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逸鳴家不大,攏共就是兩間房,放眼望去,家徒四壁,很快就能掃完,也沒什麽好檢查的。
李文良有點洩氣,坐在床上,“這家夥到底去哪裏了呢?”
“好好檢查,讓你來這裏是幹活的,不是讓你來當大爺的,别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馬海濤幹過地下工作,對于突然消失的汪逸鳴,他有很大的興趣。
所以才會逼着李文良他們抓緊時間幹活。
可是兩間房都被大家排查了一遍,也沒有什麽收獲,也難怪李文良會這麽洩氣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文良突然發現這張床有點不一樣。
北方的床,都是盤的炕,坐上去的時候,比較硬,可是這張床卻有些不同。
下方是木闆的感覺,因爲李文良在家就是睡木闆,他怕熱,經常流汗。
前段時間一直是夏天,所以一家老小都睡炕,就他一個人睡木闆。
地闆太涼,他家裏還有多餘的木闆,便拼湊在一塊,搭在兩張長條凳上,就是一張床了。
因此,他對這樣的床,比較熟悉。
掀開被子,露出下面的竹席,再掀開,還是一層竹席,李文良驚訝得不行。
“這個汪逸鳴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墊兩層竹席?”
更讓他的驚訝的還在後頭,總共五層竹席,然後才是木闆。
木闆這邊,就可以看清楚了,這是拼湊起來的木闆。
掀開之後,李文良頓時便驚訝地張開嘴巴,然後喊道:
“隊長,你們快過來看看,我在這裏發現一條暗道了”
暗道兩個字,讓馬海濤、蔣平安和徐放等人渾身一震,然後齊齊走了過來。
果然,在床上,李文良掀開了木闆,露出了一個黝黑的洞口,洞口還算寬敞,跟普通農村家裏的大鐵鍋一樣大小。
“誰先下去?”
馬海濤作爲隊長,肯定不能第一個下去,畢竟還需要他來指揮作戰。
李文良三人都紛紛請示,想要率先下去,也不搞特殊,直接猜拳,看誰運氣好了。
反正李文良先發現的暗道,要記他一份功勞。
三人猜完拳頭,最後還是李文良獲勝,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注意安全!”
等他進去之後,徐放和蔣平安兩人也随後跳了進去,馬海濤是最後一個下去的。
穿過洞口和地下通道,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地下室,裏面還不小呢,大概有十一平米大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裏面擺放了不少生活物資、槍械和電台,以及滿屋子的書。
嘶!
看着李文良發呆的樣子,馬海濤也震驚住了,這特喵就是一個小型的工作室啊,裝備齊全。
難怪每天下班之後,哪也不去,原來都窩在這個地下室裏面啊。
怪不得家裏兩間房,廚房還算有生活痕迹,但卧室卻看着有點怪異,因爲太幹淨了。
現在看到這個地下室,總算明白了。
“李文良,這次記伱首功,現在出去通知外面的隊友,讓他們再喊人過來,我們把這些東西都搬回保衛科,同時還需要加派人手,全城搜捕汪逸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聽到馬海濤的吩咐,李文良趕緊站直了身體,大聲應了一句,然後就出去搖人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保衛科卻是現在才知道,制造廠裏藏了這麽一顆炸彈。
而且還不知道汪逸鳴到底獲取了多少情報,又傳出去了多少。
不過,汪逸鳴畢竟隻是一個技術工人,平時接觸的都是普通工人,北汽制造廠也不是什麽科研單位,想必也沒什麽情報好竊取的。
在馬海濤等人努力找人的時候,許多年已經回到了南鑼鼓巷。
“三叔,上午的時候有人來找過你,知道你不在家就又走了。”
剛到家,小家夥許衛東就跑過來跟他彙報情況了,小臉上寫滿了得意跟和好奇:
“三叔,那個人好怪哦,長得好高好壯呀,奶奶說他是一個大塊頭。”
聽到這句話,許多年頓時露出驚喜了笑容,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他在部隊裏的戰友,一個蒙古大漢巴特爾。
“是麽?他有說他住在哪裏麽?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再來找我?”
這年頭就是這點不好,想要聯系一個人,可真是太難了。
周紅梅聽到了他的話,便笑着說道,“那個人什麽都沒說,隻是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住在這裏,人在不在這裏,聽說你在單位上班,也沒繼續再問,轉身就走了。”
“媽,我知道了,他應該是我的戰友,下次他來的話,你直接告訴他我在設計院工作,他應該會來找我了。”
許多年笑着應了一句,便推着二八大杠去了中院。
在他身後,跟着他小跑的許衛東,還在好奇地詢問着,“三叔,那你跟他比,你能打得過他麽?”
“爲什麽這麽問?你覺得三叔不夠壯是嗎?”
“不是,我覺得三叔天下無敵,可是三叔,那個人真的又高又大,當時二姐都吓得躲到奶奶身後去了。”
“哈哈,那你有沒有躲奶奶身後呀?”
“沒有!”
小家夥難得硬氣,小臉裝作一副我很厲害的樣子,“三叔說過,我是家裏的男子漢,不能怕,也不可以怕!”
就在這個時候,從客廳裏走出來的許曉蔓卻撇撇嘴道:
“三叔,你别聽他吹牛皮,許衛東當時吓得臉都白了,小腿直打顫.”
哈哈!
從客廳裏出來的秦淮茹、範招娣,以及東廂房這邊的何雨水、易大媽等人,紛紛大笑了起來。
隻有許衛東氣得鼻子都歪了,上前就要跟他二姐理論,卻被他媽媽伸手召喚走了。
“丢人還沒丢夠是吧?”
隻見小家夥被他媽媽提起來,他還想亂動,卻被他媽媽一把抱住了,無法動彈。
然後被他二姐無情地嘎嘎大笑,頓時讓他滿臉生無可戀。
有許衛東提供的笑料,大家夥都樂了好一會兒。
秦淮茹做了兩個菜,都是很常見的菜,而且還沒肉。
她還美其名曰,前幾天吃了那麽多肉,這兩天吃點青菜,換換口味。
許多年直接表示,自己無肉不歡,下次做飯的時候,最好準備一些香味沒那麽濃的肉,這樣的話,就不會讓鄰居都知道自己今天又吃肉了。
“有什麽肉的香味不濃郁的呢?”秦淮茹反問,她知道的肉類也不多,來來去去,不就是那幾樣嘛。
想了想,許多年說道,“蒸蛋、蒸魚、蒸排骨等一類的菜,就不像紅燒肉這樣香味濃郁,可以試試這些菜。”
“可是阿年哥,排骨不好吃,沒肉沒油。”
秦淮茹的話,讓許多年沉默了,好像還真是這樣。
家裏隻有六兩油,這油要有一個月,壓根兒就不夠。
所以,平時都是靠豬肉的油才行,要不然支撐不了多久。
隻要早上買一斤豬肉,少說也有幾兩的肥肉,可以提煉一點點豬油出來,夠用一兩天了。
但又不能天天買豬肉,鄰居們都看着呢。
後院的劉大爺,倒是天天吃豬肉,所以總是被大家羨慕,街頭巷尾,說到吃的時候,議論最多的就數後院劉海中家了。
“好,我知道了,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買點油回來。”
秦淮茹聞言,卻擔憂地說道:
“阿年哥,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少吃一點肉,其實也一樣的,如果去那種地方被抓到了,聽說要拉去勞改的.”
她也知道是什麽地方,鴿子市嘛!
住在城裏的人,幾乎都知道鴿子市,如果不是嘴饞或者實在過不下去了,一般人不會去鴿子市的。
但六百多萬人口的京城,總會有人铤而走險。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人去鴿子市,也有六百多人啊,何況還不止?
許多年無奈點頭,“你放心吧,我不去那種地方,我會想辦法,看看單位裏有沒有人願意換”
以物換物也是很正常的,比如親朋好友之間,你家可能不需要那麽多細糧,可以到親戚鄰居家換。
但這樣肯定會很麻煩,畢竟未必有這剛巧的需求。
隻有鴿子市才有可能做到。
秦淮茹聞言,這才開心地笑了,許多年心裏微微一歎。
低調地活着,很是艱難。
吃飽穿暖,也絕非易事。
上輩子有句話,叫光是活着,就已經花光了我所有力氣。
許多年覺得,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才有資格說這句話,後世那個時代的人,還真沒幾人有資格。
吃過午飯,許多年便回了單位。
到單位的時候,遠遠地,許多年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等着的巴特爾。
無他,這家夥的塊頭是真的大,就算在人群中,這家夥也是異常顯眼。
“老許!”
看見許多年過來,巴特爾那濃郁的北方口音,聲音還挺大,隔着老遠都能聽到。
“巴特爾,你小子終于回來了,好久不見。”
兩人有幾個月沒見面了,上次見面還是在部隊裏,現在見面了,也沒顯得生分。
憨憨的巴特爾,摸了摸他的腦袋,傻笑着應了一句,還主動說了他上午去許多年家裏的事。
“走,先跟我進去坐會兒,我去請個假,等會兒我們出去外面找個地方聊天。”
當即,許多年便拉着對方走進了單位。
門口站崗的莫成友,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笑着道:
“許組長,他真的是你戰友啊?剛才我還以爲他是來找事的呢,說話很直接.”
壓根就不是直接,而是沖!
部隊裏的人都這樣,對自己的戰友十分友好,但是對别人的話,那就是面無表情,相當冰冷。
“不好意思啊,小莫,他這人就是這樣,混熟了就好了。”
許多年歉意地說了一句,旋即又介紹道:
“這大塊頭叫巴特爾,跟我一個戰壕的,内蒙人……”
“巴特爾,他是莫成友,我們單位保衛科的人,槍法比你好!”
一句話,頓時讓巴特爾興奮地咧嘴笑了起來。
這家夥對自己槍法不自信,特喜歡跟那些槍法好的人混,就是想偷師學習。
然而,他這種大塊頭,注定了很難當一名合格的狙擊手,更别說神槍手了。
跟莫成友聊了一會兒,兩人來到保衛科,許多年又将巴特爾介紹給殷旭東、陳志文等人,拜托他們幫招待一下巴特爾。
然後他就離開了保衛科,到辦公室裏見到計春耕,然後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後者揮揮手,讓他自己看着處理。
最近許多年的任務不多,或者說,整個設計院,就數他最輕松。
五八年已經過去一大半了,就還剩下幾個月的時間,目前已經完成的工程任務數量,超過七百五十個了,設計出來的合格圖紙也超過了一萬兩千份。
剩下的幾個月,撐死就是兩百多個任務罷了。
類似這樣的任務,平均分配到計春耕這邊的也就是四五十個。
他下面管着六個設計室小組,平均一下,就是每個小組八九個,幾個月的時間之内完成,完全沒有問題。
何況許多年是出了名的快槍手,既然這樣,那就準了他的假期呗。
拿到假期後,許多年回到第五設計室,跟陳小娴等人說了一下情況,并且再次叮囑她們道:
“我雖然不在辦公室,但是你們也要小心點,真要是被其他領導聽到你們講話,或者抓到你們在小本子裏聊天,那到時候可别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陳小娴她們: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念經!
等他離開之後,辦公室都松了一口氣。
一個都沒說話,可憋死她陳小娴了,胡淑芬她們也覺得不太習慣。
雖說時間緊任務重,但是從去年開始,設計院什麽時候不是這樣?
去年還更加嚴厲呢,而且設計院也才幾百号人,不也照樣完成了兩百多工程任務麽?
今年最慘,也是最累的。
可越是這樣,大家就越需要放松一下,要不然,人都快瘋掉了。
不能講話也沒關系,那就在小本子上面聊天。
陳小娴等人更是提醒魯兆林,“多注意門口那邊,别聊得太過投入了,都沒發現領導什麽時候來的.”
許多年可不知道,他剛走,下屬就開始造反了。
不過,也沒辦法完全禁止。
讓她們不說話,本來就是反人性的。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現在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子的呢。
來到保衛科,許多年便驚訝地看着,巴特爾正在跟人掰手腕呢。
保衛科裏的人,大部分都是退伍轉業過來的退伍兵,少部分是民兵組織招募而來的。
所以這些人都比較習慣部隊裏的作風。
比試嘛,這絕對是最常見的了,特别是掰手腕。
“殷科長,你确定你們這裏有人能掰得赢他?”
兩米高的快頭兒,兩百斤的體重,妥妥的巨無霸選手。
北方人确實普遍比較高,但是巴特爾在内蒙那邊,并不能說是最高的那一部分人。
像殷旭東他們這些,大部分都是在一米八左右,體重更是在一百六七十左右。
“許組長,掰手腕,又不是靠體型和蠻力,還是要講究技巧的嘛。”
旁邊的一位大力士吳昊摩拳擦掌,興奮地說道。
許多年抱着肩膀,好笑地看着,也不吭聲了。
當年在部隊裏,不知道多少個号稱大力士的人,非要跟巴特爾較勁。
但是巴特爾打遍天下無敵手,三年過去了,依然沒有人能在掰手腕這個項目上面打敗他。
盡管許多年重生了,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掰赢巴特爾。
因爲有些人,天生神力,這個真的羨慕不來。
保衛科裏的氛圍十分火熱,大家都在看着場中比賽的兩人。
最開始跟巴特爾掰手腕的陳志文,現在臉色漲紅地站在一旁。
隻見他垂下來的手腕微微顫抖,顯然,剛才用力過猛了。
可還是沒能赢,巴特爾的力氣太大了。
現在站在旁邊看,才知道人家巴特爾多麽輕松。
“巴特爾,你中午吃飽了麽?”
突然,許多年問了一句,巴特爾楞了一下,旋即搖搖頭。
他哪敢吃飽啊?
因爲沒錢!
就算是在部隊裏,他能吃飽飯的天數,也是屈指可數的。
要知道,這家夥的幹飯能力實在逆天,一人一頓就可以幹掉兩木桶的飯和一大盤菜。
反正根據原身的記憶,巴特爾這小子一頓飯能吃完的最高記錄是二十斤米飯和三十斤多斤的豬肉白菜。
就一個字:恐怖如斯!
“沒吃飽的話,你肯定沒力氣啊,他們這不是欺負人嘛?讓他們都準備一下飯票,跟他們賭一圈,反正他們都不缺錢。”
聽到許多年的話,巴特爾的眼睛明亮了不少。
殷旭東等人卻是搖頭,掰手腕可以,賭飯票就不行了,有規定。
“沒問題,不賭飯票,賭請客吃飯,這總可以了吧?”
陳志文卻好笑地拆穿道:
“許組長,巴特爾是你的戰友啊,請客吃飯不是你的分内事嗎?”
哈哈!
大家紛紛大笑了起來,連巴特爾也憨厚地笑了笑。
許多年不以爲意,拆穿了又怎樣?
“我請客歸我請客,反正也不急這一天兩天的,我就說,剛才的提議怎麽樣?”
能怎麽樣?
那就試試呗,再者說了,請客吃飯而已,巴特爾能吃多少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