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河胡同。
一九六八年一月二十六日,農曆臘月二十七。
剛接到電話通知的周紅梅,忙不疊地跑去主卧、東廂房等房間,開始準備。
因爲剛才趙君遙打來電話,許多年一家将會在明天,也就是二十七号回家。
對于老趙這個人,周紅梅一點都不陌生,相反還挺熟悉的。
畢竟之前許多年還在京城的時候,趙君遙可是經常來家裏做客的。
每次許多年出差的時候,也都是趙君遙接送,一來二去,周紅梅當然熟悉了。
所以,知道許多年一家要回來之後,周紅梅當即便馬上準備了起來。
房間倒是挺幹淨的,不需要再打掃。
都是被子這些,需要搬出去外面曬一曬黴味,被套還需要洗一洗。
好在最近這些天,京城的天氣都是陽光明媚,所以被套洗幹淨之後,不怕曬不幹。
老許也在準備着呢,家裏很多東西都被收起來了,許多年一家回來之後,肯定要用到啊。
所以,都拿出來洗一洗,曬一曬,做好準備。
别到時候家裏來客人了,再來擺弄這些的話,就有些礙事了。
院子裏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姚春喜的注意。
“媽,怎麽今天要洗被子啊?”
許陸婉、許博秋和許元俊她們三個孩子也跑過去,要幫她們奶奶一起洗被子。
由于西伯利亞冷風的關系,姚春喜現在也沒有了工作。
每天的任務就是帶娃,而許陸婉她們這些孩子,調皮搗蛋得很,在九十五号院是待不住的。
所以每天都會過來北河胡同這邊。
加上周紅梅和老許兩人也嫌棄北河胡同太空曠了,當然很喜歡許陸婉這些孫兒孫女了。
有孩子過來熱熱鬧鬧的,院子裏就不至于那麽冷清了。
那個地下拳擊室,成爲了小屁孩們最經常玩鬧的地方。
畢竟現在是冬天,外面冷得很。
“剛才老五他領導來電話了,說是老五明天回京城,所以啊,我得提前準備一下。”
周紅梅笑眯眯地說道,姚春喜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許陸婉卻直勾勾地盯着她奶奶:
“奶奶,是不是五叔要回來了?那五嬸和哥哥姐姐她們也回來麽?”
她是六二年五月份出生的,敬哥兒和風火輪是六二年三月份。
所以許多年家的六個孩子,都比許陸婉要大不少。
在許多年一家搬去港島之前,許陸婉可是經常跟在風火輪和敬哥兒他們身後的,十足的小跟屁蟲。
時隔兩年,她當然還記得哥哥姐姐的,也記得她五叔經常帶好吃的回家。
往年,她家其實也不缺吃的穿的。
隻不過,前年的時候,她媽媽丢了工作,她爸爸去踩縫紉機了,家裏一落千丈。
去年她五叔回來了一趟,也隻是讓她爸爸回家,并且恢複了工作。
但她媽媽還是沒有恢複工作,仍然是無業狀态。
所以,最近這一兩年,家裏出了不少變故,倒是讓她也跟着變了很多。
小屁孩嘛,向來都是十分敏感的。
“嗯,不止是你五叔一家回來,你們小姑和大姐也回來,到時候啊,肯定會有糖果的。”
周紅梅心情特别高興,旁邊的老許也在咧嘴直樂。
門口這邊,胡美鳳也帶着幾個孩子進來了。
現在是年關,基本上沒什麽事兒,所以經常串門。
走遠院子之後,許曉蔓幾個孩子就直奔她們奶奶這邊,伸手就要幫忙。
該說不說,這些孩子還是很孝順的,主動幹活,動手能力強。
簡單幾句對話,胡美鳳母子幾人也都知道了許多年一家即将要回來的消息,這是一個好消息啊。
随後趕來的範招娣母子幾人,也很快就知道了這事兒。
消息很快就擴散開來了,九十五号院這邊,也很快就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許多年要回來了,很多人的心情就很不一樣了。
閻解成的心情是很不錯的,反正九十五号院,目前來說,沒人比他的日子更好了吧?
但許多年要回來了,他的心情就差了很多。
可以說,許多年就是他的心魔,是他和于海棠兩口子無法幸福生活的源頭之一。
當初就是因爲許多年,于海棠才會跟他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特别是許多年一家搬去港島的那段時間,于海棠跟他冷戰了差不多一個月。
随後西伯利亞冷風過境,于海棠更是專注于事業,而且很快就升職了。
身爲一個女人,于海棠跟當初的許大茂有一拼。
要不是去年,許多年回來了一趟,把許大茂給送進去包吃包住了,于海棠的聲勢還更加大呢。
“什麽?許多年一家要回來了?”
剛從軋鋼廠回來的于海棠,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兒。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過往,去年許多年回來的那段時間,她還想去找一找許多年來着。
可惜,人家許多年要麽待在家裏,要麽開車出門,根本沒跟她有單獨見面的機會。
後來索性她也放棄了,畢竟她也是高傲的。
隻是,現在再次聽到許多年三個字,她内心還是免不了掀起一絲波瀾。
轉過天,臘月二十八,周紅梅、老許等人都在家裏,翹首期盼。
連附近鄰居們,都在院門口坐着曬太陽,一起等待。
這麽冷的天氣,真是辛苦她們這些老人家了。
午飯過後,許曉蔓都有些待不住了,咋還沒來呢?
直到下午三點多,快四點的時候,汽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北河胡同門口瞬間沸騰了起來。
三輛車啊!
這應該是許多年他們一家了吧?
不多時,汽車的速度更慢了,有鄰居已經瞧見了許多年,還有小豆包她們伸出來的小手。
雖然是帶着手套,但揮舞的幅度和速度,以及她們叫喊的聲音,還是可以看出來,她們這些孩子是非常激動的。
“耶,五叔回來咯,哥哥姐姐回來咯!”
許陸婉第一個蹦跳了起來,然後腳步飛快地沖向吉普車。
其他小屁孩也緊随其後,整個院門口附近,都瞬間沸騰了。
看到這麽多人在門口,許多年還是挺詫異的,咋回事?
趙君遙看到了他臉上的驚訝表情,便笑道:
“我昨天就通知了你父母,估計是因爲這事兒吧,看來伱在附近鄰居心中的地位,還是蠻高的”
“團結友愛嘛!”
聽到許多年笑呵呵的一句話,趙君遙翻了個白眼,都認識那麽多年了,他還能不知道前者是什麽樣的人?
狗屁的團結友愛啊!
住九十五号院的時候,許多年跟他的鄰居,都處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呢。
搬到北河胡同之後,更是成了孤家寡人,都沒有鄰居跟他們家關系特好的。
當然了,南鑼鼓巷附近的居民,一個個都是奇葩。
不說九十五号院了,就說附近的那個北師大的譚老師,她教導出來的兒子杜建民,就妥妥的一個熊孩子。
還有其他一些鄰居,也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
汽車穩穩停了下來,小豆包她們第一時間下車了,跟許陸婉、許宜素、許曉欣她們這些小屁孩湊一塊了。
老許家的第三代,那是絲毫不輸二代的。
不提許多年生的孩子,老大許大年就生了五個孩子,老二家也生了四個半。
之所以說是四個半,那是因爲前年生了一個許子潔,現如今範招娣肚子裏還懷着寶寶,所以算半個。
“爹,媽,你們怎麽都在門口啊?這裏那麽冷,快進屋吧。”
下車之後,許多年笑着說道。
周紅梅和老許都滿臉褶子,笑容滿面,根本合不攏嘴。
他們隻有開心,冷不冷的,已經感覺不到了,内心卻是很熱。
現在院門口,簡直不要太熱鬧。
不遠處的鄰居們,臉上帶着莫名的情緒,或熱情的笑容,或嫉妒的表情,或旁觀的冷漠。
“這許多年一家不會是在港島待不下去了,所以又搬回來了吧?”
“搞得那麽隆重,也不知道回來這裏幹嘛?啧啧,這秦淮茹穿得那麽光鮮亮麗,打扮得那麽花枝招展給誰看呢?”
“那個小梅好像也不太一樣了,瞅着多水靈啊,也不知道嫁沒嫁人?”
“嚯,兩年沒見,小豆包這幾個小孩,長高了這麽多啊?”
“嘶,帶回來這麽多東西嗎?不會是真搬回京城了吧?難道許多年不怕人家袖章隊調查麽?”
鄰居們泛起了嘀咕,可他們的孩子,卻跑到小豆包她們附近湊熱鬧。
然而,跟兩年前相比,鄰居家的孩子,好像停止了生長。
反觀小豆包她們六姐弟,一個個又長高了不少。
其實這隻是錯覺。
搬去港島之前,小豆包和小團子就已經快一米四了。
現如今兩年過去了,她們也隻是一米四多一些,距離一米五還有一段距離呢。
女孩子發育得比較早,何況今年的小豆包和小團子已經九歲了,可不是小屁孩了。
眨眼間就可以長很多,這是很正常的。
鄰居們之所以覺得小豆包她們長高了,一是兩年多沒見了,二是有鄰居家的孩子做對比。
熱熱鬧鬧的場面,在汽車上的禮物全搬到院子裏之後,慢慢散去了。
汽車隻開走了一輛,停下來兩輛車。
許多年回家一趟,肯定是需要汽車的,作爲許多年的娘家人,猛虎中隊當然要支持了。
他家的幾個孩子都長大了,許多年這趟回來,鐵定要去探親。
一輛車根本坐不下,兩輛車就剛好。
至于說司機?
那肯定不是問題,秦淮茹也會開車了。
就港島那地獄級别難度的路,秦淮茹都跟老司機一樣,很順暢,也沒有什麽事故。
京城這寬敞的道兒,那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瞅着這兩輛吉普車,鄰居們又忍不住開始碎嘴了。
這是什麽情況啊?
還能停下來兩輛汽車?
甭管鄰居們是怎麽想的,此時院子裏,格外熱鬧。
剛到家的小豆包這幾個孩子,滿院子撒歡地跑,堆雪人、打雪仗成爲了她們的最愛。
其實這些天,京城天氣都賊好。
地面的那些積雪,都是之前下下來的,并不髒,因爲許陸婉她們才不會玩雪呢。
所以,堆積起來的雪,就便宜了小豆包她們。
已經兩年沒有玩過雪的她們,對雪的狂熱,絕對是其他孩子無法理解的。
失而複得的心情,簡直不要太爽。
“你們别跑太急了,你看看你們,滿頭大汗了還跑?不知道脫衣服麽?”
秦淮茹把禮物拿出來,分給了許宜素這些孩子,然後來到門口,把她的孩子給喊了進來。
天氣寒冷,已經出汗了的話,就該讓她們趕緊去洗澡了。
洗澡這事兒,就有些犯難了。
不夠熱水!
由于北河胡同這邊,就隻有老許和周紅梅兩人住,所以隻有西廂房才會燒炕。
即便是燒炕,那也是晚上才燒,爲什麽呢?
因爲白天都待在地下拳擊室呢,這地方冬暖夏涼,是家裏人多的地方。
原本周紅梅是打算等許多年他們一家回來之後再燒炕的,現在看來,炕是燒着了,熱水也該另外安排一下了。
秦淮茹卻沒有讓周紅梅動手,而是她親自來。
胡美鳳搶着幹活,姚春喜幫忙提水,範招娣倒是沒有動手。
“她五嬸,我看你的手,比以前漂亮多了,在港島那邊是不是不用燒火做飯呀?”
現在的胡美鳳,跟秦淮茹聊天的時候,客氣多了。
也不敢喊小茹了,而是直接借用孩子的稱呼。
按理說,她的大女兒許曉倩也跟着回來了,她應該高興才對。
可惜,許曉倩還是不跟她親,帶回來的禮物,都給許曉蔓這些孩子,對她這個當媽的,也隻是喊了一聲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灰溜溜的胡美鳳,隻好過來幫秦淮茹的忙。
這一幫忙不打緊,因爲靠得近,所以她看得更加清楚了。
秦淮茹的皮膚也太好了吧?
一雙小手也更加細嫩雪白了,看得她目瞪口呆,心裏也嫉妒得不行。
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話是真不假啊。
“對,在港島那邊沒辦法幹活.”
就在秦淮茹準備往下說的時候,許多年突然喊了一句:
“小茹,你過來一下,我那個紅包放哪裏去了?”
前者聞言,頓時跑了出去。
可來到許多年面前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她男人的記憶力很好的啊,怎麽會不記得紅包放哪裏了呢?
沒等她說話,許多年已經把她拉到一旁了。
“港島那邊的事兒,盡量少說,或者一筆帶過,聽到沒有?”
其實,在港島的時候,許多年就叮囑過了,隻不過,秦淮茹好像忘記了啊。
雖說許多年很清楚,小豆包她們這些孩子,才是最大的破綻。
畢竟孩子嘛,一時間說漏嘴了,也是很正常的。
但他沒想到,率先說漏嘴的居然是秦淮茹。
真是不靠譜!
“我知道了。”秦淮茹拍了拍胸口,有些後怕地說道。
“快去吧,稍微注意一下就是了。”
許多年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
其實,秦淮茹她們說出去也不打緊,那些打着什麽歪門邪道的鄰居,要是真敢上門惹麻煩的話,許多年可不介意跟他們打幾拳。
胡美鳳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現。
女人們在廚房這邊忙活着做晚飯,孩子們在院子裏追逐打鬧,許多年則是在餐廳這邊,跟老許等人聊着天。
坐了沒一會兒,許多年就起身離開了家。
“爸爸,你去哪裏?我也要去!”
看到他爸爸出門,敬哥兒也想跟着去。
“爸爸去工作,你們待在家,要聽媽媽的話,聽到沒有?”
“哦哦,聽到了,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問這麽多幹嘛?等爸爸忙完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許多年坐上吉普車,腳踩油門,一溜煙兒就離開了。
吉普車剛離開,從對面出來的閻解成,蹬着鳳凰牌二八大杠,追了出去。
他剛巧就看到了許多年,正好跟着去看看,後者到底要去哪裏?
結果,進入景山前街之後,閻解成便看到吉普車的尾巴,直直地行駛到了文津街。
而且就在文津街的妻子一個衙門門口停了下來。
這地方,絕對不是他閻解成能來的啊,所以他隻是假裝經過。
眼瞅着許多年下車,然後直奔衙門,一氣呵成。
更讓他震驚的是,許多年居然還得到了門口警衛員的敬禮?
“我滴個乖乖兒,他不是辭職了麽?咋地還能受到警衛員的敬禮呢?”
得是多大的官兒,才能得到警衛員的敬禮啊?
要知道這可不是其他地方啊,這兒可是文津街啊。
就在他驚訝不已的時候,他的二八大杠突然撞上了前面的行人,哎喲一聲,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你怎麽騎車的啊?騎車不看路的麽?”
被撞倒的女同志氣炸了,沖着閻解成就是一頓輸出。
沒等閻解成狡辯,他身後就出現了兩個警衛員。
“同志,你沒事吧?”
警衛員隻是關心了女同志一下,見女同志搖頭稱自己沒事兒,然後警衛員就對閻解成道:
“同志,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怎麽了?我不就是撞了一下這位女同志嘛,我給她道歉了啊,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沒等閻解成狡辯幾句,他就被警衛員架着進了衙門那邊。
至于他的自行車,自然是由另外的警衛員給推到衙門了。
女同志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旋即自認倒黴地趕緊走人。
她沒想到自己隻是從文津街這邊經過,多看了幾眼旁邊的吉普車,沒想到就被人撞了。
被撞了不說,居然還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事兒,看來事兒不小啊。
此時的衙門裏邊,閻解成被幾個警衛員圍着,讓他坦白從寬。
閻解成頓時冤枉死了,他坦白什麽啊?
不就是多瞅了幾眼許多年麽?
至于把他帶到衙門嗎?
身爲軋鋼廠保衛科隊長,閻解成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
他沒有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進文津街衙門,居然是被人架着進來的。
“同志啊,我真是冤枉的,我是紅星軋鋼廠保衛科的,我之前是退伍轉業的軍人,剛才進去衙門的那位同志,以前住我們家對面.”
委屈之餘,他趕緊坦白,交代清楚自己的事兒。
免得遭受一頓挨打,那他真的要冤死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警衛員還有些不相信,旋即也不給閻解成機會,便道:
“行了,那你就在這裏等着吧,等下許同志出來了,會跟你對質的。”
一瞬間,閻解成傻眼了。
他還得在這裏等着?
窩草!
真的是太窩火了!
等下要是跟許多年對質,他不得羞愧死啊?
于是他趕緊哀求,希望警衛員網開一面,去九十五号院那邊找鄰居,或者去找街道辦的王主任,這就可以證明他的清白了。
然而警衛員哪裏有時間處理這些事兒啊?
警衛員其實已經可以大概相信閻解成的話了,但間諜都是狡猾狡猾的,所以出于安全考慮。
還是讓閻解成在這裏等一等吧。
辦公室裏面,許多年見到了領導,隻不過,領導隻是跟他唠嗑,說一些家常話罷了。
聊了一會兒,領導這才表示,要帶他去另一邊的衙門,見一見其他幾位領導。
對此,許多年欣然同意。
出來的時候,警衛員就便對許多年說道:
“許同志,剛才有位自稱是您鄰居的人,一直跟在您身後,我們看他鬼鬼祟祟的,就”
許多年當然早就注意到了跟在自己身後的閻解成。
他的汽車是從北河沿大街進入到五四大街,然後到景山前街,接着才到文津街的。
這一路,也就是兩公裏左右,閻解成自然是可以跟得上的。
“他叫閻解成對吧?”許多年笑着點頭,見警衛員表示沒錯,接着說道:
“對,他是我以前的鄰居,現在應該還在軋鋼廠當保衛科隊長。”
既然誤會解除,那就萬事大吉。
警衛員還有些可惜:咋就不是間諜呢?
要不就立功了!
跟着領導離開衙門,許多年又繼續聊起港島那邊的事兒。
其實領導也知道許多年在港島那邊過得是什麽日子,絕對是神仙日子啊。
很快,到了另一邊的衙門,許多年見到了其他幾位領導。
一開始是閑話家常的那種閑聊,從中庸日報到新經濟日報,再到明月小說書刊。
接着又聊到了許多年的稿費,領導們都好奇不已:到底賺了多少稿費?
關于稿費這事兒,許多年并沒有隐瞞。
也瞞不住,畢竟他在港島那邊的資産可是不少。
何況,他之所以寫小說,還不是爲了在明面上有錢嘛?
這是合理合法所得的錢财,領導們隻會誇贊,并不會說其他。
“九千萬?港币?”
聽到許多年說了一個數字之後,幾位領導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雖說他們也是見慣風浪的人了,然而聽到九千萬這個數字,還是被狠狠驚訝到了。
“對!”許多年點頭道:
“其實還沒算版權費用,各位領導也都知道,我在前年就拿部分稿費成立了一家丫丫玩具工廠.”
關于玩具工廠這事兒,領導們也都可以理解。
早在京城的時候,領導都聽說過許多年給他的兒女們制作了一屋子的玩具。
那麽到了港島之後,開一個玩具廠,也不是不能理解。
“現在那個玩具工廠,去年的營收是在兩點七億港币,利潤是九千萬”
嘶!
領導們再次被驚訝到了。
其中一位領導忍不住開口道:
“小許,你說的這麽詳細,就不怕我們開口讓你捐錢嗎?”
說什麽捐錢,那都是修飾語罷了。
許多年聞言,攤了攤手,道:
“先不說領導你們是否看得上我這點錢,就算你們不開口,我也是要捐錢的。”
“之前的那兩台發動機,就是我捐的錢。”
“錢财隻是身外之物,我過去兩年可以賺到這些錢,未來肯定還能賺更多。”
他說完之後,幾位領導頓時哈哈大笑。
其他幾位領導還指着剛才開口說捐錢的那位領導,直言他思想龌龊。
話,有點重,但領導們這樣說,是沒有問題的。
畢竟他們這些領導,也有各自的利益訴求,小算盤打得響亮,也很正常。
可不管如何,許多年都穩坐釣魚台,絲毫不擔憂這些。
他上交的這些錢,其實就是買個護身符。
盡管他去了港島,好像領導們就拿他沒辦法似的。
但不要忘了,周紅梅和老許還在京城呢。
何況許多年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當初如果不是計春耕帶他去設計院,見到沈勃沈院長,他哪裏有機會入職設計院啊?
那段時間,許多年确實通過釣魚,賺了一些錢。
但如果被人舉報,說投機倒把,那他也是挺麻煩的。
何況,釣魚本來就不是什麽長久之計。
從五八年到六一年這幾年,政策是經常改變的。
比如投機倒把這事兒,界定并不是很嚴格。
在六零年之前,釣魚來賣,就算是踩着違法和合法中間的虛無地帶了。
可以算是投機倒把,也可以說不算。
而六零年代之後,集貿市場的出現,農民可以把自己剩餘的生産資料,拿到市場上自由換取物資。
這裏面也規定了,是農民!
許多年不是農民,他是京城市民,如果那個時候他拿着河裏釣上來的魚去換取生活物資,其實也算違法。
隻是那個時候,同樣不嚴格,袖章隊打擊是那些低價收購,高價轉賣的二道販子。
因此,許多年肯定不會幹什麽出格的事兒,來自絕回京城的路。
領導們笑過之後,對他更加欣賞了。
接下來,領導們便詢問許多年,能不能由國家這邊拿出錢,去購買其他國家的先進技術和生産資料?
許多年聞言,心裏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領導們上頭了。
之前他送的那兩台三轉子發動機和技術,肯定是讓有關部門嘗到了甜頭。
内地在這個時候,其實并不太緊張,但也依然缺乏很多技術和生産資料。
此前,許多年還在猛虎中隊的時候,就幫助華潤公司解決了不少難題。
然而,相對于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國土面積來說,一個華潤公司所帶來的技術和物資,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可由于前段時間的國土換國土,種蘑菇的事兒,也讓衆多領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要更加強大!
如何才能變強?
這個還是很簡單的,可是知易行難啊!
比如多造幾顆蘑菇蛋,這是說造就能造的麽?
造出來之後,是不是要保存?
如何種植呢?
這些都需要大量的技術和物資才行啊,比如建立大量的軍工廠,提升工業制造能力。
本來領導們還在發愁呢,但前段時間,許多年上交的兩台航空發動機,讓領導們看到了希望。
許多年很快反應過來,道:
“我先不回答各位領導的問題,是這樣的,我今天從白雲城坐飛機之前,白雲城的幾位領導邀請我吃了一頓飯。”
“吃飯的過程中,他們跟我說了一件事兒,是想讓我替他們設計一棟酒店。”
“我不太确定現如今的政策是怎麽樣的,但我知道,如果白雲城那邊建起一棟五星級大酒店,那麽對于解決剛才諸位領導提出的問題,有一定的幫助”
此話一出,幾位領導頓時面露異色,思索片刻,便有領導開口了。
領導表示,這五星級大酒店,真的可以有幫助麽?
他們是遲疑的态度,許多年卻笑道:
“我在港島也住了兩年的時間,之前更是去過楓葉國、白頭鷹等其他國家.”
“我們内地這邊是習慣節儉節約的,這是我們的優良傳統,需要保持和傳承下去,但人家老外不是啊.”
“再者,我們接待客人的時候,肯定是掃榻以待,打掃幹淨屋子,把我們過去落後的樣子徹底清掃.”
許多年提及了外國人對我們的固有印象,那就是長辮子。
想要改變這種情況,除了需要在白雲城建立大酒店之外,在外部也需要一定的宣傳。
接着,他就提及了接下來幾年,他的創作方向。
領導們呆了呆,沒想到許多年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我們曾經是輝煌的,唐朝時期,萬邦來朝;明朝的時候是天子守國門.”
“我計劃在接下來幾年,就專門創作這樣的曆史小說,讓那些老外知道我們曾經輝煌,現在也一樣.”
聽完之後,領導們都徹底呆滞住了。
首先是白頭鷹這些外國人對内地的固有、死闆印象,确實令人擔憂。
但這并不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可許多年也說了。
隻有改變印象之後,才能吸引人才回流,這确實是需要重視的問題。
畢竟内地想要發展,肯定不能隻需要技術,不需要人才吧?
很多華人才是許多年想要這麽創作小說的初衷,也是他需要攻克的群體。
爲什麽?
有一項數據就說明了一切,在海外的幾千萬華人當中,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占據了百分之七左右。
似乎百分之七也不是很多,但要明白,這可是受到過高等教育啊,這是大學生!
并且很多頂尖大學的研究生,數學、航天、物理、化學材料等理工科方面的人才,有很多都是華人。
剛才許多年就說了,如果這些人才因爲看過了他的小說,想要回來報效祖國的話,這得是多麽龐大的力量?
不需要,這部分隻要有千分之一,甚至隻是萬分之一,那也是幾百上千名大學生了。
有這些人,完全可以造一台發動機了。
“這樣真的可以麽?”
面對許多年畫的餅,饒是見多識廣的領導們,也忍不住喃喃自語地問道。
很明顯,這個餅很香,十分可靠,領導們想吃。
“可不可以,試試不就知道了麽?”
許多年莞爾一笑,接着道:
“反正我隻是負責寫小說罷了,這是我的拿手好戲,我名氣也足夠.”
“等過完春節,中庸日報和新經濟日報也即将前往白頭鷹,開設分公司,到時候小說連載,就會慢慢進入那邊的唐人街”
“明月小說書刊出版的凡人修仙傳,在白頭鷹那邊的銷量不多,但在那邊開了分公司之後,我相信,肯定會迎來爆炸式的增長。”
在後世,互聯網極度發達的年代,娛樂方式極爲豐富的時代,網絡小說也同樣在海外殺瘋了。
而在如今這個時代,電視機才剛剛興起,除了聽歌、踢球這些娛樂方式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多了。
看書卻是很多人最喜歡的娛樂方式之一,特别是大不列颠、白頭鷹等國家,他們的報紙行業可是非常發達的。
文津街的衙門辦公室裏,幾位領導都乖乖聽着,被許多年的衆多詳實數據、清晰的條理,給吸引住了。
别人畫大餅,就隻是畫餅。
但許多年畫餅,不僅僅把秘方全部告知了,還把和面、醒面、制餅、售賣等細節,全部掰碎了揉爛了,說得非常清楚。
所以,這個大餅,領導們吃的津津有味。
警衛員突然來敲門通知,說是已經晚上七點半了,該吃晚飯了。
這個時候,大家這才如夢驚醒。
然後領導們便讓人把飯菜端來辦公室這邊,還讓警衛員打電話通知一下許多年家那邊,許多年不回去吃飯了。
就這,許多年都沒辦法反抗,隻能乖乖接受安排。
正聽得起勁呢,領導們怎麽可能放過許多年?
飯菜端進來了,領導們也隻是吃了幾口,然後就認真聽講了。
書記員在旁邊把許多年的話給記錄了下來,手都快要斷了,也不敢喊疼。
還是許多年察覺到了,跟領導說了一下,領導這才喊了一位書記員進來幫忙一起記錄。
聊了許久,許多年的大概意思就說得非常清楚了。
港島是我們的,現在把港島發展起來,完全沒有問題。
至于說大不列颠那邊會不會使出什麽幺蛾子,那完全不需要擔心。
估計現如今的大不列颠,還沉浸在日不落帝國的美夢當中,我們不需要主動叫醒這個裝睡的人,甚至還主動添一把火。
把港島燒得更旺一些,那些紳士們更加開心呢。
從海外回來的華人,一般來說都會待在港島,等時間成熟,這些華人估計會自己主動回内地尋根問祖。
這是很正常的事兒,而且現如今就有不少人是這麽幹的。
當初五十年代的時候,就有不少海外華人回到内地尋根問祖呢。
除此之外,港島興起之後,白雲城那麽靠近港島,肯定也能受益啊。
“現在,我們來說回剛才幾位領導提的問題,技術和物資!”
聊了一圈之後,許多年突然再次提及這事兒,領導們一呆,剛才不就是再聊這些事兒麽?
怎麽又再次提這事?
“需要分開來看這個問題,技術有很多種,在白頭鷹那邊,有很多核心技術,别說買了,隻是問幾句,人家就會開槍了。”
許多年嚴肅了起來,接着說起了相對隐蔽的事兒。
那就是竊聽裝置的事兒。
領導們再次無語,他們發現,許多年了解到的隐秘事情,還真不少。
“各位領導,你們可能不知道,在鄂霍次克海底,那邊有一艘大比目魚号核潛艇.”
嘶!
随着許多年的闡述,大家才知道,原來白頭鷹那邊的竊聽裝置已經如此先進了麽?
“現在,北極熊根本沒有發現這件事,我可以預測,不出五年,到時候太空競争這事兒,一定是北極熊敗了.”
聽到許多年這句話,如此斬釘截鐵的語氣,真的把各位領導都給震驚到了。
“停!”
其中一位領導突然開口,神情非常嚴肅,然後沖着兩位充當書記員的秘書道:
“剛才許同志說的話,全部銷毀,不能再記錄了。”
“還有,你們也必須忘記剛才許多年說的話,按一級保密條例執行,聽到沒有?”
飯菜已經涼了,但大家都沒吃幾口。
兩位書記員秘書,同樣嚴肅地點頭,表示一定會完成任務。
内心深處,他們卻無比的震驚。
說罷,領導這才看向許多年道:
“許同志,你準備一下,跟我們去另一邊,等下再重新彙報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