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趙普在軍帳之中處理公文已經幾個時辰了,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爲了節省時間,趙普連晚膳都是在軍帳中享用的。
軍帳之外,守衛的兩名士卒雙眼犯困,眼皮不停使喚,就要合攏起來。
“趙大人還在處理軍務?”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守衛的兩名士卒打了一個寒顫,精神起來,往說話之處望了望。
隻見一名魁梧的将領站在二人面前,此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胡須長至胸前,身穿白銀鎖子甲,頭戴金錢虎頭盔,腰間系有一柄長劍,胸前的護心鏡金光閃閃。
“參見韓将軍!”士卒二人認出了此人是副帥韓重赟,連忙行禮。
“恩,值更之時不要有絲毫懈怠,若是被元帥知道,你們二人可知罪?”韓重赟瞪了二人一眼,居然在當班的時候顯出了疲憊之态,軍法無情,若不是近日連日苦戰,自己絕對将二人軍法處置。
“将軍,小人………?”二人聽到韓重赟的語氣,吓了一跳,以爲自己要受軍法嚴懲了。
“行了,近日連番作戰,本将軍知道兄弟們都辛苦了,隻要不出大的問題,本将軍是不會追究的,進城之後,你等還要好好約束自己!”韓重赟瞟了兩名一眼,搖了搖頭,自己征戰多年,滁州之戰是最艱苦的,自己都受不了了,何況是普通的士卒?
“謝韓将軍大恩!”
“好了,趙大人是不是還在軍帳之中?”
“回禀韓将軍,趙大人一直在軍帳之中處理公務,連晚膳都是在軍帳中享用的。”士卒抱拳回禀韓重赟。
“行了,本将軍知道了。”說罷,韓重赟整理了一下盔甲與頭盔,掀開了軍帳的門簾。
“趙兄兢兢業業,讓韓某佩服,趙兄可還記得重赟?”韓重赟哈哈大笑,走入了軍帳之中。
“原來是韓将軍,多年不見,韓将軍風采依舊,普有禮了。”趙普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望了一眼,原來是老朋友韓重赟來了。
“趙兄不必多禮,聽聞趙兄又喜得一子,韓某特來道賀。”韓重赟前些日子并不在軍營,一回到軍營就聽聞了趙普的事情,連盔甲都沒卸下就趕來道賀了,自己與趙普關系匪淺。
“韓兄客氣了,普隻得一名小子,不足挂齒,聽聞韓兄最近又立下不少功勳?連陛下都對韓兄頗有贊許。”趙普走下了主位,與韓重赟對視而坐。
“趙兄不虧是本朝的高級幕僚,韓某區區功績都被趙兄知曉了,真是慚愧慚愧。”韓重赟口中心中一愣,陛下對于自己的贊許,趙普這麽快就收到了消息,看來後周第一幕僚不是浪得虛名。
“趙兄,公務可曾處理完了?小弟想做個東,請趙兄小酌一番。”韓重赟和趙普客道了幾句,說出了來意,今日前來就是叙叙舊,聊天喝酒,不談論公事。
“韓兄有如此雅興,普豈能不從?所有的公文都已經處理完了,明日進入滁州,計入衙門即可。普也正好休息休息。”趙普微微一笑,拍了拍韓重赟,表示自己可以走了。
“公文處理完了?”韓重赟愣了一下,自己軍中的公文之繁重,韓重赟是深有體會的,自己的十多名幕僚處理這些公文都需要幾日的時間,沒有想到趙普剛剛到,短短數日就完成了十幾人的工作!
“韓将軍,趙大人處理吏事可真是不含糊,一些吏治的技巧,連老夫都不如!”趙普身邊的一位老文書不禁稱贊起趙普來。這名老文書是後周四十年的老文書了,據說還是趙匡胤族内的遠親叔父。
“趙兄如此厲害,怪不得元帥千方百計都要将趙兄拉入我軍做幕僚。看來我大周第一幕僚果然是名不虛傳,處理吏治之功堪稱第一。”韓重赟聽了老文書的話,不禁對趙普豎起了大拇指,能得四十多年老文書的青睐,這一點就很不簡單了。
“韓兄客氣了,老文書謙遜而已,走,我們一起喝酒去!”趙普拉起來老文書與韓重赟一起出了軍帳,往軍營西北角的空地去了,韓重赟早早在那裏烤起了野豬。
“趙兄,此乃韓某今日獵得的山豬,就當做爲趙兄接風洗塵了。”來到西北角軍營的空地上,韓重赟指了指架在烤架上的一隻大山豬,四名士卒正在翻烤着山豬。
“聞其味,知其品,此肉必是上品,多謝韓兄了。”趙普拉着韓重赟與老文書席地而坐,用匕首割下烤肉,喝着美酒,聊天叙舊了。
時間過得很快,趙普與韓重赟聊了一下家常就到了子夜時分。
“韓兄,趙某的娘子還在軍帳之中,趙某………。”
“趙兄不必介懷,韓某曉得,夫人剛剛早産,身子虛弱,一定想趙兄陪在身邊,趙兄白天處理公文,夜裏又被韓某叫到此處,是韓某失禮了,趙兄可先行回軍帳看望夫人。”韓重赟見趙普面露尴尬之色,知道趙普的憂慮,自己也不爲難趙普,讓趙普先行回營。
“多謝韓兄,改日普爲東家,一定再好好喝韓兄聚聚!”趙普拱了拱手就離開了。
魏氏的軍帳之外,百米外的樹林之中,一名身穿周軍校尉的男子盯着魏氏的軍帳,目光久久不肯離去。
“王五,這裏就是趙匡胤的軍帳?爲何不是主帥軍帳?”校尉男子低聲詢問旁邊身穿周軍服飾的男子。趙匡胤身爲主帥,爲何不在主帥軍帳之中,而在這偏遠的軍帳居住。
“唐大哥,你有所不知,趙匡胤此人軍紀嚴明,而且頗爲忠義。願意與士卒同甘同苦,趙匡胤曾言:主帥軍帳乃朝廷之物,官職在身不得不用。身爲元帥理應與将士同甘同苦,不得以朝廷之恩,行奢侈之事。所以趙匡胤此人一直選擇一處普通的軍帳作爲自己的休息之所,主帥軍帳隻處理公務。”王五将自己聽到的傳聞告訴了校尉男子。
“唐大哥,聽聞趙匡胤此人愛靜,喜歡僻靜之處,也有可能是此原因,在此軍帳之中居住。”
“哼,什麽狗屁理由,我看是趙匡胤怕死,故意設了一個疑兵之計,疑惑敵方,主帥居然不住帥帳,真是虛僞!”校尉男子吐了一口吐沫,不屑地望了望不遠處的軍帳。
“唐大哥所言甚至,今日我們兄弟就讓趙匡胤知道死字怎麽寫!”王五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
“對了,我剛剛觀察了一下,爲何趙匡胤的軍帳之中還有侍女出入?”校尉男子不想傷及無辜,就算是趙匡胤的仆人也要考慮周全。
“唐大哥,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昨日有名華服女子住進了趙匡胤的軍帳之中,小弟推測應該是趙匡胤的家屬,前來探視的。”王五隻能給出這種模糊的回答了,軍營防守嚴密,王五根本進不去軍營試探。
“此事不怪你,你我都有嚴重的滁州鄉音,若是在軍營之中行走,恐怕很快就會被察覺。”
“唐大哥,換班的人來了!”王五指了指不遠處,隻見三名周軍的軍士向魏氏的軍帳走去。
“動手,将他們都擊暈!記住,我們此次隻是爲家主報仇,仇人就是趙匡胤,就算是他的家屬也不能輕易傷害,冤有頭債有主!”
“是,唐大哥!”王五與身旁的另外一名身穿周軍服飾的士兵點了點頭,向換班的人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