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影的母親王秀珍見到卿雲後,輕哼一聲後,抱着自己女兒背轉了身去。
卿雲摸了摸鼻子,也隻能苦笑一下。
唐爸唐建政神色平淡的嗯了一聲後,轉過身來,看了一眼他和秦缦缦牽着的手。
秦缦缦笑眼盈盈的上前和唐爸唐媽打着招呼。
王秀珍礙不過面子,轉身過來強笑着回應,“缦缦,考得還好吧?記得代我們向你爸媽問好。”
秦缦缦心裏也是一陣無語。
王大教授這句話顯然已經失了分寸,直接強行開啓了逐客模式。
不過她也心知肚明是啥原因。
悄悄的掐了一把身邊的肇事者,秦缦缦笑着答應下來并禮貌周全的應對着。
難免的。
大家體面的結束,是最好的方式。
唐建政拍了拍卿雲的肩膀,神色複雜的說道,
“改天,來家裏和叔叔喝一杯。”
秦缦缦挽着卿雲的胳膊,巧笑倩兮,“好的!唐爸爸,改天得空卿雲和我一定登門拜訪。”
唐建政聞言隻是笑着和她點點頭,便帶着母女倆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正一臉笑意的秦缦缦,忽地臉色一僵。
此時躲在母親懷裏嚎啕的唐芊影,趁着轉身卻對着她和他隐晦的拉了拉眼皮。
顯然‘嚎啕’這兩個字得打引号了。
秦缦缦頓時哭笑不得。
這家夥!
她很清楚,唐芊影在唐爸唐媽面前的麻煩事多了去了。
單單一樁闖入黃線要和卿雲生死與共,便是一個繞不開的坎。
她想了想,易位相處,她估計也隻能哭,哭得爸媽心軟才能蒙混過關。
秦缦缦撇了撇嘴,給了還在那裏眺望着的卿雲一肘,沒好氣的說着,“走!上車!”
看個毛線!
此後你們倆人再無瓜葛!
畢竟鄰居好幾年,秦缦缦對唐爸唐媽的脾性了如指掌。
别看王秀珍現在在卿雲面前擺臉色,其實她還好說,最終會無腦的支持着女兒的一切決定。
搞考古的唐爸爸唐建政才是最清高的。
他斷不會容忍唐芊影這種‘知三當三’的行爲!
所以,唐芊影還想去華亭?
做夢!
心情瞬間變好的秦缦缦,挽着卿雲的胳膊向着酒店後面的小停車場走去。
卿雲倒也不奇怪爲啥秦天川和陳婉沒在這裏。
畢竟,這兩人就算想過來和其他家長擠,安保也不會同意的。
何況,過來後又是一大堆毫無必要的客套。
其他家長們也很尴尬。
錦城四中大半家長都是吃公家飯的。
打招呼吧,貌似顯得别有所圖,不打招呼吧,好像也說不過去。
所以,秦天川和陳婉連家長會都是掐點進出。
不過當倆人穿過酒店大廳來到内部停車場的時候,秦缦缦卻懵了。
說好了在這裏等的爸媽,消失了。
停放在門口的隻有一輛她常坐的保姆車,司機位上的劉耀南和她打着招呼,
“小姐、少爺,董事長他們今天下午臨時去燕京了。”
說罷,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集團所有高管全部都去了。”
秦缦缦懵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通了陳婉的電話。
接電話的卻是秦天川。
伴随着秦天川聲音的還有一陣飛機到達廣播,顯然,電話那邊,還在機場。
“缦缦,你們自己照顧自己幾天,我和伱媽來燕京開個會。”
秦天川的話讓秦缦缦有些不滿了,語氣十分低沉的哦了一聲。
什麽事情,能比自己高考完還重要?
或者說,高考完就不是寶寶了?
這也太現實了吧。
連飯都不管了!
對小棉襖性格了如指掌的老父親很是無奈,壓低了聲音,
“爸爸這次來燕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大豆,絕不亞于2001年那次。”
秦缦缦聞言,頓時秒懂,乖巧的說了一句“好的,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緊接着便是陳婉在跟她交代着一些事項。
一邊的卿雲,眉頭卻皺了起來。
大豆?2001年那次?
2001年下半年至2002年初,由于利潤可觀,國内油脂加工企業大批進入大豆市場。
但因美洲大豆豐收,國際四大糧商又以瘟疫爲題材在CBOT大盤上大肆炒作,外盤大豆期貨價格順勢下滑。
這導緻了進口大豆到我國口岸價格大幅下跌,一度緻使不少國内企業無法避險而瀕臨破産。
但在秦天川爲首的本土農業集團的強力抗争和國家托底下,國際四大糧商隻賺到了浮财。
其兼并收購華國榨油企業的目的并沒有實現。
華國國内反而因此提升了産業集中度,通過兼并、重組形成了大量的大型榨油企業。
卿雲有點無語了,心裏一陣郁悶。
剛考完試啊!
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這次的事,他熟。
作爲親曆者,在秦天川的帶領下,他深度參與了這次事件。
因爲炒作華國需求,國際四大糧商聯手将漂亮國大豆炒高,同期華國大豆也跟着瘋漲。
這也導緻東北豆農大量擴種,國内壓榨能力也大幅增加。
2003年至2004年間,USDA的一份關于該年度美洲大豆減産的報告助推CBOT大豆價格高歌猛進。
大豆在美洲的價格從每蒲式耳415美分炒到1064美分。
原材料依賴進口的華國大豆壓榨企業,不得不在高價位簽訂大量進口合同。
可是一個月後,USDA就“糾正”了原先的觀點,國際金融炒家旋即開始狂抛大豆,大豆價格暴跌。
短短1個月時間,美洲大豆從1064美分每蒲式耳跌到500美分,攔腰跌去一半還多。
國内的大豆價格也一樣暴跌,很多豆農巨虧。
而國内的壓榨企業,他們進口的大豆還在海上,價格就已經跌去一大截,不得不“洗船”。
洗船,就是甯願違約罰款,也不願收貨,讓賣家轉賣給其他人。
很多國内壓榨企業由于巨額虧損倒閉,外資乘機低價收購布局,基本上控制華國的壓榨行業。
可以說這次大豆戰争,華國輸得很徹底。
不過也警醒了華國,在随後而來的更大規模糧食對戰中有了經驗。
卿雲想了想,還是撥通了秦天川的電話。
本來,他不想多事的。
況且,大豆在華國并不算什麽主糧,在這上面吃虧警醒,總比在其他主糧上面吃虧好吧。
但是……
來都來了,對吧。
坐着不管,好像也不對。
況且,這次秦家損失也不小。
秦缦缦是他的。
秦家這份家業,将來也是他兒子的。
不管還真不行。
而且,此刻秦天川進京的時間,比起前世早了大半年。
他很清楚是什麽原因。
無心插柳柳成蔭。
自己前面在豆粕上面的操作,引起了秦天川對整個市場的注意。
而後面,自己又是一個長時間的單邊沽空30%……
擁有現貨對沖機制的期貨市場,出現長時間單邊行情,且變動幅度這麽大,太特麽的不正常了。
這不是小投機商和散戶能做到的,一定有别的資金在不斷的推波助瀾。
事實上,2001年第一階段戰争結束後,四大糧商的錢就一直沒出去。
他們一直就在市場上,不斷的尋找戰機,同時也在賭華國币的升值。
厚樸集團這樣靠着實體産業殺進國際市場的世界500強,如果看不出來貓膩,真就和待宰的豬沒什麽區别了。
這也是好事。
以整個華國作爲體量,縱橫百年的國際四大糧商,也隻能栽跟頭,後世的曆史也證明了這點。
而這次,有心算無心下,他也不相信國家會再次慘敗。
……
挂掉電話的卿雲,眉頭一松。
秦天川參加的是協調會。
這說明,國家層面上也有了重視。
那麽剩下來的,就暫時不關自己的事了。
頂天了,秦天川問起的時候,自己在厚樸集團的角度上說說自己的‘淺見’即可。
華國那麽大,有識之士多的去了。
轉過頭來,卿雲才發現秦缦缦已經無聊的在數地上的螞蟻了。
歉意的笑笑後,他趕緊問着,“那我們這幾天住酒店?”
秦缦缦笑着搖搖頭,“回家啊!媽走之前收拾了你的房間的。”
卿雲眨巴眨巴眼睛,當着别人的面也不好說‘其實咱媽不用那麽麻煩的’。
其實,作爲秦缦缦的保镖頭子,劉耀南對倆人同居的事實,是再清楚不過的。
但在場的,又不隻有劉耀南一個人。
還有其他的保镖。
……
建在人工島上的别墅,并沒有讓卿雲感到什麽震撼。
畢竟,前世也來過。
甚至,碼頭上那隻看見船後便搖着尾巴跑來跑去的古代牧羊犬,他不僅知道叫啥名字,還知道它的脾氣。
船還沒靠岸,秦缦缦就在介紹着整個小島和别墅,最後指着古牧笑了起來,“我弟弟,雲朵。”
卿雲心裏呵呵一聲。
有本事,你叫一聲雲朵試試,你看它搭理你不!
當他不知道她習慣叫‘小雲子’是吧!
不過卿雲還是流露出土包子進城的模樣。
畢竟,前世秦缦缦可沒有這麽仔細介紹過。
“歡迎回家!”秦缦缦搶先一步下了船,站在碼頭的台階上,笑眼盈盈的伸出了手。
卿雲笑了笑,一把握住了她因緊張而有些顫抖的小手,跟着上了碼頭。
注重儀式感的秦缦缦心裏松了口氣。
其實,今天是他第一次回家,父母應該在的。
正當她笑着準備說什麽的時候,身邊的雲朵卻突然立了起來,一雙前爪撲向了卿雲。
性格極其溫順的古代牧羊犬,卻被列爲城市禁養犬是有原因的。
體型太大,且愛撲人。
一旦它想撲人了,主人是拉也拉不住的。
而且,古牧的反應敏捷且迅速,遇事機靈,會防禦且警惕性高,作爲家庭用犬,它的守護能力不容小觑。
這才是秦天川同意養古牧的原因。
陌生人進入領地,受到過專業訓練的雲朵并沒有撕咬什麽的動作。
而是低吼一聲,仗着自己龐大的身軀,想将人推進水裏。
秦缦缦見狀小臉都白了,大聲喊着雲朵的名字。
雲朵很是疑惑的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小主人,而後又轉過頭來,對着卿雲又是一陣低吼。
它發現,它竟然推不動這個兩腳獸。
雲朵有點不信邪了,收回前爪,在地上快速的繞了一圈又準備撲上去。
秦缦缦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連忙伸手擋在卿雲的面前,怒吼了一聲,“小雲子!坐下!”
雲朵眨巴眨巴眼睛,表示這才是小主人正确的叫法嘛。
‘雲朵’是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叫法。
它嘴裏嗤了一聲,搖了搖尾巴,乖乖的坐好。
秦缦缦松了一口氣,狠狠的剜了它一眼。
她正準備趕走這隻不聽話的‘小雲子’時,後面的‘大雲子’冷不丁的開了腔,“嘿嘿,小雲子……”
秦缦缦轉過頭趕緊傻笑着,映入眼簾的正是卿雲意味深長的眼神。
卿雲沒有理她,走過去蹲下對着雲朵說了一句,“左手!”
雲朵呆了呆,而後将自己的右爪伸了過去。
卿雲擋了擋它的右爪,繼續說着左手。
雲朵伸出爪子不耐煩的去刨了一下他。
什麽玩意兒,對着雲爺吆三喝五的,要不是你是小主人領上來的,今天高低讓你摔一個大跟頭。
“右手!”
雲朵覺得這隻兩腳獸真煩人!
它繼續伸着右爪。
本來還在後面暗笑的秦缦缦,見狀無奈的捂着自己的額頭。
笨狗!
别人都換口令了。
卿雲笑着接着它的手搖了搖,嘴裏說着真乖的話。
狗通人性。
但古牧的智商堪憂,79種犬類中,古牧智商排名63位,比雪橇三傻都還傻。
雲朵瞪大了眼珠子,覺得這兩腳獸瘋了吧,而後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遞錯了爪。
就在它準備強行換爪放在卿雲的手上時,異變突生。
卿雲猛地一拉,坐姿狀态的雲朵失去平衡趴在了地上,卿雲卻快速的騎在它的背上。
雲朵怒了,使勁的掙紮要起來。
什麽鬼!
這兩腳獸竟敢騎在它身上!
雲大爺不要面子啊!
秦缦缦都沒見過雲朵發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卿雲輕哼了一聲,四肢趴着的狗,被騎坐壓着後還想起來,換做藏獒都辦不到。
他穩穩的坐着,還有心思和秦缦缦笑着,“沒事,我和它鬧着玩呢,過來親我一下給它看。”
秦缦缦沒好氣的走過去,一臉乖巧的親了親他的臉,而後給了雲朵腦袋一個大比鬥,“聽你哥哥的話!”
當她不知道訓狗是吧!
狗狗是社會性動物,在群體當中具有極強的等級觀念。
不願意被主人騎坐或者跨在身上、走路走在主人前面、吃飯的時候過來要吃的……
這些都說明了一件事,主人在他眼裏隻是鏟屎官而已,而它才是家裏老大。
雲朵是傻,但不是蠢。
見小主人對兩腳獸是這态度,它心裏一陣膩歪。
家庭帝位永久-1
感覺到它不掙紮了,卿雲找秦缦缦要過牽引鏈套在雲朵脖子上,這才起身,拉着雲朵往島上走去。
雲朵沒精打采的跟在後面,卿雲故意走走停停時,它也乖乖的走走停停,不敢越過他一步。
跟在他身後的秦缦缦覺得太沒意思了,這壞人才來家裏第一天,就把雲朵給制服了。
她還想看小雲子和‘小雲子’互相傷害呢!
繞着别墅走了一圈,卿雲這才解開雲朵的鏈子,找秦缦缦要過一隻羊蹄子扔給了雲朵作爲獎勵。
秦缦缦沒眼看那條捧着羊蹄子一陣猛舔的傻狗,拿起門口的毛粘子,給他粘着褲腿上的毛。
現在夏天,雲朵又開始進入換毛季了。
雖然每天傭人都會早晚梳理一次,但是古牧的毛實在太多,稍微挨着,褲腿上就是一堆毛。
……
陳婉爲卿雲準備的房間就在秦缦缦的對門,倆人都在二樓,而頂樓則是主人房。
牆紙是淺藍色,船舵船槳的飾品,房間布置的很有地中海軟裝風格。
秦缦缦嬌俏的邀着功,“喜歡嗎?全程都是我指揮的。”
卿雲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何必那麽麻煩,又用不上。”
難道以後在這個别墅裏,倆人還會分房睡?
他答應,想抱外孫的秦天川和陳婉都不答應。
秦缦缦沖他皺了皺鼻子,而後環着他的脖頸,笑靥如花,
“用不用是一回事,可這個家裏一定要有一間屬于你的房間。”
卿雲大手婆娑着她的腰肢,側頭便吻了上去。
這婆娘太會說話了,必須得獎勵獎勵。
秦缦缦則熱烈的回應着,小手滑下來反抱着他寬厚的背脊。
過了好一會兒,傭人周嫂在下面喊着開飯了,倆人才分了開來。
望着卿雲有些腫起來的嘴唇,眼裏滿是星河的秦缦缦笑得很是開心。
終于……
終于不用管第二天見不見人了。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唇,“哥哥,今晚睡你的房間好不好?”
在她看來,第一晚在哪睡,也是儀式感。
卿雲作勢去咬她的手指,而後笑着點了點頭。
上輩子,自己腦子一定是被門夾過。
吃過晚飯,倆人膩在一起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看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休息腦子。
就算是生産隊的驢也得休息。
窩在卿雲的懷裏,秦缦缦卻撅起了小嘴,一臉郁悶的模樣,
“哥哥,我其實是不是并沒有那麽優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