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婉月雖未将恨形于色,但終還是有的,然她會說後面這句話,想來以前她與太宗還是愛過的,哪怕隻有短短的時間。
轉眼四年,這四年裏她又是如何一日一日的熬過來的,徳賢正想的出神,那廂婉月已收整了洩在外面的情緒,淡漠是宮中女人慣用的武裝,她将帕子遞還給徳賢,“這些事我從未與人說過,而今說出來心裏卻是舒服點了,你而今聖寵正盛,這孩子亦是遲早會有的,有些事避無可避,你萬事要小心,當年韋皇貴妃亦是受了不少苦才生下皇十子李慎的,而今你若能求得皇上同意領養他,也算是功德一件,韋皇貴妃……”
說到這裏她不再說下去,長歎一聲後轉身離去,徒留徳賢一人在後面若有所思。
是夜,有聖旨傳下,太宗将留宿掖庭宮,徳賢知皇十子李慎一事不能拖,所以準備待其來後就據實以告,她拿着命人從王子所取來的衣物親自給皇十子李慎換上,一邊道,“待會你皇父親來了,可要聽話啊!”
“皇父親真的會來嗎?”皇十子李慎有些不安的問,小小的臉上似乎有些緊張,“我已經好久沒見皇父親了,他是不是已經不記得皇十子李慎了?”徳賢動作一僵,旋即笑道,“怎麽會呢,皇父親隻是國事忙,所以才沒有時間來見你啊,你是皇父親的親生兒子,他不會不喜歡你的,不要亂想!”
“哦!”皇十子李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待徳賢爲其系好腰帶時又問道,“我以後叫你姨娘好不好!”他始終不肯叫别人爲娘。
“當然好,你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徳賢并未因此而有所不悅,反覺得皇十子李慎小小年紀就知道記着生母,實屬難能可貴。
待徳賢爲其整好衣冠時,太宗也到了,徳賢牽了皇十子李慎的手道,“咱們去迎接你皇父親!”皇十子李慎點點頭,挺直了剛到徳賢腰際的小身闆。
一大一小到了宮門,朝剛下轎辇的太宗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吉祥!”一旁皇十子李慎亦依規矩行禮,“兒臣叩見皇父親,皇父親吉祥!”
太宗倒沒忘這個兒子,且對他的出現一點都不顯得驚訝,隻是淡淡地應了聲道,“皇十子李慎也在這裏?!”揮手讓徳賢起來後又道,“先前甯妃和朕說你帶了皇十子李慎回宮朕還有些不信,沒想到還真是這樣,怎麽,你想将皇十子李慎收到膝下?”
徳賢待太宗坐下後方漾起笑道,“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皇上。臣妾正有此意,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太宗盯着徳賢眯起眼傾過身子道,“你不會不知道他的娘是誰吧?你明知道朕會給你一個什麽答案,卻還将他帶來?你這是在挑戰朕嗎?”話裏透出濃濃的不悅。甚至于有着一些惱怒的意味在裏面。
然徳賢卻俨然不懼,不是因爲她不怕太宗生氣。而是她看到太宗看皇十子李慎的時候眼裏并沒有多大地厭惡。
她溫婉地說道,“臣妾不敢惹皇上生氣,隻是今日見二王子在欺負皇十子李慎,臣妾一時于心不忍,所以才将他帶了回來,皇上。不論皇十子李慎的娘犯下了什麽大錯,都與他無關,稚子無辜,他才隻有五歲而已,難道皇上真準備讓他在王子所裏自生自滅嗎?”
“誰叫他有個惡毒的娘,這怪不得别人!”南陽之死是太宗心中地禁地,能不觸及,他從不願去回想,然眼前這個孩子卻讓他無可避免的想起。這是誰地錯?
“我娘不是壞人!”一直看着他們說話的皇十子李慎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他不允許有人說娘的壞話,即使是皇父親也不行!
太宗瞧了皇十子李慎兩眼沒有說話。這個兒子曾經他也很喜歡,聰明好學又有靈氣。可如今。叫他如何還能對之。
徳賢摸不準太宗臉上的神色是什麽意思,怕他怪罪皇十子李慎。趕緊道,“皇上恕罪,皇十子李慎還小,許多事都不懂,您别生他的氣!”
太宗搖搖頭,手向皇十子李慎伸了過去,徳賢心中一緊以爲他要打皇十子李慎,沒想到隻是将他拉到了跟前,細細地打量起來,算起來他們父子也有許久未見了,這樣想着,方發覺,原來自己對這個兒子虧欠頗多,一個小孩兒沒了人照顧,在王子所裏指不定會受什麽苦呢,二王子的欺負,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罪不及子,何況是自己的兒子,想着想着,太宗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舉頭對徳賢道,“你真準備收養他?”
“臣妾與皇十子李慎頗爲投緣,很想将他收到膝下,請皇上允肯!”見太宗似乎有所動搖,徳賢再一次懇求道。
太宗沒有應,而是放緩聲向皇十子李慎問道,“你願意跟着德賢昭儀嗎?”
皇十子李慎回頭瞧了徳賢一眼,點頭應是,太宗扶着皇十子李慎的肩突然笑了起來,“那好吧,以後你就跟着德賢昭儀,她就是你的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