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歌心滿意足的摸了摸顯慶帝圓滾滾的肚子,笑眯眯的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如今也有喜了!”
顯慶帝别别扭扭的動了動腰身,還别說,肚子上綁着這麽個累贅,真是不舒服的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心裏的怨氣登時也消散了些,攬着葉歡歌感慨的道:“愛妃真是辛苦了!”
葉歡歌一隻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隻手摸着顯慶帝的肚子,心情大好:“那皇上就陪着本宮一起辛苦嘛,我什麽時候生了,皇上再什麽時候把這抱枕拿出來!”
顯慶帝:“……不好吧?”
葉歡歌眼睛微眯,一拍手掌:“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另一廂,葉傾和高昊回東宮換了身衣服,就又被太子殿下帶了出來。
她穿了一身燈籠紅夾襖,領口袖口都縫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身上還披了件雪白的披風,頭上戴了昭君帽,也是毛茸茸一圈狐狸毛,看着煞是可愛。
手裏抱着個暖爐,一點都不冷,就是有點無趣。
葉傾打了個呵欠,看着面前空地上一排巨大的爆竹,忍不住道:“殿下帶臣妾過來,就是爲了放這爆竹?”
要說平民百姓,可能一年到頭難得放幾次爆竹,放的也多是響炮,沒什麽花樣,放個花能新鮮夠嗆。
她上一世可是大半生都住在這皇宮裏的,一年到頭,逢年過節,沒事就放花慶祝,什麽一枝獨秀,并蒂雙蓮,三花争豔,新鮮勁早過了。
葉傾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嘴巴張到一半卻不由僵住了——高昊一雙眼漆黑明亮的盯着她,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高昊伸手接過了陳福捧上來的香,拉着葉傾的手,硬是塞到了她手裏,“你何不自己試試——”
葉傾瞥了他一眼,難不成太子殿下還以爲她不敢下手,她小時候皮的很,成日裏和哥哥們厮混在一起,過年放爆竹比的是誰丢出去的更晚,她爲人好強,有一次生生忍到了爆竹幾乎炸開才丢出去,指頭都被炸的泛紅,把幾個哥哥都吓壞了。
葉傾不急不忙的上前,順着爆竹擺放的順序,一個個的點了過去,轉眼間,耳邊傳來嗖嗖數聲,就見這幾個爆竹一個接一個的上了天。
周遭一片倒吸冷氣聲,葉傾一怔,難不成高昊的這些爆竹,還真有什麽不同之處?
她下意識的擡頭向着天空看去,卻見此時暗沉的天幕上憑空炸開了五朵鮮豔明亮的煙花,且恰好是五個漢字:
傾傾是傻瓜。
葉傾:“……”
突然很想弄死太子怎麽破——
高昊長臂一伸,從後面攬住了葉傾的腰,俊臉埋在了她耳際厮摸,聲音低沉而充滿了誘惑:“傾傾不是識字麽,讀來聽聽。”
葉傾呵呵笑了一聲:“傾傾是傻瓜。”
高昊站直了身體,和她對視,眼睛眨了眨,笑意在黑眸之中泛濫,擡起手,摸了摸葉傾的頭:“怎麽這麽乖。”
葉傾笑眯眯的看着他,一攤雙手:“我不傻,怎麽會嫁給殿下呢。”
二人對視片刻,高昊率先移開視線,輕哼一聲,松開手臂,臉上笑容也斂了起來,徑直從陳福手裏又拿了支香,此時空地上已經重新擺放了數排爆竹,高昊上前一步,一個接一個的點了起來。
葉傾同樣輕哼一聲,跑到了另外一邊,一個接一個的點了起來。
因了前面那五個煙花組成的大字,葉傾也有些好奇,這些爆竹會是什麽東西,心裏莫名的也有些期待,傾字那麽複雜,都被高昊弄出來了,算一算,什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願人長久的,似乎也不是很難。
這次的爆竹這麽多,難不成還是一首小令?
一口氣點了十支爆竹,耳邊傳來了宮女内侍們的陣陣叫好聲,葉傾忍不住擡起頭,卻見天空之中正飛騰着一群駿馬,而她剛剛點燃的幾支,正努力的攀爬到半空,加入到馬群之中。
星空閃爍,萬馬奔騰,葉傾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奇景。
高昊點完了爆竹,把手裏的香一丢,腳步頓了頓,側過身來瞥了葉傾一眼,他一身深藍色大麾,夜色中清冷疏淡,如一株孤獨生長的竹。
葉傾心中一暖,這人闆着個臉,明顯還在發脾氣,卻還記得等着她。
她和梁平帝在一起那麽多年,梁平帝被那幫子嫔妃慣的壞了,受不得半點氣,稍有不快掉頭就走,反正後宮佳麗那麽多,總有一支解語花。
葉傾伸出右手,從下方握住了高昊的大手,死死的握在了掌心,高昊居高臨下的瞪了她一眼,輕哼一聲:“臉皮真厚。”
葉傾也不惱,笑昧眯的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臉皮不厚怎麽能和殿下在一起呢!”
高昊嗤笑一聲:“說你胖還喘上了!”
葉傾張大眼睛,笑意盈盈:“所以才能和殿下在一起啊。”
葉傾頓了下,被暖爐燙的暖和和的手伸了出來,五指張開,使勁的把高昊的手包在了掌心,笑眯眯的道:“殿下手真涼,我給殿下暖一暖。”
高昊斜斜的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你也就這麽點用處了!”
一邊說,一邊卻把葉傾攬在懷裏,把另外一隻手也塞到了葉傾手裏,從後面看去,就像是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行走一般。
二人漸行漸遠,陳福領着宮女内侍們遠遠跟着,風幹了的老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回到了東宮,高昊和葉傾各自洗漱了一番,二人守着個火盆,開始等着外面的梆子敲過三更。
葉傾穿了身家常小襖,年前做的襖,現在卻是有些小了,緊緊的貼在身上,腰肢纖細,肩頭圓潤,胸口更是鼓鼓的。
她彎下腰,拿起火鉗捅了捅炭火,胸前的那對乳鴿便動了動,似要飛出來一般。
高昊半靠在貴妃榻上,右手拿着本書,眼睛卻黏在了葉傾身上,不知爲何,眼前的少女明明穿了衣服,紅裙黃襖,他卻偏偏想起了她被剝的不着寸縷的模樣。
小腹處憑空升起了一股燥火,高昊不動聲色的動了動腿,右腿壓到了左腿上。
葉傾弄完了火,擡頭看到高昊面無表情的臉,眨了眨眼,湊近了他,笑眯眯的道:“殿下怎了,還是不高興麽?還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趕緊想想——”
高昊被她轉移了注意力,一張俊臉上滿是不滿,什麽叫還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
卻聽得眼前嬌豔明媚的少女笑嘻嘻的道:“今天可是除夕呢,有什麽不痛快的,等敲了梆子,就都留到去年了!”
高昊心中一暖,看着少女笑的彎彎的眼,紅潤潤的唇,驚覺葉傾已經湊的這麽近,近的他能嗅到她身上的芳香,那是一種有别于其他貴女身上各種濃郁熏香的味道,清清爽爽,帶着些水汽,卻說不出的好聞。
沒等他反應過來,鼻子已經率先做出了選擇,使勁的嗅了嗅,那股香氣越發濃郁,從鼻子進入,瞬間遍布他的五髒六腑,整個人都似乎浸泡其中,登時小腹的燥熱越發明顯,無名火燒的他口幹舌燥,心裏似乎有一隻猛虎,叫嚣着撲倒面前的少女。
高昊一下站了起來,“我有事,出去了!”
葉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大步向外走去,耳邊剛好響起了新年的梆子聲。
葉傾把手裏的火鉗放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太子殿下實在是有些喜怒無常,她感覺的到高昊對自己的縱容和默許,隻是每當二人關系親近了一步,高昊卻又避讓開去。
高昊就如一座山,越是攀爬,就越是看不清楚,倒是應了那旬古詩,橫看成嶺側成蜂隻緣身在此山中!
方才明明一切都好,這人怎麽就跑了呢!
張姑姑悄無聲息的上前,拿起火鉗撥了撥,把裏面烤的焦黑的紅薯夾了出來,又用火鉗敲開,登時一股香氣彌漫開來,春華秋實上前,一人捧了個瓷碟,一人把紅薯肉用雕了龍鳳的銀筷掏出來,弄了一小碟,捧到了葉傾面前:“娘娘吃點吧,香着呢。”
葉傾掃了一眼,接過銀筷,夾了一口,便放下了,一旁的張姑姑忍不住安慰她道:“娘娘且寬心,初一早上要祭拜天地,殿下一定會回來的。”
葉傾一怔,她倒是把這個茬給忘了。
臘月二十九開始金殿封筆,一直到正月十五,臣工們不用上朝,三十祭祖,初一卻是要祭拜天地,由皇上率領宗室百官,到時候,身爲皇儲,太子殿下是一定要出席的。
葉傾也發了狠,等下就去把高昊捉回來,她倒是要問清楚了,這魂淡到底玩的哪一出!
夫妻二人以後,要如何相處,是相敬如賓,還是相敬如冰,這般忽近忽遠的,她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