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當時爲什麽不說?”這句話問得是這樣的疲軟而無用,亦激起了徳賢一直不願去回想的怨怼。
“你何曾給過我機會說!“一直維持着的冷靜有些微的打破,她誠然依舊有怨有恨,恨太宗不分清紅皂白冤枉自己,恨南陽爲何要插在他們中間,更恨自己爲甚偏偏要喜歡上太宗。
太宗靜望于她,忽然長長歎了口氣,身子如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倒在椅子中,喃喃地道,“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南陽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朕甯可不要這個皇位,不要這個江山,可是換不得!換不得!”
說到傷心處,他雙手捂着臉,将一切的傷心掩蓋在指頰間。
太宗不知,他越是傷心,對近在咫尺的徳賢來講就越是諷刺,他甯願去思念一個死去的人也不願看她。
徳賢突然用沾血的手拉下太宗蒙在臉上的手,柔軟而堅定,她流淚,卻又笑,聲音哽咽地道,“皇上,先皇後其實并沒有走啊!她一直都陪在您身邊的,這宮裏每一寸地方都有她的足迹踏過,每一處都留着她的氣息,不是嗎?“
太宗一怔似被她說動了,可轉眼又更傷心,狠狠地甩開徳賢的手大聲道,“那又如何,南陽還是走了,朕再也見不到她了,你不懂!你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朕有多愛南陽,朕不可以沒有她的你明白嗎?”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用最大的音量吼出來的,接着他又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一邊,背對着徳賢,似乎是不願再看到她。
徳賢無言地看着因被太宗甩在桌上而磕出紅印來的手,不知今天還要受多少傷才算完,又或者是要死在這裏?
她扶着桌子凄然一笑,眼睛已經開始有點模糊了,她搖着沉重的頭猶自說道,“我怎麽會不懂,徳賢對皇上與皇上對先皇後是一樣的!是皇上您不懂,先皇後不曾走,她将對皇上的牽挂留在了這裏,我相信,她絕不會想看到今時今日的您!”
氣一下子接不上來,緩了下繼續道,“皇上,先皇後雖死卻宛如生啊!隻要皇上您願意,徳賢願永遠陪在您身邊,一生一世,永遠都不離開皇上!”
說到最後她已沒了力氣,眼淚還在不停的流,因爲她沒了力氣阻止,隻能任由它流着。
“一生一世?”太宗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隻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徳賢晃了幾下發渾的腦袋,努力将焦點集聚在那穿着織金龍袍的身上,“徳賢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替代先皇後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隻是希望能陪伴在您身邊,能看到您走出神龍殿!相信這也是先皇後希望看到的,她那麽善良絕不會希望您爲了她而這麽痛苦!”
好暈,她真的快支撐不住了!她之所以句句不離先皇後,爲的就是希望可以憑此打動他,讓他不要将自己困在這方寸之地,天知道她每說一句心都會痛一下!
太宗擡頭,卻非望穿描金雕花的殿梁,而是望向不知明的深處。
南陽,這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