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所有事情,然後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吧,好好走完剩下的半年時間,不要留下遺憾。
換句話說,現在的于愛英,生命的倒計時,隻剩下兩個多月了。
過去的三個月來,或者更早之前的時間,于愛英就已經開始尋找可以替她照顧女兒的人。
可惜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至今還沒找到合适的人選。
主要是四歲的于愛蓮,年齡和性别都不太符合領養的标準,所以才會被嫌棄。
許多年聽完對方的話,一個頭兩個大。
“同志,我不贊同你的做法和決定,不到萬不得已,您還是不要心存死志”
于愛英臉上慘然一笑,嘴角苦澀:
“許醫生,謝謝您到這個時候都還安慰我,我就知道您是一個好人。”
“如果可以苟活着,誰又願意死呢?”
“不過,真沒必要掙紮了,我已經感覺我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油盡燈枯了.”
外表的坦然,隻是僞裝罷了,實際上,她内心很亂。
就像許多年說的一樣,交給别人來養女兒,她怎麽可能完全放心?
許多年聞言,也不管那麽多了,連忙讓對方把手放到脈枕上,讓他再号一次脈。
内心深處,已經在思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了。
領養女兒什麽的,他直接就在心裏否決掉了。
且不說他家裏就已經有六個孩子了,一個比一個還調皮。
多了一個領養的孩子,到時候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兒呢。
再說了,與其領養孩子,還不如讓秦淮茹再生一個呢。
後者也不是不可以生養孩子,他和秦淮茹可都沒有做什麽節育的手術,身體完全健康的呢。
既然決定不領養對方的女兒,那麽辦法就隻有一個,将對方的身體治好。
然而,于愛英确實把手放到脈枕上了。
他也進行号脈了,但脈象卻是讓他極爲糾結。
太虛弱了,她的身體已經徹底被掏空了。
如果是讓三條小龍來治療,那麽問題肯定不大。
但他跟于愛英隻是陌生人關系,斷不可能出動三條小龍這個殺手锏的。
可如果是利用他自己的醫術來治療,又回天乏力了。
二零二三年的科技那麽發達了,面對胰腺癌這個癌症之王,還是束手無策。
更别說這個時代了。
“要不,問一問師傅?”
遇事不決,問師傅,這已經是許多年學醫以來,經常會想到的辦法。
盡管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可在石廟傳承一脈來說,他畢竟還不算徹底出師嘛。
更何況,現在遇到如此棘手的病症,請求支援,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兒。
于是,他隻好先穩住于愛英,讓對方先在總醫院住下來再說。
然而,聽了他的話,于愛英卻是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許醫生,我知道我這樣做,對您很不公平,但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求求您,可憐可憐我的孩子吧”
許多年心裏無奈,他知道對方是不信任他的醫術,也知道對方這樣做,本身隻是母愛使然。
他也沒法生氣,隻是不贊同對方的做法罷了。
“同志,您還是先起來吧,您這樣逼迫我,就算我現在答應您收養您女兒,可您就不擔心,等您離開之後,我轉手送人?”
此話一出,于愛英苦笑不已,隻好聽話地先站起來。
沒法子,許多年拿捏住了她,相反她的下跪,無法拿捏住前者。
“這樣才對嘛,您要是不願意住在總醫院這邊接受治療,那麽您可以先回家,明天您再來找我,我到時候給您一個說法,如何?”
“好!”
于愛英沉默半晌,認真地看了看許多年,然後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答應也不行,現在的她,爲了她女兒,隻能委曲求全了。
她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她再挑剔了,遇到許多年這個醫生,便已經是最合适的了。
等于愛英離開之後,許多年心卻還在想對方的病狀,該如何破局呢?
胰腺癌啊胰腺癌,太可怕了!
當天晚上,許多年跟家裏人吃過晚飯,然後出發去了太行山找他師傅。
石廟,張明德已經快要睡覺了,結果許多年突然到訪,讓他隻能推遲睡眠時間。
聽後者陳述完于愛英的病情之後,張明德沉吟半晌道:
“情況我大概了解,我現在也沒法給你準确的答複,這樣吧,我跟你出山一趟,親自給她号脈,順便今晚再翻一翻之前的筆記,看看有沒有治愈的可能.”
“師傅,您說是她這樣的病,還有治愈的可能?”
許多年目瞪口呆,也擔心自己聽錯了話,連忙詢問道。
張明德點頭謙虛說道,“隻能說是有可能,但能不能做到,我現在也無法保證。”
對于疑難雜症,張明德是極爲興奮的。
隻有兩個多月生命的于愛英,胰腺癌晚期的病症,無疑是讓張明德找到了當初剛出師時的雄心壯志。
石廟的中醫傳承很利害,出師之後的醫術,不說獨步天下,那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那個時候的張明德,自然不把普通的病症放在眼裏。
要治療就治療那些極難的病症,隻有這樣,醫術才能有再提升的空間。
如今,張明德已經一百多歲了。
所思所想所行,皆是爲了石廟的中醫傳承。
隻有傳承下去,他死後的印記,才不會徹底在人間消失殆盡。
像他這種,活了很長久的人來說,世俗的名利已經如浮雲一般。
盡管他自信,以他的生活習慣和養生之道,再多活十幾二十年,是沒有什麽問題的,甚至活到一百三四十歲,也未嘗沒有這個可能。
可是,人力有時窮,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會哪個先到。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早早遁入石廟,隐居于此了。
現在他隻需要把許多年的醫術提升上來,讓許多年将石廟的中醫傳承下去,即便他現在閉眼,那麽他也覺得沒什麽遺憾了。
當然了,如果可能的話,他還希望把小豆包和小團子兩個孩子,培養成跟她們爸爸一樣出色的中醫。
“師傅,您真厲害,這樣吧,我們現在回城裏吧,病患現在已經有死志了,我擔心我們晚了的話,恐怕她就先離開了.”
許多年大喜,連忙說道。
張明德聞言,則是點點頭。
師徒倆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在夜色下趕路,匆忙離開了石廟。
回到京城之後,許多年安排他師傅住在倒座房的客房裏,然後才回了主卧。
結果,他剛進屋,客廳的燈就被打開了。
“小茹你還沒睡覺?”
“你不在家,我怎麽睡得着?”
秦淮茹翻個白眼,明顯松了一口氣。
剛才前院那邊,傳來了旺财的一聲喊叫,但也隻是一聲罷了,後面就安靜了下來。
所以她還以爲是旺财出事了呢。
直到汽車熄火的聲音傳來,秦淮茹才大概知道了是許多年回來了。
“你不是進山找你師傅了麽?怎麽這麽晚還回家了?”
“我師傅已經在前院睡下了,明天就跟我一起去見那個病人.”
聽到許多年這麽說,秦淮茹突然就吃醋了:
“你對你的病人也太好了吧?大晚上還跑去山裏見你師傅,把我和孩子都扔家裏,萬一有壞人來了怎麽辦?”
許多年頓時哭笑不得,她吃的是哪門子醋啊?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就跟家裏人都說明白了。
他做事,向來坦蕩蕩,都跟她彙報清楚情況了,也不會去做什麽沒有邊界感的事兒。
更沒有對不起她。
要不然,不說在京城這邊了,光是他在港島那邊,估計就已經妻妾成群了。
畢竟華潤公司的葉啓芳、呂繼芳、鄧韻秋、葉秀榮和曾思雨等女同志,哪個不是饞他身子的?
他都不需要勾手,隻需要躺平就可以了。
但他并沒有對不起秦淮茹。
此時正在吃醋的秦淮茹,确實是格外誘人,許多年已經有些把持不住了。
一個餓虎撲食,他很快就把秦淮茹摟在懷裏了,接下來就準備闖一闖華容小道。
想必今晚有雨,肯定有些難走吧?
一夜無話,許多年吃過早飯,便跟他師傅一起去了總醫院。
于愛英準時過來總醫院這邊,當她看到張明德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旋即微笑道:
“許醫生,這位也是醫生麽?”
張明德一副仙風道骨的氣質,穿着卻又十分普通,跟山裏的老農,其實并沒有太大差别。
因此,組合在一塊兒的時候,多少有些違和。
當然了,如果張明德不那麽嚴肅,或者換上道袍,那麽他的整體形象就不會那麽違和了。
“是的,同志,他是我師傅,是我請來的外援。”
許多年笑着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師傅,然後讓于愛英把手放脈枕上,讓他師傅号脈。
于愛英滿臉好奇,但沒有急着詢問什麽。
内心深處,竟然泛起了一絲小希望。
不說治愈,隻要可以多活幾年,那麽她也是願意的。
當然了,如果需要花費太多的話,她也是不樂意的。
她還是希望把錢留給她女兒,沒必要浪費在她自己身上。
張明德号脈之後,又詢問了幾個問題,于愛英一一作答,然後便讓後者稍微等候一二。
接着,他把許多年喊到裏面的小隔間,低聲聊了起來。
按照張明德的意思,治愈的希望,不足百分之五。
多活一年的希望,百分之七十,多活三年的希望,百分之三十。
但,花費肯定是不菲的,而且還得是用百年人參來吊命。
人參有延緩癌症細胞擴散的功效,加上張明德自己的醫術,讓病患多活一兩年,問題并不是很大。
可是,現實情況便是,于愛英已經安排好了後事。
錢财不多,隻有五百塊錢和兩間大雜院裏的房子,但需要領養一個四歲的于愛蓮。
許多年聽罷,也是歎了一口氣。
估計于愛英是無法接受多活兩年這樣的選擇,畢竟多活的兩年,很有可能就把現在的錢财給消耗一空了。
師徒倆在愁眉苦臉,不知道該如何破局。
他們想的是這個病情如何破局,至于說于愛英怎麽選擇,那是她自己的事兒。
張明德也想救人,但肯定是量力而行,許多年也同樣如此。
而且他還可以讓三條小龍出手,隻是,他還沒那麽愛心泛濫的地步。
胰腺癌已經擴散開來了,這樣的重症,得損耗三條小龍多少能量啊?
許多年自然是不舍得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師徒倆這才走出隔間。
外面的于愛英,還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模樣,情緒似乎沒有任何的波動起伏。
實際上,她已經被多家醫院告知過了,所以才會如此淡定。
否則的話,她哪裏做得到像現在這般從容?
“同志,我師傅已經給出了治療方案,他可以讓您多活兩年,甚至三年也是不是沒有可能.”
聽到許多年這麽說,于愛英内心的升起來的小火苗,瞬間便熄滅了。
她就知道,不應該寄予希望的。
還好,她也剛才隻是微微心動而已,并沒有真的奢望可以被治愈。
“好的,謝謝許醫生和您的師傅。”
于愛英微笑點頭,接着說道:
“即便再多活三年,我也是看不到我女兒成年,而且,我估計三年之後,我們家也已經沒什麽錢财了”
她沒有家人,所以沒人能幫她,五百塊錢看似很多,可是在重症疾病面前,真不值一提。
看到于愛英苦澀的笑容,許多年沉默不語。
有道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跟這個時代的牽絆越深,越深入了解和接觸這個時代,許多年就愈發明白一個道理,人在很多時候,是真的太渺小了。
不管是之前他遇到的黃細妹也好,從别人口裏聽來的胡春農也罷,還有之前的張雪梅,以及眼前的于愛英等等。
這些人都是這個時代背景下的可憐人。
“這個治療方案,我就不聽了,反正我也不想苟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于愛英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也十分平和坦然。
但是,她話鋒一轉,便盯着許多年追問道:
“那麽許醫生,關于我之前的提議,您現在考慮得怎麽樣了?”
“我覺得不怎麽樣!”
許多年搖搖頭道,“我認爲您應該找街道辦幫忙,有困難就應該找她們,而不是來找我,我隻是一名普通的醫生罷了”
領養孩子還是算了,他是真不想有這樣的麻煩。
“如果您覺得街道辦幫不到您,我可以幫您跟南鑼鼓巷這邊的街道辦主任說一聲,她肯定很樂意幫您的。”
玉石胡同就在大豆腐巷那邊,跟北河胡同也就是兩公裏不到的地方罷了。
非常近!
于愛英聞言,失落地笑了笑,道謝了一句,起身離開了。
背影是那般落寞和無助。
傍晚,許多年把這件事跟家裏人說了一下,周紅梅、秦淮茹她們都忍不住眼眶濕潤。
這個世界上,可憐人很多,但家破人亡這樣的事兒,真發生在眼前的時候,才知道是那樣的痛苦。
最近這些年,生活過得還算可以的周紅梅她們,此時也難免大發善心。
秦淮茹更是小心翼翼地詢問許多年,能否收養這個孩子?
後者自然是搖頭,沖小豆包她們努努嘴道:
“我們家有這六個皮猴兒還不夠麽?現在每天上演大鬧天宮,你還沒看夠啊?還想再看看皮猴兒是如何推倒太上老君煉丹爐的麽?”
“爸爸,我們才不是皮猴兒呢.”
小豆包她們頓時不樂意了,趕緊說話。
皮猴兒可不是什麽褒義詞,小豆包和小團子她們這六個孩子都能聽得懂是什麽意思。
其實,一歲多兩歲過後的孩子,已經可以通過大人的表情、語氣這些來判斷,讀懂大人的意思了。
更别說元新他們已經兩歲半了,當然能聽懂這些話了。
“是是是,你們不是皮猴兒”
老許在旁邊笑呵呵地應道:
“我的乖孫兒都是好孩子,棒棒的!”
還好這次老許沒有再揭許多年的短,要不然,後者估計無語死了。
秦淮茹臉色十分糾結,一方面是自己的孩子,一方面是她的良心。
于愛蓮才四歲,跟白豆腐和小不點差不多大,本來已經沒有了父親,現在連唯一的媽媽也要沒有了,太可憐了。
一想到白豆腐她們這些孩子失去父母之後的悲慘模樣,秦淮茹内心更加慌亂了。
許多年放下碗筷,握住了她的小手。
“你别想太多了,我們家不适合收養孩子,但肯定有其他家庭樂意收養孩子的”
他沒說有誰樂意收養,畢竟秦淮茹也不是完全知道他的人際關系網絡。
符合收養于愛蓮的家庭,許多年就認識不少,比如段學複、程仲雲、康永松等等。
這幾人的特點都是工資高、待遇好,也是喜歡孩子的。
特别是程仲雲這個建設局副處長,他隻有一個兒子,他兒子程世鵬都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至今還沒有一個孫子或孫女。
老程都急壞了,可就是沒有孩子。
現在有一個于愛蓮,那麽程仲雲應該會樂意收養吧?
隻不過許多年也不确定,而且他也必須得先去見一見于愛蓮再說。
秦淮茹聽他這麽說,心裏也冷靜了下來。
家裏孩子多,一直都很麻煩老人。
周紅梅這幾年是忙得頭發都白了不少,孫子孫女接連出生,都沒停過。
要不是有其他人幫忙分擔一下,光是周紅梅一個人,根本就照顧不過來。
比如婁曉娥的兩個孩子許夏好和許盼兒,完全沒讓那個周紅梅操心過。
人家婁曉娥她母親譚傅瑩,全程幫忙帶娃,接過了原本應該是周紅梅的工作。
婁曉娥第二胎的孩子許盼兒是今年二月份出生的。
第二胎還是女兒,讓婁曉娥很是無奈,她想給她男人生一個兒子。
所以,名字直接取盼兒。
什麽招娣、盼娣這些,婁曉娥都覺得不太行,盼兒就很好。
京城話有兒化音嘛,小名就直接喊盼盼,多好聽呀。
所以,秦淮茹想通之後,雖然也還有些糾結,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迫切了。
這些大事兒上面,小豆包她們并沒有發言,她們的弟弟妹妹已經夠多了,根本不缺玩伴兒。
轉過天,許多年在中午吃過午飯後,抽時間去了一趟玉石胡同。
他見到了于愛蓮,一個很普通的小女兒,但被她媽媽于愛英養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挺可愛的。
小家夥看到許多年的時候,害羞地躲到她媽媽身後去了。
探出一雙純淨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許多年。
可一旦發現許多年的眼睛也看向她,她馬上又害羞地躲了起來。
許多年跟于愛英聊了一會兒,然後便道:
“你的事兒,我已經清楚了,這幾天我會幫你找适合收養她的家庭,你放心,肯定會比我更适合。”
“謝謝您,許醫生!”
于愛英十分真誠地站起來鞠躬道謝,還連帶着讓她女兒也一起道謝。
因爲她知道許多年是京城第二糧食公司保衛處的主任,是高級幹部,人脈關系自然不是她一個普通人可比的。
“别這樣,我也隻是順手罷了,并沒有幫到你們什麽忙。”
許多年連連罷手,可不想憑白受人家的大禮。
到時候等事情真的确定下來了,對方真這麽感謝他,他再接受也不遲。
從于愛英家裏離開之後,許多年心裏并不是很好。
但他很快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總醫院之後,他打了個電話給程仲雲。
後者還挺詫異的,畢竟平時是很少電話聯系的。
突然打個電話過來,程仲雲還以爲出什麽事情了呢。
結果是許多年想要來看望自己,老程頓時大笑了起來。
難得對方如此主動,程仲雲自然是很開心地應了下來。
程仲雲當然知道許多年肯定是有事兒,但具體什麽事情,等見面再細聊了。
傍晚,許多年從糧食公司離開,然後驅車來到了程仲雲家裏。
後者已經已經做好飯菜等着了,看到許多年還拎了不少禮物登門,頓時佯怒不已地說道:
“都說了讓你人來了就可以了,别帶什麽東西過來.”
“哈哈,程叔,我這可不是給你帶的呢,我是給我嬸帶的禮物.”
許多年笑着把禮物收回,然後遞給了程仲雲身後的婦人。
氣得程仲雲直接給了許多年一巴掌,拍在了後者的肩膀上。
“你小子”
寒暄過後,四人落座。
程世鵬他媳婦白秀秀也在家,隻是她的肚子一直不見大,愁壞了程仲雲老兩口。
四人坐下來之後,開始一邊閑聊,一邊吃飯。
陪程仲雲這家夥吃飯,肯定免不了喝酒。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飯廳裏的氣氛已經熱烈了起來。
“小子,飯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該說說來找我什麽事兒了吧?”
許多年豎起大拇指,道:
“不愧是程叔您,果然知道我有事兒找您。”
“廢話,你小子平日裏也不來找我喝酒,每次我喊你過來,你都是推三阻四,什麽時候主動來找我吃飯喝酒過?”
“得,程叔您這是敲打小子我呢?我給您賠個不是”
他趕緊讨饒,程仲雲大樂,氣氛更和諧了。
兩人相識好幾年了,一直很對脾氣。
盡管許多年從一開始就沒有聽對方的話,去對方所在的單位工作,甚至現在許多年的行政級别,其實已經不差對方多少了。
但兩人的關系還是跟之前一樣,還是那麽淡如水。
接着,許多年便簡單地把于愛英的事兒說了一下,程仲雲還沒開口呢,他兒媳婦白秀秀便眼眶紅紅地說了一句真可憐!
把這件事說出來之後,程仲雲他們一家是否要收養,那就不是許多年能決定的事兒了。
反正他隻是來傳達這個意思,做決定的自然是程仲雲一家。
吃過飯之後,許多年又喝了一杯茶水,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到家之後,秦淮茹拿着一份信件,道:
“今天史家胡同小學那邊也發來了通知,小豆包和小團子通過了他們學校的面試,可以報名了。”
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地收到了衆多小學學校的通知,全都通過了面試考核。
但選擇困難症好像又出來了。
第二實驗小學、景山學校小學部、育民小學等學校,很快就被許多年給排除在外了。
因爲這些學校的師資力量都大差不差,相對麻煩的是距離北河胡同有點遠兒,所以直接排除了。
還剩下兩所學校,分别是史家胡同小學和府學胡同小學。
離得最近的學校是府學胡同小學,距離北河胡同也就是八百米罷了,非常近。
但目前的師資力量,跟史家胡同小學差了一點。
“要不就選小學堂吧!”
邊兒上的老許,突然開口說道:
“府學胡同小學過去是叫順天府高等小學堂,興建于一三六八年,距離現在已經快六百年曆史了”
周紅梅則是看向小豆包和小團子:
“你們想去哪個學校呀?”
倆孩子目光出奇一緻,都看向府學胡同小學,因爲離家近。
八百米的距離,跑幾步路就到了,多簡單呀。
既然這樣,許多年便直接拍闆定了下來,那就府學胡同小學吧。
小屁孩們頓時開心地歡呼了起來,白豆腐和小不點他們幾個小的也在歡呼,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們要上學呢。
轉過天,大清早的時候,小豆包和小團子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新書包和新衣服都準備好了,她們要去報名了。
天才小學跟普通小學,從入學就已經區分開了。
當然了,現在七月份去報名,并不意味着她們馬上就要去上學了,隻是先确定就讀學校罷了。
“爸爸,我們也要去!”
剛給總醫院那邊打完電話的許多年,便聽到白豆腐他們四個小家夥也吵着要去報名了。
“可以,都去吧,反正我們走路過去。”
八百多米的學校,跟東十四條街小學已經差不多距離了。
小屁孩們頓時歡呼了起來,許曉欣她們則是很羨慕,因爲她們雖然跟小豆包她們同齡,可她們卻沒有跟着一起上學。
“五叔,我們可以一起去麽?”
曉欣也鼓起勇氣詢問道,許多年笑着點頭,“想去都去呗,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聽他這麽說,孩子們開心了,胡美鳳、範招娣她們也跟着表示,那就一起過去看看吧。
順帶着周紅梅也沒忍住,直說她也沒去過,那就一起去。
得,小屁孩們更加開心了。
不一會兒,一大家子人,從北河胡同出發,前往府學胡同小學。
周紅梅帶着她的三個兒媳婦,胡美鳳、範招娣和婁曉娥三人是沒有工作的,全職家庭主婦。
所以她們是有時間一起過去看看的。
還有就是許曉欣她們這些孩子,十來人呢。
許曉蔓和許衛東倆孩子還在上學,還沒到暑假呢,所以沒法跟着一起去。
而且他們兩姐弟是在東十四條街小學那邊讀書,雖然也離得近,但走不開。
“喲,你們一大家子是去哪兒啊?”
鄰居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口笑着打趣問道。
街坊鄰居都比較喜歡嘴碎,特别愛八卦,瞅着熱鬧的事兒,自然是免不了多嘴問幾句了。
許多年沒吭聲,周紅梅已經開口了。
“這不是我那兩個孫女要上學了嘛,現在去給她們報名去,我們跟過去瞧瞧熱鬧。”
“報名?”
好幾個鄰居面面相觑,剛巧經過這裏的閻大媽,頓時忍不住開口道:
“不對吧?小學報名不都是在八月底嗎?現在這個時間段,小學還沒放暑假呢.,報哪門子名啊?”
“對啊!”
周紅梅拍手喊了一句,道:
“我昨晚也納悶着呢,誰說不是八月底才報名的呢?大家都這樣嘛,結果一問才知道,原來我那兩個孫女是去府學胡同那邊讀書,人家通知的就是這兩天報名,那可沒有辦法啊”
熟悉的凡爾賽味道,閻大媽等鄰居頓時不想開口說話了。
特麽的,這也太過分了,早點說不好麽?
又被她裝到了!
然後又見周紅梅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懊惱地說道:
“對哦,我好像忘記跟你們說了,之前我這兩個孫女她們其實去史家胡同小學、第二實驗小學、育民小學、景山學校小學部等學校參加考核了.”
“哎呀你們不知道呢,最近這些學校全都發了考核通過的通知,我們都愁死了,不知道該選哪所學校啊.”
一衆鄰居:“.”
許多年已經帶着孩子們,先走一步了,隻不過,小屁孩們走得慢,還回頭看她們奶奶,想要等一等她們奶奶呢。
周紅梅還留在原地,跟閻大媽她們這些鄰居們唠嗑呢。
“那你們怎麽選了府學胡同小學呢?”
有一個鄰居還挺上道的,捧哏了一句。
這可是打通了周紅梅的任督二脈啊,立馬就凡爾賽了起來。
“還真是被你問對了,爲什麽就選府學胡同小學呢?史家胡同小學也是挺好的,第二實驗小學更牛.”
提起這些事兒,周紅梅如數家珍,把好幾所小學的簡史和大概情況都給說了一下。
比如說被她嫌棄不已的光明小學,那可是最近幾年來京城最厲害的幾所小學之一。
育民小學的前身則是财政部子弟學校,五九年成立的,跟光明小學是同一批次。
景山學校小學部稍微晚了一年,是六零年成立的,但師資力量這些都不差的。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這幾所學校雖然是剛成立沒幾年,但卻也是十分牛逼的學校。
遠不是什麽東十四條街小學這些學校可比的。
其實,聽名字也可以聽得出來了,東十四條街小學,太普通随意了!
DC區這邊,有好幾條東字打頭,後面是數字的街道小學,畢竟整個京城六百多萬人口,不可能就隻是光明小學這些學校的。
閻大媽她男人就是小學老師,可現在這一刻,在周紅梅面前,也跟小學生一樣,都沒法吭聲了。
屬實是不如後者對附近小學那麽了解。
周紅梅對育民小學都如數家珍,更别說其他學校了。
由此可以看得出來,最近這段時間,小豆包和小團子肯定是沒少參加考核,也因爲參加了考核,所以才會讓周紅梅了解得那麽透徹。
普通學校隻需要去報名就可以了,史家胡同小學這些學校可是不行的。
反正如何就讀這樣的學校,不少鄰居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是需要考核,并且是需要通過三輪考核的。
果然是京城排名靠前的學校啊,連招生都如此挑剔,難怪了。
“奶奶,快來,我們走了。”
小豆包她們喊了一句,意猶未盡的周紅梅這才依依不舍地罷手:
“哎呀,我先去陪孫女報名去了,晚點回來再跟你們聊啊。”
“去吧去吧!”
鄰居們表面上笑眯眯,心裏則是罵埋筆!
誰想要看你裝杯?
開玩笑啊!
此時的府學胡同小學,由于學生們還在上課,所以學校直接在門口的小房子進行報名,然後一堆家長在排隊。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好說的,就是排隊交錢就可以了。
當然了,交錢之前,還需要出示相關的證明以及學校通過信件寄送出去的錄取通知書。
好嘛,本來就是在附近的學校。
結果考核之後,跟大學一樣,通過寄信的方式來通知,這可真是夠新鮮的。
許多年一家來的人很多,一家子叽叽喳喳的,把其他正在排隊的家長和孩子都給震驚到了:這些都是來報名的孩子?
結果一問才知道,隻有小豆包和小團子才是來報名的,這才讓家長們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然以爲許多年這家人是什麽牛人呢。
小學校園還是蠻大的,足足有兩萬多平米,不過,透過門口可以看到個大概。
當然了,這裏是胡同,學校能有多大才怪了。
不像一些才新建的學校,校園不僅漂亮美觀,而且還是這時代較爲流行的筒子樓等等,看起來更顯氣派一些。
許多年對府學胡同小學是更喜歡一些,裏面有奎星閣、明倫堂、大成殿、文天祥祠等傳統文化建築。
現在的六十年代,可不說什麽廟宇之類的,反正不學這些。
府學胡同小學更強調傳統與現代相融合的府學文化發展體系,讓學生成爲‘幼兒養性、蒙童養正、少年養志、成人養德’的生命自覺。
學校也有不少課外活動這些,許多年也是較爲欣賞這一點的。
半小時後,排隊有一會兒時間了,終于輪到小豆包和小團子了。
作爲公立小學,府學胡同小學的消費,自然是跟其他普通小學一樣,都是八毛錢一學期。
不過,學雜費這些,就比普通小學稍微貴了一點。
學雜費裏面包含了語文費、校服、文具等費用,每個學生每學期是兩塊五毛錢。
饒是如此,對許多年而言,也不貴。
其實,一般來說,能來府學胡同小學讀書的孩子,他們的家庭并不會特别缺錢。
很快,報名結束,想要參觀學校,那是不可能的事兒,校園裏面正在上課呢。
不過,現在是課間時間,有不少孩子在校園裏面玩耍呢。
許曉欣她們這些孩子都十分羨慕地看着,仰頭看向她們媽媽,“媽媽,我也想上學了。”
胡美鳳和範招娣兩人頓時神情一滞,現在就上學?
太早了吧?
畢竟許曉欣和許衛兵可不是小豆包和小團子兩姐妹,沒那麽聰明,所以不用那麽急去上學。
旁邊的周紅梅開口道:
“到時候問一問嘛,看看可不可以跟着小豆包她們一起去旁聽。”
“現在就可以問啊。”
許多年聞言,笑呵呵地返回去剛才報名的地方,直接詢問報名處的老師。
結果對方說了,不可以。
那就沒辦法了。
同樣是公立學校,府學胡同小學的管理,明顯更爲嚴格一些,屬實是有很大不同的。
聽到不能去的消息,許曉欣和許衛兵倆孩子頓時寫滿了失望。
旋即又聽他們五叔這樣說道:
“沒事啊,你們要是真想去旁聽,到時候可以去東十四條街小學那邊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