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着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身邊的葉茹炮仗一樣跳了起來:“她要是敢這麽做,我就去祖母面前告上一狀,我不信祖母還能護着她!”
察覺到左右仆婦異樣的目光,葉芸大是後悔,老四就是憋不住話,她一把堵住妹妹的嘴,正要斥責兩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溫和的問話:“兩位姑娘,請問護國将軍府要如何前往?”
這聲音溫潤如玉,聽着十分悅耳,葉芸和葉茹忍不住同時轉過身去,隻看了一眼,便登時呆住了。
葉傾一身杏仁黃的書生長袍,十分亮眼,她容貌白皙,面上帶笑,手裏的紙扇輕輕搖動,見兩個堂妹看着自己發呆,不禁輕咳一聲,拱起手道:“兩位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葉芸和葉茹同時調轉了身體看向身後,葉傾一身杏黃色書生袍,頭戴同色綸巾,腰問一條白玉帶,嬌嫩的顔色映的她面龐白皙,面上笑意濃厚,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搖手中折扇,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
葉芸愣了半晌,結結巴巴的指着葉傾道:“大,大姐,你就穿這身去赴宴?!”
葉傾微笑以應:“是啊,如何?”
說着,她原地轉了半個圈,側身回頭,淡淡一笑,說不出的風流倜傥,葉茹年紀小,刷的一下紅了臉,小聲道:“好看!早知道我也這麽打扮了!”
葉芸腦子轉的快,她看看葉傾,又看看不遠處的兩輛馬車,恍然大悟道:“因爲你穿了一身書生袍,所以才不和我們同乘一輛馬車?”
葉傾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手裏的折扇搖了搖,“是啊,若是被人誤會,有年輕男子和你們共乘,那就不好了。”
葉芸早上的一點不快瞬間煙消雲散,心結一解,她忍不住靠近了葉傾,繞着葉傾轉了兩圈,由衷道:“大姐,你穿男裝可真好看!”
葉傾但笑不語,心中卻感慨萬分,當年未出閣時,成日裏和兄弟們一起出門,她一個閨閣女子混在其中,多有不便,常常男裝打扮,有幾次就和梁平帝打了照面。
兩個人成親時,梁平帝誇贊她男裝英姿飒爽,第一次見面就留意到了,說她穿上男裝後,平白比旁的閨閣女子多了幾分大氣,他當時就想,他的皇後,就該是這樣的女子。
可惜,兩個人成親後,她卻是沒什麽機會再肆意妄爲了,做爲皇後,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每天見什麽人,穿什麽衣服,都是禮官們定好了的,連條腰帶都不能紮錯。
也就回到寝宮,還能松快松快。
葉芸葉茹繞着葉傾轉了半天,葉芸又不高興了,葉傾早發現了,這堂妹雖然有點小心思,卻不是個能藏得住心思的人,像是方才,她遠遠看到了葉芸撇着嘴,才用了問路的方式來打招呼。
葉傾沒有直接開口詢問,這等年紀的小女兒,心思都藏得很深,且不喜歡被人看穿,她順着葉芸的視線看了兩眼,便明白過來。
原來還是出在三人的衣服上面,葉傾自己一身書生袍,女扮男裝,清俊脫俗,極是顯眼;葉茹本就生的高挑,一身利落的騎馬裝,腰細腿長,也是别有風味;相比之下,葉芸一身杏色長裙,雖然裙子款式很新,卻不那麽出色了。
葉傾扇子一合,在右手掌心輕輕敲了兩下,登時有了主意,她伸手喚來一旁伺候的管事媳婦,輕聲吩咐了兩旬,那管事媳婦不敢耽擱,連聲應了,轉身匆匆而去。
盞茶功夫回轉了來,卻是雙手捧了一匹布料,葉芸和葉茹看到,立刻圍了上來。
那布料色彩絢麗,宛如一道彩虹被從天空拽了下來,捧在手裏,似有七彩光芒,美麗至極。
二人目眩神迷,葉芸癡迷的伸出手,又不敢碰觸,生怕壞了這布料,隻敢用指尖輕輕觸碰,葉茹更是屏住了呼吸,第一次覺得,騎馬裝也沒那麽好看,若是用眼前的布料做上一條裙子,該是多麽的豔驚四座。
葉傾的眼神就複雜多了,這料子,就是當初惹得元妃,麗妃還有淑妃一起出手争奪,各出了心機裁成新裝,最後淑妃華麗勝出的布料。
葉傾作爲皇後,自然也得了一匹,隻是她素來厭惡參與這些争奇鬥豔中,因了元妃幾人的舉動,對這匹料子也沒了想法,便如同之前一切她不喜歡的玩意一樣,直接打發到了葉府。
當年把料子賞給了葉老太君,葉老太君正懷着葉盛懷,就開玩笑說,若是生的是女兒,這麽漂亮的料子,一定作爲嫁妝壓箱底陪送了去。
沒想到葉老太君連生兩個都是兒子,唯一的女兒卻入了宮,最後這料子就留了下來,現在拿出來,倒是成全了葉芸。
沒有女人不喜歡漂亮的衣料,葉芸癡迷的看了半天,擡起頭道:“大姐,這料子,你是準備拿來做新裙的麽?”
頓了下,她咬了咬牙,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心中渴望,“若是有剩下的料子,可不可以給我?我做件内衫——”
一旁的葉茹已經叫了起來:“我隻要做條帕子就夠了!”
這樣的布料,哪怕隻做一塊帕子,拿在手裏,就已經足夠耀眼。
葉傾笑了,故意沒有回答兩個堂妹的問題,反倒提起了這布料的來曆:“這料子是從西域進貢而來,據說紡布的時候,在裏面摻入了金絲銀絲,所以看起來才會有流光溢彩之感。”
葉芸葉茹兩個眼睛睜的大大的,葉芸屏住了呼吸,指尖又在料子上碰了碰,贊道:“看起來真是不凡,原來竟是番邦進貢的布料。”
若是江南進貢的料子,葉府因了葉貴妃的關系,每年總也會得上幾匹,阖府的女眷分潤下來,每人都能做上兩身,倒也不算十分稀奇,番邦進貢的料子,宮裏的娘娘們都不夠分的,她們卻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