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叫做精油,薰衣草的最好用,睡不着的時候,滴上一滴,用蠟燭烤了,整個屋子都是清香味,安神效果特别好,一會就睡着了!”
那圓臉的大丫鬟因幾次和葉傾說話,倒是這裏面最不怕生的,聞言好奇的問道:“表姑娘,那精油滴到蠟燭裏,還不是立刻就被燒沒了,怎麽能散發出香味呢!”
葉傾笑了,“我倒是忘了,你們這裏可能沒有,宮裏有種專門的香燈,樣子有點像是一個燭台上面帶着個托盤,用的時候,把下面的燭台裏的蠟燭點燃,在托盤裏點上幾滴精油——”
丫鬟們一陣驚呼,心道,表姑娘出身定國公府,不愧出了一個葉皇後,又出了一個葉貴妃的地方,果然和咱們學士府不一樣,香燈這樣精緻的玩意兒,真是聽都沒聽過。
丫鬟們聽得津津有味,段蔓娘年紀到底小,卻是不耐煩起來了,抓住葉傾的袖子使勁搖了搖,撅着小嘴巴叫道:“姐姐,不好玩,我要去找娘!”
葉傾趕緊先安撫小祖宗,她方才随興而談的時候,就已經順手把各種花都做了分類,鳳仙花果然采了不少。
鳳仙花有不少顔色,紅的,粉的,紫的,金的,按照需要,還可以調出深淺不同的顔色來,像是段蔓娘這麽大的小姑娘,靓麗的淺粉色最适合她了。
葉傾把一小堆粉色的鳳仙花瓣堆到了段蔓娘面前,丫鬟們取出了玉碗和玉杵來。
要說這鳳仙花處處可見,女子也都用它來染指甲,大部分人卻隻能用石碗,條件更差點的,就随便揪點花瓣,在指甲上塗一塗,這樣染出的色不均勻,自然不好看。
最好的工具自然是玉杵,看着紅色的花汁一點點的染上半透明的玉碗,這個過程本身就足夠賞心悅目。
葉傾絲毫不因爲段蔓娘年紀小而事事代勞,她講解一遍後,便讓段蔓娘自己動手操作,隻在一旁糾正她的姿勢。
段蔓娘玩的不亦樂乎,她人小不懂用力,一杵下去,倒是濺了不少在臉蛋上。
葉傾隻笑眯眯的看着她,偶爾拿着帕子給她擦一擦臉,至于衣服上的,卻不去管了。
丫鬟們也沒閑着,葉傾也要染指甲,自然不會自己動手,幾個丫鬟合力弄了更多的鳳仙花去,按照葉傾的吩咐,不同顫色的杵出來,再用雪白的松江布把殘花過濾了,汁液仔細的裝到了瓷瓶裏,以後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染指甲。
當大半的花瓣都化作了花液進入了瓷瓶裏,各種适合曬制幹花的花朵也被丫鬟們鋪陳好,付氏帶笑的聲音傳了來:“我還以爲你就是說說,沒想到還真帶着這丫頭鼓搗起來了。”
葉傾立刻站起身,先行施禮,輕笑道:“小孩子最容易較真,答應她們的如果做不到,會一直惦記好多天呢,到時候不又成了舅媽的麻煩!“
付氏聞言,第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葉傾,見這個外甥女一派大方,從容自若,看着就讓人心生好感,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葉傾的手,由衷道:“好孩子,你年紀輕輕,竟是明白這個道理。“
頓了下,付氏不滿的抱怨道:“你那兩個不成材的表哥表弟,就總是來撩撥他們妹妹,事後又忘的一幹二淨,人跑的蹤影不見,隻留下我來哄這個愛哭包!”
段蔓娘擡頭反駁道:“我才不是愛哭包,二哥才是!”
她的臉上還沾了不少紅色花滾,此時睜圓了眼睛一本正經,那小模樣真是可愛的緊。
付氏立刻道:“是是,你不是愛哭包,你二哥才是,你二哥早上吃了牛肉包子,馬上就傷心的哭了!”
段蔓娘嘴巴一癟,兩隻大眼睛瞬間醞釀出了一泡淚,付氏咳了一聲,提醒小女兒道:“别哭,哭了你就是愛哭包了!”
段蔓娘被自己親娘一句話堵住,想哭又不敢哭,隻把眼圈憋的紅紅,那模樣别提多可憐了。
葉傾:“……”
葉傾心道,看來表哥表弟的性子是随了舅媽了!
付氏見小女兒真的要哭了,伸手把她抱了起來,自己在段蔓娘的位置上坐下,“好了好了,娘看看,你這花汁搗的差不多了,來來咱們染指甲吧!”
段蔓娘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馬上就興高采烈的染起了指甲。
付氏把段蔓娘交給了旁邊的幾個大丫鬟,由着她們帶着段蔓娘鼓搗去,自己看向了葉傾,和顔悅色的道:“傾傾啊,昨天睡的還習慣吧?“
葉傾笑了,坦言道:“睡的挺好的,您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吧,甭跟我見外。“
付氏目光閃爍,吞吞吐吐的道:“那個,你們定國公府是不是有好多孝賢皇後傳下來的方子啊?“
葉傾一怔,孝賢皇後的方子,說的應是她率領宮中的美人們琢磨出來的養顔方子,可她林林總總的賞賜給了不少命婦,外面的方子應和她手裏的差不多啊。
沒等葉傾發問,付氏一臉氣惱的道:“哎,你不知道,現如今孝賢皇後的方子可是千金難求,誰手裏有一張都死死的藏好了,哪裏有一個比的上當初孝賢皇後的大方勁兒!”
葉傾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了,估計這些婦人一個個巴不得自己再美上幾分,卻又不想方子流傳出去,引得旁人和自己争寵。
她讪笑兩聲,“有倒是有,不知道舅媽想要哪方面的方子?”
付氏瞥了眼左右,壓低了聲音,扭扭捏捏的道:“你看,我這一身的肉,怎麽能少上一點——”
葉傾啞然,說起來,付氏雖有些圓潤,卻還說不上胖,隻是時下以瘦爲美,無論年紀大小,女子慣于穿着拖地長裙,在腰間紮上一條絲縧,細細的腰肢袅袅婷婷,看上去不盈一握。
若問旁的,葉傾可能還會差上些許,對于如何讓身材變的曼妙多姿,她卻是最有心得了。
想當年,她還是太子妃的時候,爲梁平帝擋了一劍,腹部被開了老大一個口子,傷病中,當時還是太子的梁平帝也曾深情款款的對她說,勿論以後如何,他都會不離不棄。
當時太子的寝殿中統共就幾個淑人,論品階比她遠遠不如,加上太子也鮮少召她們伺寝,她就傻乎乎的信了太子的話。
宮中賞賜不斷,各種大補之物輪番上陣,等她病好,生生的吃成了個大胖子。
沒多久,太子登基,很快,元妃入宮,身材窈窕的元妃往她身邊一站,硬生生的把她比成了超級大悲劇。
當了皇帝的梁平帝意氣風發,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還是會到她的坤甯宮,卻從不留宿,屁股沾了沾座椅,便起身離去,轉宿上書房,還美其名日勤政愛民!
呸,可不是當初新婚時,夜夜流連不去的良人了!
葉傾漸漸也對梁平帝死了心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無論如何,她也要瘦下來!
隻是胖上去容易,瘦下來可難,爲了瘦下來,葉傾沒少吃苦頭。
首先的難題,就是這已經被養大的胃口,可不是禁的住餓的,在經過了幾次餓的差點昏倒,随後又吃的更多,然後人變的更胖的悲慘遭遇後,葉傾痛定思痛,決定改變作戰方法。
她不再奢望一下就變小自己的胃口,而是逐步減少,同時她發現,把一頓飯分做兩頓來吃,更能抗的住餓!
她還仗着自己的皇後身份,在宮裏做了個調查,看看那些比旁人圓潤的宮女都愛吃什麽,最後得出結論,甜點啊,油炸的玩意啊,還有肥肉啊,都是堅決不能吃的!
與此同時,她也開始拾起了以前的興趣愛好,打馬球和狩獵。
幸好,梁平帝本人就是個熱愛運動的主,每年秋天都會有一次大型圍獵,打馬球更是專門組建了自己的球隊,全部從禁衛軍裏挑選的寬肩窄臀身體颀長的善騎之徒,又給自己的馬球隊起名叫戰無不勝!
所謂上行下效,不少王公貴族也紛紛的組建自己的馬球隊,他們的資源自然沒有梁平帝的好,梁平帝的那支馬球隊也就一直如同他的名字——百戰百勝,無敵的名頭逐漸傳開。
一面爲了恢複苗條身材,一面憋着一股氣,葉傾有了和梁平帝互别苗頭的想法,她也弄了支戰隊,仗着定國将軍府和護國将軍府的支持,全部從軍中選取,選的都是百戰老兵,也給自己的隊起了個名字,叫屢敗屢戰。
這名字剛起出來,被梁平帝好一頓笑話,葉傾隻是面帶微笑的看着他,還有偎依在他身邊的元妃,心道,有你們好看的時候。
很快,葉傾親手打造的這支屢敗屢戰的馬球隊出場了,果然隊如其名,和各個王公貴族的私人馬球隊的切磋中,那是玩一場輸一場。
連帶着葉傾馬隊的名字,是徹底的淪落成了京城權貴們的笑柄了!
當然,也沒人敢當面嘲笑當今皇後,他們隻會****的笑笑,彼此招呼一句:“皇後陛下的馬隊可真是隊如其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