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昊眼神掃過,冬暖夏涼齊齊打了個哆嗦,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高昊眉頭皺起,一臉厭棄:“醜死了!”
葉傾:“……”
所以,太子殿下,你隻是喜歡看着太子妃一個人出醜是麽!
葉傾磨了磨牙:“那殿下也不用把臣妾所有的衣服都改了,這叫臣妾怎麽出去見人呢?”
說着,葉傾轉過身,右手虛握,從身後一撸,假裝手裏有隻細長的尾巴,拿在手裏擺了擺,“臣妾就這樣,去見那些外命婦?”
高昊看着她活靈活現的動作,秀氣的小臉離的這麽近,顯得那雙漆黑的杏眼又圓又大,明明在質問,聲音卻又清又脆,簡直就像是一隻炸毛的小乳貓,不過巴掌大小,偏要張牙舞爪的做出老虎的動作。
高昊突然就開了口:“葉喵喵。“
葉傾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什麽?”
高昊長臂伸出,攬住了葉傾,擡手就在她漆黑的杏眼上摸了摸,細長的睫毛在他指端擦過,一陣瘙癢,十分肯定的重複道:“葉喵喵。”
葉傾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瞪了高昊一眼道:“殿下這麽喜歡貓,趕明兒個臣妾去弄上十隻八隻,讓殿下一次養個夠!”
話罷,她從高昊懷裏掙了出來,赤足下了地,冷着臉吩咐道:“去把暖閣收拾出來,以後那地就給殿下和他的貓一起住了!”
見葉傾真有些惱了,高昊眼睛眯起,懶洋洋的開口道:“那幅畫有消息了,娘子不想知道麽?”
葉傾一怔,“畫,什麽畫?”
話一出口,她馬上反應過來,高昊說的應是她送給顧長春,又被顧長春做了些許改動的那幅畫,雖然不想就這麽被高昊牽着鼻子走,可她心中對此十分在意,到底還是軟了口氣:“什麽消息?殿下可是打探出什麽來了?”
高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坐直了身體,手臂大張,“爲孤更衣。”
葉傾和他對視半晌,無聲的上前,爲高昊解開腰間的玉帶,高昊低下頭,看着她漆黑的發頂,目光柔和下來,輕聲開了口:“我派人打聽了,那畫上的幾味藥材,人參,何首烏,都是貴重藥材,京城周遭,隻有九龍山裏才有。”
葉傾一驚,轉眼就明白了高昊話裏的意思,大梁如今已經傳了四代帝王,梁京日漸繁華,周遭山林裏的貴重藥材都已經被采的差不多了。
而九龍山,因九龍聚首而成爲風水中的寶地,乃是皇陵所在,有數千禁軍日夜護衛,平民百姓無故不得入山,能有這些藥材也就不稀奇了。
若是九龍山,那定然指的是皇陵了,推斷至此,葉傾已經确定,這副畫百分之百的和她有關了。
隻是不知道,她當年去後,顧長春又做了什麽。
卻聽得高昊又道:“孤還找人看了下這副畫的成畫時間,不過是最近幾十年的事,算不得古董,又找人查了下大殿之前修繕的時間,卻是在父皇登基後不久,如此算來,與此事有關的,非平帝莫屬了。”
平帝,自然是梁平帝,顯慶帝對他恨之入骨,卻不得不遵從古禮,爲這位梁平帝舉辦了盛大的葬禮,依禮葬入了九龍山的皇陵之中。
平帝陵則是在梁平帝還在世的時候就開始建造,至他去世前一年才将将建好,耗時十年之久。
平民百姓大多有一口好棺材就已經心滿意足,一些富貴人家,頂多再多建幾個墓室,帝王陵,卻是要建造的和他現時居住的寝宮一樣,說是陵墓,其實是一座宮殿,故而耗時許久。
說起來,葉傾也不免惆怅,她前世和梁平帝磕磕碰碰過了一生,在梁平帝死後當上皇太後,過了幾年一言九鼎的日子,結果死了,還是逃不過和他共穴的命運。
夫妻夫妻,生同衾,死同穴,這個殊榮,隻有正宮娘娘才有,無論多麽得寵的嫔妃,隻要皇帝不是特别昏庸,就算可以和帝王同葬,也不能葬于主墓室之中,隻能居于側殿。
風雨飄搖了半輩子,這麽點死後的殊榮,葉傾還真不想要,卻又身不由己。
葉傾心中一瞬間閃過諸般念頭,高昊能推斷出平帝陵,和她的推斷也算是殊途同歸。
她因和顧長春相熟,所以得出結論不難,而高昊卻能如此絲絲入扣的推斷出來,倒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了。
她擡起頭看向高昊,臉上自然的帶了一抹驚奇,二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視線正正撞上,看到葉傾一臉驚訝,高昊好笑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麽,當孤是草包不成?”
葉傾:“……”
被說中了怎麽辦!
她忙轉移話題道:“那殿下準備怎麽辦呢?”
縱她心中再是好奇顧長春到底留下了什麽,也知道此事棘手之極,掘墳,掘皇帝的墳,還是現今皇族的祖墳,這難度,簡直不亞于改朝換代。
高昊任由葉傾爲自己褪下外袍,長臂一伸,攬着葉傾就往軟榻上靠去,漫不經心的道:“簡單,不是有摸金校尉麽。”
葉傾一下就呆掉了,眨巴眨巴杏眼,木然的看着高昊,殿下,您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說要掘自己的祖墳,真的好麽!
軍中有校尉,這摸金校尉,卻不是一般的軍職,乃是當年太祖起兵後,專門成立的一隻軍隊,旁的不幹,就四處看風水,挖前朝的達官貴人的祖墳。
隻因前朝繁華,達官貴人多以金銀陪葬,太祖剛起兵時,軍費不足,就有人獻出此計,據說大梁剛建國那會,國庫裏的金銀,有三分之一是由冥器融化而來。
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太祖死前,叮囑幾個兒子,千萬别給他陪葬太貴重的東西。
葉傾結結巴巴的道:“那,那個摸金校尉,不是早就沒了麽!”
太祖大抵也知道挖前朝皇室祖墳的事情做的不大地道,所以這幫掘墳的雖然叫做摸金校尉,等得了天下後,卻早早的就叫這幫子功臣解甲歸田了。
高昊手指纏着她一縷長發把玩着,不以爲然的道:“那是明面上的,要是真放回去了,哪天把老高家祖墳給掘了怎麽辦。”
所以殿下你留着人,親自掘自己家的祖墳麽!
看着葉傾一時還沒轉過彎,猶然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樣,和平時一副機靈的樣子大不相同,高昊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低下頭,湊近了葉傾耳邊,熱氣直撲她臉頰,聲音低沉:“所以,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這個秘密若是洩露出去,可是會掉腦袋的,你怕不怕?”
葉傾頸後一片寒毛直立,又來了,這樣高深莫測的高昊真是讓人無法招架,她慢慢的回過頭來,伸手環住了高昊的脖子,巧笑倩兮:“那殿下準備什麽時候動手呢?”
都說君心叵測,其實也不難猜,他要放火,她幫忙拾柴,他要殺人,她幫忙遞刀,好感度自然就刷上去了。
高昊低低的笑了起來,她感受到身後的胸膛陣陣震動,接着溫熱的唇舌抵到了她的頸項間,“讓孤先來挖挖你。”
第二日一早,葉傾渾身酸痛的賴在被窩裏,聽着高昊簌簌的穿着衣服,又俯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葉傾閉着眼睛,厭棄的擡起手,用手背在臉上擦了擦高昊親過的地方。
接着她的手就被人捉住了,五根手指被人吮吸了個遍,葉傾也徹底的清醒過來,看着自己濕漉漉的右手,瞪了眼若無其事的拿起了茶杯漱口的高昊,朝着床幔外喊道:“備水!本宮要沐浴!”
眼見太子殿下心情愉悅的向外走去,葉傾想起一事,張口喚道:“殿下身邊可有信得過的人?臣妾有點事情想打探一下。”
她卻是想起了南山寺的元風大師,上次見時,和尚脖子上明顯殘留的偷情痕迹,若是不弄個清楚,總是不放心。
高昊腳步一頓,向着床前行了幾步,高大的身體俯了下來,側過臉:“愛妃親孤一口,孤就告訴你。”
葉傾看着他俊美的側臉,臉上一紅,揚起頭,蜻蜒點水一般,雙唇在他側臉上一觸即分,高昊立刻站直身體,擡起手,嫌棄的用手背蹭了蹭。
葉傾:“……”
太子殿下泥垢了!
好想噴他一臉口水!
看着葉傾臉色不善,高吳不動聲色的往後邁了兩步,距離她足夠遠,方道:“這種事,你找鳳七就是了,他打探消息最是得心應手。”
話罷,高吳懶洋洋的朝着葉傾揮了揮手:“孤去了,愛妃不用送了。”
葉傾呵呵笑了兩聲,真是自作多情,哪個要送你!
待高昊走了,葉傾吩咐了陳福,拿着她的牌子去喚鳳七入宮一趟,轉身進了浴室之内,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浸入了浴桶之中,溫熱的水汽撲面而來,她有一瞬間的走神,鳳七?想到初次見面的印象,葉傾不由撇了撇嘴。
看來她當初對鳳七的猜測卻是錯的,這厮竟是專門給高昊打探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