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你跟着部隊回來剿匪呢?”
“二娃子哥,你這一身衣裳可真好看啊!”
“二娃子,這出去一年,身材壯實了不少啊。”
清晨,臨沂東北方位大約五六十公裏左右的一座村子内,村民們剛一走出家門,便看到村口處到處都是士兵,而且這群人裏竟然還有他們熟悉的身影。
一個個急忙興奮的上前打着招呼。戰争,似乎并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麽影響。
整座村子裏的百姓都是一家蘇姓地主的佃戶,因爲上個月剛剛忙完了秋收,小麥的種子也種下去了,所以接下來的半年時間内,百姓們除了偶爾下地除草,澆水以外倒也沒有其他的工作。
所以這時的人看起來都挺閑的,農民就是種地,除了種地就是一個村子裏的人坐在一起聊天打屁,沒有什麽娛樂生活,也不像城裏人,可以去打工掙錢。
而這,也是當今社會最普遍的現象,所有農民基本上都是這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農民一輩子都要呆在農村裏,而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十幾裏外的縣城。
“三嬸,部隊裏有任務,所以就回來了,順便回家看看。”
蘇黎笑着回應着村子裏長輩的問候,這些可都是看着他長大的,關系也不錯,一見面就有種親人的感覺。
而這個時候的百姓也都比較淳樸,沒有後世的那麽多勾心鬥角,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二娃子,你這衣裳看起來怎麽跟其他清軍的衣裳不一樣啊?你背後背着的是什麽?難道你也開始抽大煙了?”
被稱之爲三嬸的婦女同樣笑呵呵的說着,張野身上的衣服與其他清軍的确不同,配上皮靴,上下分離式的軍服,在北京城這種裝扮并不稀奇,但在這落後的小村子裏還是引起一衆人等的驚奇。
至于他們腦袋後的辮子,已經沒人去管了,若是一兩個人那也就算了,可這一營人都是光頭。而且聽說新軍跟其他部隊都不同,特殊的很,所以也保不齊上面允許他們剃成光頭。
“去!去!去!你個老娘們知道什麽?二娃子是新軍,知道什麽是新軍不?那可是全國最精銳的部隊,衣裳能跟那些土孢子們一樣嗎?還有,二娃子背後背着的是槍,能殺人的玩意兒,什麽狗屁的大煙,不知道别瞎說。”
人群中擠出了一名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杆煙袋,煙袋下方系着一個袋子,裏面裝有自家種的煙絲。
像大煙那種玩意兒他們也知道是害人的,加上家裏本就貧窮,所以也就抽不起,但也正是因爲窮,所以才救了他們。
不過中年男子在看到蘇黎之後顯然沒有高興,而是一臉的焦急,教訓完婦女之後,開始轉過頭來看向蘇黎,繼續開口道:
“二娃子啊,趁着你現在回來了,趕緊去你姥姥家!”
“四爺,我姥姥家怎麽了?”
因爲都是一個村子,基本上也都是本家親戚,所以也都是按照輩分來排位的,老者屬于蘇黎爺爺輩的,排行老四,所以在村子裏但凡是孫子輩的,見了面都要喊一聲四爺,同時他也是村子裏佃戶中威望最高的老者。
“哎,還不是讓糧食給鬧的?今年地裏莊稼收成還不錯,那些地主就把租金提高了三成,這樣一來最後自家留下的糧食還沒有去年多,你姥爺說了兩句難聽話,結果被地主家狗腿子打了。
這不,消息傳過來你大哥和你母親就去了,結果你大哥也被打了,地主家還說今年你姥爺家的租金增加十成,要不然就殺了你姥爺全家。這不,實在是沒辦法了,我招呼着鄉親們湊了點糧食,讓你父親給送去了,昨天剛走,也不知道那邊啥情況了。”
四爺仍舊擔憂的說着。
租金增加十成,這是什麽概念?而這些佃戶本來的租金就不低,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一畝地産一百斤糧食,那麽正常的租金是五十斤,增加三成的話,就等于要交八十斤糧食。
若是增加十成,說白了那就是地主要把人給逼死了,一畝地産一百斤糧食就要交五十斤的租金,按理說十成的話也就是把所有産的糧食全交了。
但那些地主可不管這些啊,他們隻用自己的土方法來算,一百斤的話五成就是五十斤,幾成是按照産量來算的,不是繳納租金多少來算的,增加十成就是一百斤,加一塊那就是一百五十斤,這才産一百斤,要交一百五十斤的糧食,上哪弄去?
“就是,二娃子你趕緊去,你是當兵的,手裏有槍,過去那狗日的地主也不敢奈何你,說說差不多就算了,畢竟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周圍其他的村民也開始勸說道。
這時代的地主是按村劃界的,基本上一個村一個地主,所有的地全都在地主手裏,百姓要想種地就得去地主那裏租,或者你家本來就有地。
但是經過這麽多年的演變,現在手裏還有地的百姓已經很少了,就跟恐龍一樣,基本絕迹,而他們手中的土地也被地主通過各種手段個低價搶走,不給就打人,甚至還殺過人。
反正他們每年都會給官府一定的好處費,官府在這方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有人告官,官府則通知地主去把人領回來,然後是打死還是打殘就看地主的個人意願了。
也正是因爲這種社會底層的重重矛盾,所以幾十年前的時候,當太平天國出現的時候,才會有那麽多的百姓舉家投奔。
而這些地主們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們卻怕當兵的,那些人打仗雖然不行,打地主還是沒問題的。所以當有當兵的找上門的時候,地主們也隻能給點好處費把人打發走,卻不敢得罪他們。
因爲軍隊嚴格的規矩,所以蘇黎盡管很氣憤,但卻也不敢私自作出決定,他必須要先請示上級,得到允許之後才能行動。
蘇黎因爲在大興安嶺之戰表現優異,在這次軍改的時候已經被提拔爲準尉,好歹也算是一名軍官了,而他的職務則是見習排長。
所有職位帶見習二字的并不占據正常編制,也就是說,他雖然是見習排長,但他的上面還有排長,目前他隻是學習階段,等去掉見習二字的時候,他才能成爲一名真正的軍官。
“二連長,帶着人去一趟!”
營長楊虎在聽完整個過程之後,心中也是惱怒萬分,直接吩咐二連長帶着部下殺過去。
目前複漢軍中,全部士兵都是農民子弟,而他們也全部都是佃戶出身,所以對眼前的這一幕很熟悉,楊虎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家有可能也會遭到這種情況,所以才會極其憤怒。
但他的家在河南,之前跟着跑商到了天津,然後就直接參軍了,後來也沒有回過家,隻寫過幾封信,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情況。
“是!”
得令之後,二連長招呼着手下一百來号人打算直奔蘇黎他姥姥家,因爲就在隔壁村子,頂多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但士兵們還是很着急。
“帶着馬車去,順便把地主家給老子掃了,他娘的,當地主還當上瘾了,官府不管我們管!”
楊虎似乎還不解氣,一想他們今日來這裏的目的,算了,也不差這一個村子,掃了就掃了,于是又讓二連長帶着馬車一起去。
二連長也沒多說什麽,直接招呼了十來輛馬車便直奔隔壁村子。反正地主家有的是馬車,糧食是在運不完了就分給百姓,反正在他們眼中那些地主早已是死人,不必理會的主。
“你們村子地主家在哪?讓俺去會會這孫子,看是他的權勢大,還是我的子彈硬。”
二連長領着人走後,楊虎仍舊覺得不太爽,開始向圍觀的群衆打聽本村地主的位置。
不過楊虎的話音落下之後,卻沒人敢接他的話,更沒有人敢告訴他地主家的位置。畢竟他們也搞不清楚楊虎到底要拿地主怎樣?
若是直接幹死,那還好說,所有村民都願意帶路,可就怕他幹不死,若是隻将地主打一頓的話,那他們還是别冒這個頭了,你們是軍隊,打完了人可以走,我們可是要在這生活的,你們走後地主不還的欺負我們?
而這敢領路的,日後地主肯定要想辦法把人給整死,在楊虎沒表态之前,沒人敢多說一句話。再說了,他們認識蘇黎,可不認識楊虎。
“連長,抓到一個奸細,想跑到地主家報信的,被弟兄們給抓了回來。”
正愁着沒人帶路呢,這邊就抓到了地主的狗腿子。
村子不大,找到地主家也不難,但肯定會打草驚蛇,讓地主藏起來,或者直接跑路。現在抓到了奸細,正好解決了楊虎的難題。
三兩個耳光過後,槍口直接對準了狗腿子的腦袋,對方頓時吓的尿了褲子,一邊哭着一邊領路,将衆人領到了地主家門前,并且在路上将地主家的布局,以及後門的位置也都交代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