不是她自己不幸福而已,特别是攤上像近衛廣毅這般志大才疏之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她更清楚,其實桃乃穆香内壓根就不用知會自己,她自己又不是完不成計劃,毒針她又不是沒有。
知會自己,還有暴露的風險。
所以,這事,隻能說是情分。
桃乃穆香内聞言撇了撇嘴,表示随便她。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不由得臉色一變,慌忙站起身來,一邊取下播放器的袖扣,一邊着急忙慌的催促着島崎千夏,
“趕緊的,趕緊的,送我回家,我該回家了,還得買菜呢。”
島崎千夏看了看時間,無奈的望着她,“這才4點半……”
桃乃穆香内快速的收拾着包包,“領導帶着你逃班還不好啊?”
島崎千夏嗤笑出聲,“好個屁!過不了幾個小時還得回來!”
桃乃穆香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和我出去一趟,逛逛菜市場,這才是此刻正确的做法。”
島崎千夏聞言秒懂,不過又蹙起了眉頭,“五點跟着學生走,不是更正常嗎?你能特殊,我又不行。”
她表示,官大一級确實自由的多。
桃乃穆香内笑露八齒,而後推着她往門邊走去,“大學剛開學,我先生下午難得沒課,他一定會給我做飯的。
他那笨手笨腳的,我是怕了他了。”
島崎千夏奇了,“廣勇君不是會做飯嗎?你有啥怕的?我記得他做菜很好吃的啊,特别是糖醋排骨,我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作爲閨蜜,她在桃乃穆香内家裏又不是沒吃過石廣勇做的飯菜。
石廣勇非常體恤妻子,知道她一個人在華國非常孤單,時常主要邀請她的同事來家裏聚餐,也常常露着自己手藝。
要說多美味,肯定是比不上餐館的大廚,但也絕不是桃乃穆香内嘴裏什麽笨手笨腳的模樣,那手腳麻利的很,味道也不差的。
不愧是在華國長大的好男人,這要是在櫻花國本土長大,廚房都不會進的。
島崎千夏其實有的時候也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島崎家的獨女,肯定就不會來梅機關混資曆,順便做個什麽職業留在華國,找個華國好男人嫁了才是幸福。
不過這種事情,她也隻能想想。
那邊的桃乃穆香内卻咯咯的笑着,“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做飯會做日料的,他呀,做的少,隻能對着菜譜做,總是手忙腳亂的,把廚房弄得一團糟,我收拾起來還麻煩呢。”
島崎千夏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連連的點着頭,皮笑肉不笑的,“我覺得你是在我面前秀恩愛撒狗糧!”
“呵呵!你也找一個啊!”
路過的門内,趴在門後聽着閑聊的九條忠吉,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年輕,真好!
他有點想念在櫻花國的老妻了。
算着日子,家門口的小彼岸櫻,也應該要開了吧?
不過,有點頭疼啊……
九條忠吉唉聲歎氣的回到辦公桌前,在電腦面前慢慢的打着字,向大本營彙報着今天這對年輕人發生的事件,而後懇請大本營酌情考慮更換人選。
近衛廣毅打的什麽算盤,其實明眼人都知道。
而近衛家家主力保嫡長子近衛廣勇,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那麽,問題來了,近衛廣毅是怎麽出現在梅機關招新的名單上的?
九條忠吉認爲,這裏面近衛廣毅是一定動了什麽手腳的,而自己也隻需要函請大本營換人,便可以達到給近衛家家主敲響警鍾的目的。
舉手之勞而已。
當然,桃乃穆香内這種實際相處起來非常柔和且不怎麽管事的機關長,對于他這種次長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沒兩年就要退休了,他也不希望出什麽幺蛾子。
……
車子剛停穩,桃乃穆香内便迫不及待的解開保險帶準備下車。
不過島崎千夏的話語,卻讓她的手停在了車門把手上。
“内醬……我仔細分析過廣勇君的性格,我推算過很多次,他如果得知實情後……很有可能接受不了而……”
望着桃乃穆香内那滿臉幸福小女人的神色,島崎千夏吞吞吐吐的說着。
她覺得,她有必要提醒好友,不要因爲現在的幸福日子而蒙蔽了雙眼。
她也站在桃乃穆香内的立場上,仔細想過,發現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局。
誰能想到,一個純種的櫻花國人,而且是頂級貴族血脈五攝家之首的嫡長子,竟然是個頑固的大華國主義分子,這到哪兒說理去!
特麽的,好多祖祖輩輩都是漢族的華國人都做不到這點。
這又不是一兩年了,到現在爲止已經幾十年了,他們也早就收買了不少人。
被他們收買的,有爲錢的,有爲名的,有爲美人的,有爲子孫後代的,各種各樣都有。
沒有弱點的人,太少了,隻是絕大多數人在民族底線上很有底線意識,再加上兩國的血海深仇,費勁兒是真費勁兒,但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到現在爲止,都是自己好友在悄悄的收集情報,石廣勇自身根本沒有任何被腐蝕的迹象,明明他可以做得更多的……
這讓很多人都捶胸頓足,但也隻能徒呼奈何。
畢竟,石廣勇的真實身份,是近衛家的嫡長子,尊貴到他們根本惹不起,也隻能無奈的等着什麽時候能夠激活這顆種子。
而作爲桃乃穆香内的好友,島崎千夏其實看的明白。
内醬,根本就沒有策反石廣勇的心思,反而始終在隔離着他,甯肯自己去偷情報,也保護着丈夫的清白。
她其實想說,可以适當讓石廣勇親手粘上一點因果,哪怕他不知情,但以後爆出來,他心裏不至于那麽極端的割裂。
作爲一個在華國長大,被華國愛國主義精神洗腦的櫻花國頂級貴族家嫡長子,其妻子又通過他本人竊取了不少華國的機密,石廣勇到時候一定會崩潰的,他會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石廣勇還是近衛廣勇。
如果是石廣勇,哪怕他不知情,那他洩露出去的情報怎麽算?
如果是近衛廣勇,那麽他前面四十年的三觀,被徹底颠覆,他這十來年爲華國經濟富強出謀劃策,又算什麽?
最關鍵的問題是,在一直以爲自己是孤兒的他,桃乃穆香内在他的眼裏,不僅僅是妻子,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而這個親人竟然背叛了他。
島崎千夏都在爲石廣勇苦惱着,以她所掌握的資料分析,依照石廣勇的性格,他到時候唯一的選擇,隻能是切腹,她都爲他找不到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桃乃穆香内聞言卻是淡淡的笑着,“所以,我才急着要生孩子,有了孩子,他便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島崎千夏聞言秒懂。
好像也是。
以石廣勇的性格,連恩師都可以當做親媽對待的,自己的血脈,他是絕對不會舍棄的。
不過……
島崎千夏擔心的望着好友,“内醬,廣勇君,會恨你一輩子的。”
桃乃穆香内笑着回望了她一眼,“愛、恨、怨、憎……隻要是他給的,我都甘之若饴。”
島崎千夏聞言滿頭的黑線,“你……”
她覺得,如果戀愛腦有代表人物,那麽桃乃穆香内絕對便是這個頭面。
桃乃穆香内好笑的搖搖頭,“你沒愛過,你理解不了的。”
說罷,望着自己的房子,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小臉滿是幸福的模樣,“千醬,廣勇君,值得我愛。我走了,你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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