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伸出一個巴掌比了比,高昊試探着問道:“五十萬兩?”
葉傾眼神詭異的看着他,手掌又往前伸了伸,高昊的聲音都有點抖:“五百萬兩?”
葉傾鄭重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夫妻二人的神色俱都有點微妙。
要說葉傾和高昊的身家,加起來絕對超過這個數,可大部分都是些古玩珍寶,現銀可以說少的可憐。
胡美人商家出身,這五百萬兩,必然是實打實的現銀。
高昊喃喃道:“這些皇商還真有錢。”
胡家雖然是大梁第一商賈,能和胡家相提并論的,卻也有幾家,胡家能拿出五百萬來,其他幾家,定然也能拿出這個數來。
窮的兩眼都冒了紅光的新科皇帝,不由自主的在心裏盤算起了劫富濟貧的可能性。
葉傾見高昊久久沒有言語,輕聲喚道:“皇上?”
高昊擡起眼,看着她,終于下了決心,惡狠狠的咬牙道:“一千萬!隻要一千萬兩,我就準她和太上皇和離!”
頓了下,高昊又補充道:“她肚子裏的若是女孩,就封爲公主,若是男孩,就封爲親王。”
胡家打的什麽主意,他也知道,這些做買賣的就沒一個傻的,花五百萬兩的天價買一個有了身孕的婦人回去,圖的什麽?
不就圖的胡翠翠肚子裏的那塊肉!
他們胡家的外孫做了親王,将來做生意的時候,至少地方上的官員是不會爲難他們了,有了這個保護傘,出去的五百萬早晚回的來。
高昊甚至可以預見,胡家必然會千方百計的爲他的好弟弟尋找各種延壽秘方,畢竟親王的兒子可未必還會是親王了。
解決心頭大患,高昊心情大好,他一把攬住葉傾,在她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喜上眉梢:“娘子可真是朕的福星。”
葉傾正要謙讓兩句,卻聽得高昊意氣風發的又道:“走,回家玩兒子去。”
葉傾一巴掌就糊了過去,她就不該多管閑事!
當天晚上,高昊抱着葉傾又是一陣濃情蜜意,礙于小顧太醫的囑咐,還不能行房事,卻也恩愛了一番,第二天一早,高昊早早就爬了起來,神清氣爽的又來叫葉傾起床:“娘子,起床了!”
“傾傾!快起來!你還上不上早朝了!”
“姓葉的,再不起來就把你擡上朝了!”
葉傾真想弄死他自己當皇太後算了,她是看明白了,隻要高昊過的不爽,她也别想有好日子過,新任的皇帝陛下,算是把夫妻間同甘共苦給貫徹到底了。
葉傾無奈的爬了起來,任由張姑姑爲她換上一身金黃的皇後袍服,迷迷糊糊的吃了早膳,又捉住高昊的袖子,趔趄着跟着他上了辇車。
朝臣們一想到昨日下朝時,昏君說的吃白飯的,就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惡心感覺,再一想到昏君還在上面睡的那個香,心情就更不好了。
所以下朝後,陳大學士就把幾位重臣都叫了過去,把一幹有資格上早朝的臣工們都排了班,皇上不是能睡麽?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禀事,就不信昏君能一路睡到夜半三更去!
黑壓壓的臣工們臉上陰雲密布,往殿前一站,妥妥的是一片雨雲飄了過來,頃刻間就是一場傾盆大雨。
隻是衆人擡頭一看,赫,珠簾後怎麽坐了兩個金黃色的身影?這不科學啊,難道昏君已經學會了坐着睡覺的高超技能?
衆臣工心裏嘀咕的功夫,高昊已經按捺不住,興緻勃勃的開了口:“陳愛卿,昨天你說的,撫恤烈士遺孤,大抵要多少銀子?”
陳大學士一怔,下意識的應道:“若按每戶五十兩銀計,最少也要六十萬兩。”
高昊豪氣萬丈的一揮手:“朕給你一百萬兩!”
陳大學士習慣性的拱手道:“臣謝主隆恩。”
話一說完,他回過味來,一百萬?昏君說給他一百萬兩?
高昊眉毛一揚,看向下個目标,“沈尚書,朕記得你說本次大捷,将士們的封賞還沒有到位?”
兵部沈尚書怔怔的應道:“段侍郎說國庫沒錢,先欠着。”
高昊大手一揮:“朕給你兩百萬,夠不夠?不夠再加!”
接着是工部,“不就是驿路損毀麽!朕給你八十萬兩重新修!”
然後是禮部,“今年如此大捷,自然該好好慶祝,十萬兩,你給朕辦個熱熱鬧鬧的元宵節!”
再然後是吏部,“衆位愛卿辛苦了,今年就多發一月俸祿,大家都好好的過個年!”
臣工們都懵了,怎麽感覺,這銀子都不值錢了,臣工們互相望望,無聲的交流着——皇上砸了多少銀子了?
高昊土豪的行爲還在繼續,這次連刑部都給帶上了,“咳咳,聽說咱們刑部大牢條件很差啊,朕給你們十萬兩,把大牢好好修繕修繕,讓那些被俘的蠻人們看看,在咱們大梁坐牢,也比在他們那邊做平民要強!”
這話說的,群臣看向上方的眼神都微妙起來,昏君今天真是夠霸氣,大家表示,嗷嗷嗷,好帶感好喜歡!
段修文狐疑的看着殿上的昏君,踏前一步,“皇上,戶部——”
高昊呵呵的笑了起來,“等把銀子給他們分完了,剩下的都存到戶部!”
有錢就是好啊,大梁朝堂上下,打從高昊登基以來,破天荒的頭一次,從君到臣,都覺得身心舒爽,心曠神怡。
君臣呵呵傻笑半天,陳大學士率先回過味來,掐指一算,方才昏君可是一下子就灑出來幾百萬兩的銀子,難不成昏君把自己的私房給填進來了?
可依照老高家上下幾代皇帝的尿性,他直覺的判斷這個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咳咳,陳大學士告誡自己,勿要得意忘形,這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更何況這鴨子還沒見到了,他踏前一步,沉穩的問道:“敢問皇上,何處得來如此數目巨大的銀錢?”
他試探着問道:“可是草原群蠻進貢而來?”
高昊搖了搖頭:“并無。”
陳大學士臉色一變:“難不成皇上把明年的稅銀給算上了?”
高昊眉毛揚起:“怎麽會,朕是那等鼠目寸光之人麽!”
陳大學士苦着一張老臉:“臣實在猜不到了,還望皇上告知。”
文武群臣盡皆把耳朵立了起來,憑空幾百萬兩的銀子,到底怎麽來的,人人心裏都像是有一隻貓爪在撓,癢的無法忍受。
高昊連咳數聲,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這高門大戶家的小娘子若是和夫婿不合,那真是鮮少有和離的,娘家婆家都嫌丢人,反正家裏有錢,也不少那一口吃食,就養着呗。
更别說皇家了,皇帝死了,他的嫔妃有子女的還好,可以讓子女供養着,沒子女妥妥的都進了寺廟。
這在皇帝還活着的時候,就和離的,高昊印象裏,真是沒有,别說本朝了,往上回溯個千八百年,一路到殷商那會兒,也是沒聽過的。
眼見群臣都眼巴巴的望着,高昊心一橫,咬牙道:“胡家出了千兩紋銀,隻求胡美人和太上皇和離。”
群臣都傻眼了,胡,胡美人是哪個?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就有那記性好的,提點着同僚——胡美人,不就是那個害得太上皇被擒的麽。
群臣漸漸反應過來,神情登時微妙起來,千兩紋銀,這是買命錢啊。
隻是和離?還是和太上皇?
陳大學士最先覺得不妥,“皇上,這個不好吧,太上皇仍然健在,更何況胡美人似乎還身懷六甲——”
就算是在平民百姓家,把懷有身孕的媳婦給掃地出門,那也是沒有道理的啊。
文臣們紛紛應和,武将們不發一言,卻也露出了不敢苟同的神情。
高昊早料到群臣會如此反應,他冷哼一聲,重重的開了口:“怎麽,陳大學士,你不想撫恤那些烈士遺孤了?兵部不需要犒賞有功之臣了?驿路不修了?刑部的大牢繼續破爛下去?你們打算好了,勒緊腰帶過年,正月十五,滿京城冷冷清清?”
他一聲比一聲高,如暮鼓晨鍾,重重的敲擊在了群臣的心頭。
憋屈,無比的憋屈。
臣工們想要堅決的說一聲不,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可惡,昏君早就算計好了的吧!
先許衆人以利,令衆人心動不已,再抛出這個重磅炸彈。
老高家的皇帝果然都是一肚子壞水。
一片沉默中,刑部尚書擡起頭,鼓起勇氣,小聲的道:“皇上,刑部大牢真可以不修的。”
高昊:“……”
天涼了,刑部尚書也該換一換了。
葉傾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趕緊捂住嘴巴,肩膀卻還抖個不停。
站在下方眼觀鼻鼻觀心狀态的段侍郎心中一動,若是有孕的嫔妃都可以和離,那生了孩子的皇後娘娘跟昏君和離,似乎也有理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