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心裏瞬間暖暖的,她眉眼柔柔的看着這個木讷的堂弟,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看着葉安卓轉過身,僵硬着上身,同手同腳的向外走,不由莞爾。
送走兩個堂弟,葉傾回到房裏,又換了身輕薄的小衣,爬上了拔步床,床上早放好了涼席,這涼席用蠶絲和極細的竹絲一起編成,又涼快又柔軟,躺上去十分舒服。
翡翠在一旁給她打着扇子,葉傾很快就困意上湧,似睡非睡間,她迷迷糊糊的想起一事,含糊的問道:“是不是父親很不喜歡葉安卓?”
翡翠一怔,小聲道:“姑娘不是早就知道了麽,國公爺嫌世子太木讷了。”
歎了口氣,翡翠看着睡過去的葉傾自言自語道:“别說國公爺了,就連我們也都不願意世子繼位,聽說世子這麽多年,連個知交好友都沒有,以後可怎麽辦呢!”
葉傾翻了個身,徹底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分外香甜,娘舅家成了堅實後盾,讨厭的婚事也解決了,國公府也非她想的那樣混亂,一切都那麽的美好。
沒想到醒來又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照理說,林棟這番折騰,京内的高門大戶内至少要議論上一兩個月,才會慢慢消停下去,對于負荊請罪的林棟自然是好事,對于被退親的她卻不算什麽好消息。
長時間的流言蜚語,是十分的毀名譽的,從越多的人口中流過,距離事情的原本面貌也就越遠。
很可能把一個害羞内向的少女傳成冷冰冰不愛理人,然後就是倨傲,爲人孤僻,總之會越傳越糟糕。
結果葉傾剛起床,張氏就來探她,順便帶了個消息過來——中午的時候,二皇子在家中和諸美姬劃船吃酒取樂,兩個美姬争風吃醋,二皇子爲二人調解的時候,失足落船,現在發起了高燒,人事不省,聖上親自前往探望,京中一切娛樂活動都暫時停止了。
當今顯慶帝子嗣不豐,僅有兩個成年皇子和幾個尚在稚齡的小公主,因此雖然素來不喜這個二兒子,聽到他出事,也是急急的趕了過去。
其實二皇子比起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太子,實在是出色許多,無論是文韬還是武功,都稱得上出類拔萃,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性喜漁色了。
這本也不算什麽大毛病,到底是皇室中人,天下美人還不是任他予取予求,偏偏他喜歡的都是别人的老婆!
最開始是個賣豆腐的娘子,他乘坐馬車出行時無意的向外看了一眼,結果一眼相中,然後這厮就不顧身份,天天跑去買豆腐,一來二去的,到底被他弄回了府。
還有一家小娘子,夫君在外從商,有一次求到二皇子這裏,請了三五好友做陪,吃酒的時候,朋友打趣說,陪酒的美姬全不如這商人家中的嬌妻,二皇子聽着就上了心。
趁着商人南下進貨的時機,買下了商人隔壁的房子,日日笙歌,夜夜酒宴不斷,到底勾的那小娘子出了牆。
最近倒黴的是個翰林的娘子,不過是入宮給皇後娘娘請了一次安,被他在花園中撞上了,搖身一變,二皇子成了貨郎,每日裏往翰林家的後門外挑擔子賣些針頭線腦。
一來二去的,先和這小娘子身邊的丫鬟混熟了,正和這娘子開始接觸的時候,被翰林發現了,這翰林也有些骨氣,知道惹不起,連夜辭官,帶着一家老小回了家,才免去綠帽罩頂的危機。
也幸好這二皇子還有一個原則,從來都不強搶民女,不然估計早就被顯慶帝給關起來了,就算是現在,每個月都有不少禦史上折子昵!
顯慶帝本身不是個好女色的人,從後宮的嫔妃數目就看的出來,加上二皇子喜歡的又老是别人的老婆,故而他很看不上二皇子的爲人。
所以說顯慶帝也夠郁悶的了,兩個兒子,喜歡的不成材,成才的又不喜歡。
隻不過,随着太子和二皇子年紀越來越大,朝堂中二皇子繼承大寶的呼聲倒是越來越高,一方面是太子的所作所爲實在是讓人灰心喪氣。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兩位皇子雖然都尚未娶妻,太子至今無後,二皇子卻已經有姬妾爲他誕下了兩個麟兒。
如今皇室血脈單薄,開花散葉比什麽都重要。
所以,這二皇子一昏迷不醒,顯慶帝立刻就抛下一切事務,直接過去了,一共就兩個成年皇子,能不在意麽!
滿京城的權貴也聞風而動,倒是無人再關注葉傾被退親的事兒了,和皇家關系近的都趕緊送藥送東西,關系遠的也到處打聽。
葉傾登時松了口氣,腰杆都松了下去,靠坐在太師椅上,不得不說,她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好,似乎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她笑着對張氏道:“如此倒好了,真是順順當當的把婚退了。”
張氏到底主持國公府中饋多年,也是個厲害角色,因葉傾主動遞了台階,她也不至于爲難這個侄女,到底是女兒家,等上幾年,也就嫁出去了,張氏吃了一口茶,笑道:“就說呢,這段時間你就在家裏呆着,等過段時間,去那七夕宴上轉轉,看有沒有喜歡的,回來告訴嬸娘,我再給你打探打探。”
葉傾讪笑兩聲,卻也知道嫁人是必經之路,張氏這般說,已經給她留下了極大的選擇餘地。
畢竟能有多少世家會讓女兒家自己相看的!
這也是因爲張氏到底不是葉傾的生身母親之故,其實也含有推脫之意——若是成了,不管好壞都是自己相看來的,也怪不到她這個嬸娘身上!
葉傾把點心盤予又往張氏面前推了推:“您嘗嘗這個,剛叫小丫頭們弄出來的,蘋果搗成泥做的餡料,酸甜可口,挺開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