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船頭的就是二皇子麽?”
“早聽聞二皇子爲人荒唐,沒想到生的這般俊。”
“呦呦,看來我們何大姑娘動了春心了,二皇子可還沒有正妃呢!”
“小妮子讨打,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
便見兩個妙齡少女在船艙中追打起來,旁的少女依然聚集在窗邊,偷偷的看着外面的二皇子,不時交頭接耳相互打趣一番。
葉傾微微一怔,葉茹已經拽了她的袖子,迫不及待的向前跑去,“姐姐,我們也去瞧瞧!”
窗邊已無立足之地,幸好兩人都比旁人生的高些,越過衆多姑娘的頭頂,葉傾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艘精緻龍舟上,二皇子身穿金黃龍袍,長身玉立站在船頭,玉面含笑,說不出的風流倜傥。
當今顯慶帝奉行節儉,馬球因爲需要養馬,養騎手,那些馬俱都需要專人精心伺候,耗資巨大,已經不再盛行。
上行下效,勳貴大臣們的衣服食物也都盡量簡樸,一些生活用具卻是不禁止的。
達官貴人們便在座駕上下足了功夫,像是二皇子這座精巧的龍舟,雖然小,卻無一處不精緻,船身俱都五彩描繪,浮雕凸出,細節處更是連每一片龍鱗都雕刻出來。
二皇子的龍船明顯比平陽公主的風舟要快上一籌,眼見就要追上前者,鳳舟的甲闆上出現了一個黃門太監,他手裏拂塵揚起,高聲道:“平陽公主,元太妃,請二殿下上船相見。”
葉傾愣了下,随即有些好笑,聽這黃門太監唱名,元太妃竟是排在平陽公主之後,看來這位當年宮中說一不二的一宮主位,現在還要看女兒的臉色過日子了。
隻是,若是原裝的二皇子,此時自然立馬奔了上去,可惜,二皇子已經成了梁平帝。
想到往事,葉傾心情頓時複雜起來,平陽公主原本是梁平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梁平帝甚至不顧群臣反對,把有狀元之才的蕭探花指給了她。
而在蕭白失足落水後,更是任由平陽公主肆意而爲,養了一府的男寵,每年還有大筆的賞賜源源不斷的流入公主府。
可惜,就是這麽一個千疼萬寵的小女兒,卻聯合三皇子給梁平帝下藥,若不是葉傾及時發現,怕她可以提前十年就當上皇太後了。
當時葉傾也很猶豫,是告訴梁平帝讓他知道被一雙子女所害,傷心欲絕呢,還是不告訴他,讓他幹脆死掉算了。
最後葉傾權衡利弊,感覺精神折磨比身體折磨要痛苦多了,還是告訴他了。
梁平帝果然非常痛苦,最後對一兒一女的處置卻截然不同——三皇子直接圈禁,平陽公主沒有任何明面上的诏書下達,隻是叫一隊禁衛軍把公主府給看管起來。
後來,那禁衛軍裏的幾個長的尤其好的,都成了平陽公主的入幕之賓!
卻不知道,梁平帝再見到自己這位昔日的愛女,會作何表情。
這般想着,葉傾下意識的向着龍舟看去,遙遙的,二皇子也轉過了頭,葉傾莫名的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忽然之間,葉傾明白了二皇子歌詞中所唱,山河灼灼,一人獨行,今見故人,雲胡不喜!這世界上,縱然有千萬人,卻隻有他,知道她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回來的,隻有他們兩個,走過了同一段歲月!
這一個刹那,葉傾莫名的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衆目睽睽之下,隻見那龍船非但沒有向着鳳舟靠攏,反倒箭一樣射出,直接越過了平陽公主的座駕,向着湖心島駛去。
任一個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二皇子是明擺着不給平陽公主面子!
頓時大快人心,葉傾一眼看去,不少姑娘都面帶嘲諷,顯然,平陽公主素日的行爲,極不讨人喜歡。
那公主樓船卻沒有任何反應,一個前朝的公主堂姑,一個本朝的二皇子,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二皇子的所作所爲,也算合乎情理。
二皇子的龍舟靠了岸,他縱身一躍,姿态灑脫,大步向着岸上走去,遠遠的便有一群士子迎了上去,二皇子拱手作揖,衆人一哄而上,簇擁着他往島上搭建的涼亭行去。
葉傾臉色瞬間鐵青,這混蛋這麽快就進入角色了!
一看就知道,二皇子這是和島上的青年俊傑們聯系感情去了!
這也符合梁平帝的一貫作風,他做事,素來喜歡防患于未然,未雨綢缪!
梁平帝當初能登上大寶,個人能力的确出類拔萃,單憑這料事先知,就已經足夠成爲一代雄主。
可惜被幾個兒子還有大小老婆拖累,最後隻在史家那裏落了個平字的谥号——一生功過,不過平平!
相比之下,顯慶帝的能力明顯差許多了,早些年剛登基那會兒,他是江南發洪水就去修河堤,中原幹旱再開倉赈災,簡直是哪裏破了補哪裏,每年都在疲于奔命。
幸好爲人還算勤勉,加上小災雖然不斷,大災倒還沒有,國力漸漸的也開始強盛了。
林夫人的七夕宴,請的都是名門貴女,能和她們匹配的,要麽是高門子弟,要麽是文壇新秀,一時俊傑,都是上上之選。
别看他們現在還年輕,假以時日,就會站在朝堂之上,成爲朝中棟梁,梁平帝以前就說過,對年輕人施恩越早越好,這樣他們以後每一次升遷,你隻要稍微暗示一下,他們就會以爲是你關照的結果,對你感恩戴德。
葉傾深呼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她不斷的告誡自己,梁平帝是塊硬骨頭,她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這塊硬骨頭,她當初也用了幾十年功夫生生的啃下來了,現在再啃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葉傾走神的功夫,平陽公主的鳳船亦是靠了岸,一個黃門太監從船上跑了下來,尋了林府的管事交代了幾句。
葉傾不禁好奇,平陽公主又出什麽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