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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起！起！”
下面的戰友一聲高喊，位于城頭上的李小毛用力的将繩子拉起，繩子的另一端系着一支竹籃子，裏面裝有兩顆炮彈。
因爲害怕對面清軍的炮火會打在城頭上，所以别看城頭上的防禦火力不少，但炮彈和子彈卻并不多。
八十門步兵炮，平時隻有兩顆炮彈藏在掩體裏，其餘所有的炮彈全都在背後的城牆腳下，因爲角度問題，除了迫擊炮以外，幾乎沒有炮彈可以落在那裏。
所以說，把彈藥放在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同時爲了節省運輸的距離，每一門炮除了正常的炮手以外，本就配備了一個辎重班，此時有三名辎重班的戰士在城頭上拉起炮彈，然後在搬運到火炮旁邊。
而下方的戰友，則将整箱的炮彈拆開，每次兩顆的裝進竹籃子裏。這樣做的壞處是效率被降低了，在運輸相同數量炮彈下，所需要耗費的體力增加了。
但好處也很明顯，因爲是直上直下，加上距離又比較近，所以每次兩顆炮彈的運輸，也足以确保可以跟的上步兵炮。在一個，安全，在這種條件下，至少運輸炮彈的辎重班可以放心大膽的幹活，不必擔心是否有子彈或者炮彈會飛來，而炮彈也不會被殉爆。
别看1897式步兵炮的炮身輕，可它發射的炮彈卻一點也不輕，單顆炮彈重達3.8公斤，所以盡管他隻是70毫米口徑的火炮，可它的威力卻要與75毫米以及80毫米迫擊炮處于幾個級别。
兩顆炮彈，7.6公斤，也就是15.2斤，這個重量對于一名訓練已久的辎重兵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即便扛着一袋一百斤的糧食，也能不喘粗氣的跑個一二百米，慢走的話也能走個一裏地不休息。
“炮彈來了！”
李小毛三下五除二迅速的将炮彈拉了上來，高喊一聲，正往自己這邊趕來的戰友急忙加快腳步。
很快，戰友将炮彈搬走，而李小毛則一邊将籃子放下去，一邊回頭看炮兵的操作過程，因爲在繩子的一頭打了一個結，所以即便他不看着籃子，也不必擔心繩子會放過，籃子到達地面，繩子上的結也正好到他手上。
當初他當兵可不是爲了當辎重兵的，雖然拿着的是一樣的軍饷，吃的甚至還要比戰鬥部隊好一些，但這并不是他的理想。
參軍的時候他曾經幻想過自己是一名很牛b的步兵新軍，手裏拿着最先進的武器，百十米外一槍一個。
可當他來了之後才知道，感情他被分到辎重隊了，而且還是炮兵的專屬辎重隊，隻負責炮兵的炮彈運輸。
因爲炮兵編制的奇葩，與其他的炮兵部隊完全不同，基本就是一個班一門炮，每一名戰士都有自己的職責。
也正是在這種體制下，催生了炮兵辎重隊這個兵種。其實說白了就是把炮兵集結在一起，然後把他們的辎重隊集結在一起，成爲兩個新的兵種，炮兵就是炮兵，辎重就是辎重。
後來，李小毛漸漸的喜歡上了火炮，平時沒事的時候，他也喜歡找到他們班負責的那門炮，在炮長的幫助下學習一些火炮知識，當然，擦拭火炮什麽的也沒少幹。
“敵軍距離，兩千五百米，已進入射程，檢查射擊諸元，炮彈！”
炮長通過土方法目測出敵軍大概的距離，旋即對着本班士兵大聲的吼道。
“射擊諸元檢查完畢，炮彈檢查完畢！”
主副炮手先後回答道。
“開炮！”
炮長将手中的小紅旗用力的朝下揮去，下令開炮。
‘嗵！’
‘嗖！’
‘轟！’
一顆炮彈迅速的竄出炮膛，用力的撕開空氣，周邊所産生的熱量将空氣融化，形成一道道水務，拖出一條長長的白色煙霧。
很快，炮彈便在對面發生了爆炸，炮彈内部夾雜了不少的鐵釘等零碎物件，當炮彈爆炸之後，彈片、泥土等更是橫飛不止，那些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的清軍更是被炸得暈頭轉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嗵！嗵！嗵！’
‘嗖！嗖！嗖！’
‘轟！轟！轟！’
因爲敵軍是同時進攻的，進攻起源地的距離又全都一樣，所以進入射程的時間也都相差無幾，城頭上八十門步兵炮搶先一步開火，迫擊炮手則靜靜的觀察着敵軍的距離，确保可以做到在敵軍進入射程之後，第一時間内展開攻擊。
炮彈無情的在人群中爆炸，彈片毫不猶豫的沖破一切阻礙它前進的物體，或是直接将人體撕開一道口子，然後狠狠的一頭紮進去。或是一頭直接鑽進地面，等沖擊力完全喪失之後才會安穩。
一道道火光從對面傳來，一團團橘黃色的火焰騰空而起，一陣陣青煙，夾雜着黑色的煙霧在空中蕩漾着。
而那些被擊中的清軍，除了直接死掉的，或是粉身碎骨的，其餘受了點傷的便是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鮮血不停的從傷口中流出，伸手去捂，卻發現，不管他們怎麽努力，總也捂不住那些往外流的血。
都是當兵的，雖然不能打仗，但也知道接下來将會意味着什麽？當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會死的時候，那些傷兵一個個的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然而越是激動，體内的血液流失的速度便越快，他們的死亡速度也就越快。
沒有受傷的清軍，心中漸漸的升起了怯意，看着那些連屍首都不全的清軍，再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傷兵，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子退意。
他們哪曾見過這種場面？恐怕當年英法聯軍的時候也沒有這火力猛？
“沖！沖上去，火炮打遠不打近，隻要沖上去他們就打不到咱們了。”
一名軍官看這場面也覺得有些滲人，但撤退的話他又不敢說，後面可是有督軍呢，一旦退下去，那些督軍首先就要找他算賬。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隻能硬着頭皮喊沖，可他不知道的是，就連後面的督軍在看到這幅場面的時候也被吓傻了。
完全沒有想到張野竟然會有這麽多的火炮，單單隻是一面城牆上，擁有二十門火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四面城牆上全都擁有二十門火炮。
共計八十門火炮，這對于他們來說是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現在整個清朝也未必會有一千門火炮，當然，指的是步兵炮，而非要塞炮。
因爲人數衆多，加上沖鋒時的隊形比較緊密，所以一輪炮火下去，倒下的清軍士兵是數不勝數。
至于那些沒有被打到的地方，緊接着的第二輪炮火很快便會覆蓋那裏。1897式步兵炮身體輕小，方便移動，在裝填炮彈的同時便可将其轉動。
所以主炮手接過炮彈直接裝彈，其餘炮兵則根據炮長的指示移動火炮的位置。1897式步兵炮因爲太小，所以隻設有上下角度的調整，并沒有左右橫向調整。
而操作這樣的一門火炮，三個人便足矣，一人裝填炮彈帶調整角度和開炮，也就是主炮手的工作，副炮手負責遞送炮彈，炮長負責觀測目标，下達指令。
但是此時一個炮兵班擁有十二名士兵，隻操作一門火炮的話是明顯用不完的，這個道理張野也知道，但最終卻還是這麽做了。
理由也很簡單，步兵炮雖好，但卻不是唯一的火炮，未來還要裝備更大口徑的火炮，而人員配置就是十二名士兵，他要通過現有的火炮用來練兵，等将來更換火炮之後，讓士兵們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相應的，等後續的火炮到了之後，張野也不必擔心炮兵人手不夠，現有的一個炮兵班可以拆開成四個炮兵班，而空出來的三個炮兵班則可去操作大口徑的火炮。
“跑哇！他們炮火這麽猛，我們是沖不過去的。”
清軍陣營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旋即便出現了騷動，不少的清軍紛紛開始快速後撤，然後帶動着其他的清軍也跟着後撤。
原本一次聲勢浩大的進攻，在兩輪炮火的阻擊下便瞬間瓦解。而後方的馮子材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也隻能獨自吞下這枚苦果。
即便是他，也沒有想到張野的炮火會這麽猛，士兵們剛剛前進還沒多遠，便遭到如此猛烈的炮火阻擊，短短兩輪炮火下來，他便損失了一千餘人，以及多了數千傷兵。
這種結果遠非他可以接受的，若是照此下去的話，馮子材深知道打不了多久他的這三十萬人便會沒了，不是被消滅就是自己潰散。
馮子材威望雖高，但他若是想憑借着自己的威望來指揮部隊打這樣一場仗，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爲清軍剛進入射程便開始撤退，所以這一次的戰鬥并沒有持續的太久，也沒能給清軍帶來太多的傷亡，當然，這個是根據三十萬清軍爲比例來計算的。
“退了！清軍退了！”
城頭上，觀察到清軍開始瘋狂撤退，就連地上的傷員都來不及管的情況之後，不少人都高呼了起來。
看來果然如同軍長所說的那樣，清軍還真是不堪一擊，而眼前的這三十萬人，似乎真的有點不太夠啊。
此戰交火時間雖短，但所帶來的意義卻不同，因爲清軍的倉促撤退，所以張野這邊士氣大增，之前的緊張與害怕随着一場小勝利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