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這個遲到了整整一年半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似遠實近的心跳聲,徳賢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閉上了眼,他身上龍檀香的味道索繞在鼻間,以後她要記這氣味一生一世,就像适才他與她一道許下的諾言!
幸福的微笑第一次這麽明顯地爬上她垂了許久的唇角,苦盡甘來,指的大抵就是這樣吧……
徳賢未曾擡過頭,自然不會瞧見太宗的眼,那裏掩藏着極深的悲切與迷茫,即使她看見了又如何,它們埋得那麽深,哪裏能瞧見,甚至于連太宗自己都不知道吧!
徳賢衣上散開的衣帶與太宗烏黑頭發上的明黃穗子一并随風飄飛在他們身後,和合如仙,又翻飛如舞,如枯葉之蝶!
枯,榮,不過一線之隔,明日種種皆因今日種種而起,實怨不得他人,隻是衆人皆身在紅塵之中,如何能看的透!
徳賢窩在太宗的懷中,随着他的腳步一搖一晃,如在蕩秋千一般,舒服至極,再加上她剛才勞心費神,還未等甘露殿她就已經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而且還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她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四周入眼皆是紛繁的杏花,一株連一株,竟是連天也遮住了,美的不似人間景象。
這絕不是在宮中,徳賢不知所然的走着,突然在她面前出現一副纏着花蔓的秋千,那秋千就挂在兩棵杏花樹間。
徳賢剛坐上去,後面就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秋千高高的飛了起來,每次都蕩起好高。她伸出穿着繡花軟鞋的腳踢那繁密如雲的杏花,驚起鳥雀飛縱,飄起花去無數。
“咯咯!”徳賢大聲的笑了起來,她好久沒笑得這麽開心了,如回到了從前無憂的日子,看她笑的那麽高興,身後的人推得更用力了。
徳賢隻聽到一個男人的笑聲,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臉,頭怎麽也回不過去。
正好奇間,前方的林中又産生了變化,逐漸幻化出兩個男子的身影來,同是一身輕袍緩帶,長身玉立,一執蕭于唇間,一覆指于琴上,唇動,指起,一縷琴蕭合鳴之聲悠然響起,合奏之聲如仙樂,如梵唱,直入心霏!
聲,相伴升空,劃落杏花無數,落在他們身上更憑添幾分詩情畫意,徳賢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共鳴之感,知音?伴侶?前世?今生?
未等她明白這共鳴所爲何意,本在身後推秋千的男子也走了過去,伸手在虛空中一抹,一把寒光四身的劍出現在他手裏,劍随樂而起,于琴蕭,于杏花中起劍而舞,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可不論徳賢怎麽睜大眼都無法看清他們三人的模樣,始終如霧中看花,水中望月,她下了秋千提裙往他們走去,然她每進一步,雙方的距離就拉開十步,最終那三人離她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