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的時候，鴿子市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作爲堅守到最後的許多年，收獲滿滿地擔着最後的一百多斤紅薯，還有兩隻野兔，離開了鴿子市。
鴿子市的肉類，大部分都是野味居多。
野兔肉算是衆多肉類中，比較廉價，也是沒多少人願意買的一種。
主要是現在大家還可以選擇，牛羊肉都有人賣，豬肉、雞蛋、雞等等，也有不少。
甚至，連食用花生油、菜籽油等，都有人賣。
來鴿子市的饕餮可不少，越是統購統銷，限制糧油副食等，這些人越是瘋狂。
今天的大半個小時，許多年就看到了不少花生油，他也采購了五六斤。
再多，他也買不了。
因爲下手不如人家快，隻要有貨，很快就被搶購一空了。
他能拿下五六斤，已經是非常逆天的運氣了。
擔着紅薯來到附近的一處小巷子，這裏沒什麽人。
他剛觀察完前後左右，準備進入死胡同這邊，裏面就傳來了聲音。
吓得他第一時間把紅薯收進空間之餘，整個人也第一時間躲藏了起來。
死胡同裏面有人！
靠！
這裏本來就是他一直來的地方，前面幾次都沒人，怎麽突然有人了呢？
還好此時四周沒有其他人，沒人看到他肩膀上擔着的兩大袋紅薯已經消失不見了。
要不然，肯定會讓人以爲撞邪了呢。
躲在牆壁的角落裏，許多年等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
胡同裏面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
他隻好繼續躲着，這裏是視線死角，一般人也不會留意這個角落。
主要是這裏有幾棵樹和一些觀賞竹子，旁邊的角落還有一堆散發着臭味的垃圾。
從死胡同裏走出來的兩個人，其中一人還說着英文，瞬間就讓旁邊聽到聲音的許多年想起來。
這特喵不就是之前鴿子市裏遇到的老外麽？
另外一人的聲音，卻是變了。
顯然并不是之前的那個二道販子。
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地瞥了一眼，剛巧看到了那位老外的側臉。
他隻是看了一眼，沒敢一直盯着看。
幹這些危險工作的人，都極爲敏感。
如果他一直盯着看，肯定會被人察覺的。
“趕緊走吧，别特麽聊天了”
大概是他的祈禱有了效果，那兩人又聊了幾句，終于離開了。
順着垃圾堆所在的方向，許多年又瞥了一眼。
想确認這兩人離開的方向，結果，他又看到了那位老外的另一邊側臉，還有那位二道販子的大半正臉。
呼！
好險！
還好他瞬間躲開了，要不然，鐵定被人發現了。
側正面對視，很容易發現的。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漸漸遠去，許多年又探頭探腦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了。
有驚無險！
回到南鑼鼓巷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大亮了。
東方紅，金烏東升，照亮大地。
今天是一個大晴天，許多年回到家，客廳裏已經擺好了飯菜。
秦淮茹在衛生間裏忙活着洗衣服，他便悄悄走進廚房，給油罐子加了一點油。
不能多加，不能讓她察覺到。
精打細算的人，對家裏的一切都能做到心中有數。
所以，很多改變，秦淮茹是可以察覺到的。
但是，多個小半兩的豬油，她能看出來，許多年跟她跟姓。
因爲油罐子裏面，還有五兩多呢，是最近才剛剛提煉好的豬油加滿的。
鴿子市裏，什麽東西都有賣。
豬油而已，現在已經是九月最後的幾天了。
天氣轉涼了，提煉出來之後，一般放個十天半月，也不會壞。
更何況，越是往後面，天氣越冷，估計十月中下旬的時候，豬油就要冰凍起來了。
從廚房出來，許多年若無其事地坐在餐桌上，喊了秦淮茹一聲。
“小茹，先吃飯，衣服等會兒再洗。”
“诶，好的，來了。”
跟媳婦兒吃過早餐，許多年便去上班了。
兜裏還揣着秦淮茹煮給她弟弟的兩個窩窩頭，他直接砍掉一半。
秦明輝那小子，早餐還想吃兩個窩窩頭？
想屁吃呢！
到了單位，新官上任的巴特爾，差點遲到了。
大塊頭是跑步來上班的，十七八度氣溫，别人都是兩件衣服，他卻是滿頭大汗。
九月底的京城，早晚的溫度已經降至十五六度了，白天可能到二十四五這樣的氣溫。
可是現在才七點多還沒到八點，涼快着呢。
“我還以爲你會遲到呢，昨晚喝得爛醉如泥啊你，下次還敢說自己海量麽？”
正在擦汗的巴特爾，聽到許多年的嘲笑聲。
憨憨地一笑，“我就是海量，你能奈我何？”
“殷科長，伱看到了吧？這小子就是這麽不要臉.”
許多年頓時笑罵了一句，“你以後可要小心點，别被這小子憨憨的笑容給騙了.”
“騙就騙吧，反正我也不是黃花大閨女.”
聽到殷旭東的話，保衛科衆人集體爆笑了起來。
見此，許多年也不跟他們貧嘴了，拿着窩窩頭去了三号室。
秦明輝那小子精神頭還不錯，因爲才剛開始，所以他并沒有覺得這關禁閉有什麽不好。
就是吃的太少了，餓着肚子，他隻能靠多喝水來解決肚子餓的問題。
離開三号室，許多年跟巴特爾交代了一聲，旋即便回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裏看書到九點，他就又起身離開了。
等他從計春耕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上帶着微笑，走進辦公室。
他還沒開口，陳小娴便已經搶先說道：
“許組長，我猜你肯定請假了吧？放心，我們一定會很乖巧的。”
許多年聞言，頓時一愣。
旋即笑道：
“嘿，你還學會搶白了是吧？”
“對啊，不勞組長你費心嘛，我們都已經學會總結經驗了.”
“是麽？”許多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道：
“既然這樣，那麽交給你一個任務，總結一下最近這段時間的工作經驗，結合我之前講的如何提高工作效率這一塊，國慶之前交上來給我，沒問題吧？”
啊？
陳小娴瞬間傻眼了。
今天是二十九号了，國慶節之前上交，豈不是說明天下午截稿？
更别說這個任務，本來就是無中生有，可以說是她多嘴惹出來的。
“組長，我錯了，求求你，不要這樣子，我不說了”
許多年沒有理會她的求饒，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騎着二八大杠離開單位，回到南鑼鼓巷，接上秦淮茹，許多年便直沖秦家溝而去。
小兩口不像是去辦事兒的，反倒是像旅遊。
一路悠閑自得地騎着車，聊聊天，看看風景。
十點多的京城，氣溫在二十度左右，不算很涼快，但也不熱。
清晨還是大晴天，現在天空已經飄着不少雲朵。
來到秦家溝，小兩口直奔田埂裏。
半上午時間，秦建國和楊秋紅兩人肯定是在田裏，而不是在家裏。
“爹，娘，我們來了。”
隔着老遠，秦淮茹就已經看到她父母了，頓時招手道。
自行車停放在路邊，許多年跟着一起來到了田裏。
這裏都是平地，不是梯田。
秦家溝的村民，全都看向許多年小兩口，議論紛紛。
記分員看到大家都不幹活了，連忙呵斥。
公社剛開始，管理還是很嚴格的，大家也相對自覺一些。
所以，很快，大家都一邊幹活，一邊把注意力投向許多年他們這邊。
老丈人和丈母娘兩人都很開心，見面之後便詢問什麽事情？
得知是秦明輝的時候，老兩口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接着又聽到許多年的建議，登時二話不說，表示沒問題。
更換那小子的年齡，秦建國兩人當然非常願意支持。
一旦秦明輝改成十八歲，到時候絕對可以通過征兵辦的審查。
這個時代，身份證明就隻有戶口本，還需要更多的話，那就是當地公社的證明信了。
這些都是小事兒，公社社長肯定十分樂意幫忙。
畢竟秦明輝這小子是什麽情況，秦家溝裏，誰不知道？
“爹，這件事宜早不宜晚，要不現在去找社長寫證明，然後趕緊把這事兒給辦了吧？”
“對對對，老頭子，你今天别賺工分了，先去把這件事辦了.”
楊秋紅聞言，登時也急忙說道。
之前她還說，不再搭理自己的小兒子，就當沒有生過這孩子。
現在呢？
比誰都要着急。
秦建國也沒有推遲，當即找記分員，把半上午的工分給記上。
後者十分不樂意地拿出小本子：
“我跟你說，秦建國，你不要老是這樣請假，我登記起來非常麻煩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就麻煩你這一次。”
“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旁邊的許多年聞言，登時樂了，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遞了一根過去：
“同志，别介意啊，多擔待一些，誰家都有個急事，你說是吧？”
看到是過濾嘴的大前門，記分員瞪大了眼睛。
激動地接過，連聲說了幾句謝謝，表示十分理解。
說罷，手裏拿着香煙，對秦建國說道：
“老秦，你看看你家女婿，這才是會來事的人，要不說人家在城裏混得風生水起呢，多學學.”
許多年：“.”
靠！
這小子真特麽嘚瑟！
秦建國也是無語，沒有再搭理這個記分員。
三人離開之後，村民們都跟楊秋紅聊了起來。
主要是打聽許多年的事兒。
當初婚禮上，關于來了多少領導、擺了多少張桌子的酒席等等這些。
隻是聽說而已，遠不如現在近距離接觸。
大前門過濾嘴的煙，說給就給，一點也不心疼。
穿着解放鞋和軍綠色衣服，高大帥氣。
秦淮茹也比以前圓潤白淨了不少，城裏是真的很養人呢。
村民們一邊打聽，一邊在心裏想着事情。
她們這些村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家裏有女娃子的婦女。
既然秦淮茹可以嫁到城裏去，那麽她們家的女娃，也有這個機會。
隻要嫁到城裏，吃上商品糧，日子肯定大不相同。
瞅瞅秦淮茹這個榜樣，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又白淨又圓潤，看着就讓人歡喜。
楊秋紅臉上笑着，心裏卻鄙夷起來。
對她們這些村民的想法，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想要嫁到城裏去，最起碼要長得好看吧？
可是秦家溝，所有适齡或差不多适齡的少女當中，長得好看的，也就是秦京茹而已。
其他女娃子，跟好看不沾邊。
更别說，她女兒當初想要嫁到城裏去，經曆了多少困難？
差點都砸手裏，嫁不出去了呢。
所以，想要嫁到城裏去，哪有那麽簡單？
跟着秦建國離開的許多年，可不知道身後這些婦女們的打算。
找到社長，秦建國跟社長說明了情況。
公社社長非常支持，當即便回去寫了證明信。
拿到證明信之後，許多年載着秦建國直奔縣城的内務局。
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時間還算早，再晚一點，就要等到下午了。
有了公社證明，内務局的工作人員，很快就幫忙更新了一下秦明輝的出生年月日。
估計，工作人員也是習以爲常了。
把孩子的年齡提高幾歲，不外乎是當兵當幾件事罷了。
結婚是不需要的，因爲農村一般都是先上車後領證。
辦完事情，回到秦家溝，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秦淮茹在家裏已經做好了飯菜，吃過午飯，小兩口便回城裏了。
“阿年哥，我弟弟的年齡改了之後，是不是就可以送他去當兵了？”
回去的路上，秦淮茹突然又問起這件事。
許多年笑着道：
“沒有那麽快，還需要先報名，然後經過初選審核，然後才是體檢，接着才是政審等流程.”
“等這一切都走完之後，讓他正式踏上新兵列車，最少都要明年二三月份了”
聽罷這些，秦淮茹驚呼了一下，這麽麻煩的麽？
呵呵，這就是麻煩了？
小兩口聊着天，到南鑼鼓巷九十五号之後，許多年沒有進院子。
等秦淮茹進去之後，他這才回了單位。
單位裏，一切如常。
領導們估計在開會，因爲後天就是國慶節了，領導們當然很忙了。
大會堂的地基已經挖的差不多了，也開始準備建設了。
然而，大會堂的設計圖紙，卻還沒完全敲定下來。
估計，這個國慶節，也會不咋安生啊。
比較幸運的是，國慶節放假兩天。
關于這個節日放假的時間節點，是在一九五三年。
五三年年中，北方那邊的戰争雙方在闆門店簽訂了停戰協定，這一年的國慶節，是全國人民最喜悅的一個國慶節。
也即是從這一年開始，慶祝國慶的方式已經基本形成，全國放假兩天，影院劇場上映愛國主義題材的影視作品，各個商店實行商品優惠，這種慶祝方式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聽陳小娴她們說起，中午廣播了國慶放假時間，許多年也露出了笑容。
兩天假期，還不錯！
中秋才休了兩天假，十月份的頭兩天又可以休假，小日子，美滋滋！
隻不過，他看書看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馬俊華找了過來，說是殷科長找他去保衛科聊點事。
許多年登時覺得奇怪，以前殷旭東可都是親自過來找他的，現在居然派人來了？
他沒有太在意這些，跟着馬俊華來到保衛科。
才發現，滿屋子的人。
巴特爾看到他之後，更是第一個開口道：
“老許，國慶節，我們去打獵吧？怎麽樣？”
前幾天，也就是二十六号那天，許多年跟殷旭東和塑料廠的胡偉民，一起去打獵。
結果，打了個寂寞。
現在國慶節放兩天假，保衛科隻需要留下幾人值勤就可以了。
所以，這幫大漢聚一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這些事兒。
許多年聞言，翻了個白眼，道：
“放假就在家裏待着啊，摟着媳婦過舒服日子不好麽？”
不好！
大家夥齊刷刷地應了一句。
馬俊華更是嫉妒道：
“許組長，你媳婦那麽漂亮，就不要再跟我們說這些事兒了，好不好？”
這年代，大家的媳婦都隻是普通，或者普通的好看。
但是跟秦淮茹相比，那就差太遠了。
像巴特爾還是一隻單身狗呢。
所以，聽到許多年的話，更是受到了一萬噸暴擊。
“老許，你要是這樣說，那就更不能讓你待家裏了，你就應該跟我們一起進山打獵.”
巴特爾表示很受傷，然後指了指他的肚子道：
“我都已經三個多月沒有吃飽了，老許，你不會讓我餓肚子的，對吧？”
許多年沒好氣地說道：
“你們去就可以了，拉上我幹嘛？殷科長、馬隊長，吳昊他們這些，哪個不是神槍手？哪個不比我厲害？”
“嘿嘿，那不一樣啊，多一人，就多一份幾率嘛”
面對大塊頭想要耍賴皮，許多年岔開了話題，“國慶節誰留下來值勤？秦明輝小子得有人看着才行”
殷旭東聞言，頓時知道許多年的用意，連忙說道：
“許組長，這個不用你擔心了，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保證你小舅子不會出事的”
“就這麽說定了，我們國慶節兩天，就進山打獵去，一号淩晨四點在西直門附近集合，清楚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