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江南得知有人在尋失蹤女子的消息後,他就一直在懷疑他們尋的就是德珠,若真是德珠的話,那她的身份必定非比尋常,不然不會有那麽多人尋找,她極可能是官家小姐,甚至可能是一位公主,身份尊貴非凡!
若真是這樣,很可能以後他将再也不得見德珠,每每想到這個可能心如刀絞,誠然,他亦是自私的,他希望德珠能永遠留在他身邊!
滿園的花卉,争奇鬥豔,他卻全無欣賞之意,隻覺心中左右爲難,不知如何是好!
“鄭孤!”突然一個嬌俏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回頭看去卻是無人,鄭孤喚了幾聲後方見德珠從假山後笑嘻嘻地探出頭來,“鄭孤你在想什麽?”經過多日的安養,德珠漸漸淡忘了被王浩楠擄去的事,又變得活潑起來。
鄭孤在一塊矮石上坐下,招手喚德珠過來,讓她做在自己旁邊,幾經猶豫後道,“德珠,你是不是很想尋回你以前的記憶?”
德珠拉着一根野草在手裏繞着,“想啊,可是我又記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目光稍稍一黯後又亮了起來,“不過沒關系,有鄭孤在,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迎着她無比信任的目光鄭孤艱難地說道,“也許我有辦法幫你找到你的家人!”說完這句話,心就如被剜去了一塊,空蕩蕩的。說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他不願騙德珠。
德珠聽到這句話,頓時來了精神。催着鄭孤快說是什麽辦法,鄭孤将他在江南府見到探到地事一一說了出來。最後說道,“如果他們找的真是你的話,那你很可能是京城地官家小姐甚至是一位公主,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女子!”
本來聽到很高興的德珠在鄭孤說出最後一句話時沉默了下來,她低着頭半晌才道,“如果照你所說,我不是一個普通人。。那是不是表示我以後都見不到你了?”
鄭孤一直不願去想地事被她這句話給戳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故做無事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會吧,你尋回失落的記憶後會怎麽樣誰都不知道,也許你已經定了親,甚至也許……”
“也許什麽?”德珠見他話說了一半,心急地追問道。
鄭孤轉過身閉眼沉聲道,“也許你已經嫁人了,一切的可能沒有誰知道!”停了一下他又道,“德珠,如果你想去江南的話。我會帶你去!”
德珠默然走到他面前,秀雅動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以爲自己會很高興。但當鄭孤說出種種可能後,心反而沉了下去。離開鄭孤嗎?她從來沒有想過!
“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明明可以不說地,你可以瞞着我。難道……難道你讨厭我了?不想再看到我了?”鄭孤的身影在她眼中漸漸模糊。
鄭孤搖頭道,“不!我不想你離開我,萬分的舍不得!”他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萬裏晴空沒有一絲雲彩,“可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也許你再沒有機會尋到你的家人,我不想你将來會恨我!德珠!我不想你恨我,你懂嗎?”低沉的聲音自上垂下,落入德珠的耳中。
“鄭孤!我也舍不得!”她說着伸手環住了鄭孤的腰慢慢說着,“我真的很想尋回記憶,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可是我不想離開你,鄭孤,你答應我,不論我地身份是什麽,你都不要離開我!”
鄭孤拉開她的手,溫柔的拭去她眼角沁出地淚,“德珠,你不可以這麽任性的,或許……或許在以前你已經有了心愛地人,隻是你現在不記得罷了。”他地心也痛,可是他必須要這樣說,提醒着德珠,也提醒着自己,讓兩個人在沒有确切之前不要沉淪。
心愛的人?這四個字讓德珠地猶豫了起來,她記起那一次當她想窩在鄭孤懷裏時心爲什麽會沒來由的那麽痛,如果她以前真的屬于過一個人,那這個人是誰,是她喜歡的人?還是她真的已經嫁過人,那個人是她的夫君?
見德珠沉默不語,鄭孤知道她也在想這個問題,他低頭繞過德珠緩步往前走,聲音随着他的離開而留下,“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如果你要去江南,那麽我陪你去!”
這一天晚上兩個人都沒有睡,德珠在紅雨閣中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發呆,白天晴好的天氣并沒有延續到晚上,反而下起了小雨,夜雨落地的聲音很好聽,像是珠玉落盤的聲音,德珠将手伸出去接雨,涼涼的感覺從手中延伸至臉上,這樣的感覺好熟悉!
我到底是誰?這個問題讓她無法回避,卻又無處去尋求答案,而且她總覺得自己的潛意識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麽,她貪圖現在有鄭孤陪伴的快樂,她不想失去,在過去與鄭孤之間,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這一夜鄭孤也不好受,書房的燈徹夜亮着,一整晚他都坐在書房裏撫着那把籁音琴。
隔日一早,德珠一打開房門就看到鄭孤站在外面,瞧那樣子似乎站了很久,眼中滿是紅血絲,見她出來鄭孤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早開門,旋然道,“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德珠扶着門框搖頭道,“睡不着!”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停在鄭孤臉上。
“那你……想好了嗎?”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太正常的發顫,他在害怕,害怕會聽到德珠的答案嗎?
德珠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是不是不論我選擇哪一個,你都不會反對?”聞言,鄭孤久站無力的腿微微一屈,扶柱的手悄然握緊,德珠,你終于決定要去尋回自己了嗎?早已想過這個可能,可真正聽到時他還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疼痛,原來他竟已陷得如此之深了嗎?
“你爲什麽不回答我?”德珠側了頭問,在她的眼中隐藏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不過鄭孤正自難過,沒有發現。
聽得她再問,鄭孤勉強站直了身,強笑道,“那是自然,不論你選擇什麽,我都會答應!”說完他黯然地說着,“你已經決定要去江南了嗎?”不待德珠回答,他自言自語地道,“也是,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過去一片空白,這是最好的選擇!”話雖如此,但他的難過還是顯在了臉上。
德珠靜望着他,卻不回答,陽光灑在二人身上,蒙上了一層淺金的輕紗,鄭孤從地上拿起他先前放着的琴遞給德珠,“等會兒我就叫下人準備馬車,然後陪你一道去江南,這把琴你帶着去吧,本來買的時候就說是送給你的,何況我也想再聽你彈首曲子!”
德珠接過琴後傾刻發現其與原先的不同,這琴上不知何時被人刻上了字,“靈琴籁音,孤爺德珠。”她一字一字地念着,話中隐含了琴名與她的名字,在這些字上面還有一副微型美人彈琴的圖案,看那刻痕都是新的。
看到德珠的詫異,鄭孤淺然道,“這些都是我昨夜趕刻的,這句話早在那日在湖邊看你彈琴的時候就想到要刻在琴上了,現在你就要走了,這一去也不知道會如何,再不刻我怕沒機會了!”
手指在字上劃過,最終停在那副美人彈琴的圖上,鄭孤見她不說話便道,“你先收拾着東西,我去看看馬車準備好了沒有!”說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