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其問,韋皇貴妃坦然一笑,由眼到眉,擡眼直視着太宗,既知必死,心中當再無恐懼。
她俨然不顧脖子上那把随時會破肉見血的利刀,手搭着扶手緩慢卻堅定地站起來,刀亦随着她的起來而被擡高,終于站直了,可刀的鋒利亦劃破了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染上血的刀鋒看起來是如此的觸目驚心,韋皇貴妃卻仿若未見,更不知道身上的痛。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太宗,喉嚨深處溢出酸楚到極點的聲音,“皇上,你可還記得我的名字?”
這是入宮後第一次她沒有在太宗面前自稱臣妾,而是稱‘我’。
太宗微微一愣,握刀的刀不由松了幾分,然不等他回答,韋皇貴妃已自顧說下去,“不會記得,你早就忘了,韋甯玉……甯玉……可自入宮後我的心就再無‘甯’字可言,皇上,你沒有對不住我,是我自己對不住自己!事已至此,我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可是錯的并不僅僅是我,皇上你同樣有錯!”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下毒謀害楊妃,難道還是朕授意不成,真是無可救藥!”
太宗對韋皇貴妃已徹底失望了,默默半晌,握刀的手緊了又緊,重重恨意透眼而出,“你這個惡毒的妒婦,用這般卑劣的手段害死南陽,若不殺你,如何對得起南陽的在天之靈!”
說完這話,他猝然将刀收回,然後以比來時快千百倍的速度向着韋皇貴妃的心窩捅去。
刀從她的脖子上帶起細細的血光,然後在所有人的眼中放大再放大,刀身受到空氣的阻力,發出嗡嗡的震鳴聲!将每一個人的心都吊了起來。
韋皇貴妃此刻亦懶了求生之心,隻閉目等死,可這刀終究還是沒捅進去,離她心窩僅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非是太宗心軟不忍殺之,而是太後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那刀勢給止住。
“太後娘娘!”太宗不悅地叫道,他不願再看韋皇貴妃,别過臉道,“這樣不堪的人不值得太後娘娘你爲其求情!”
語氣僵硬,顯是無回旋的餘地。
窦太後微一搖頭道,“韋皇貴妃罪犯滔天,确是該殺,可皇上你這樣殺她,卻是名不正言不順,再怎麽說她都是你親封的貴妃,皇十子李慎的娘,還是将其交宗人府,經三司九卿會審後再行定罪!”
聽太後提起自己幼小的兒子,韋皇貴妃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皇十子李慎,以後沒了娘在你身邊,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努力讀書啊!
太宗終于在太後的規勸下妥協了,他扔卻手中的刀道,“那就讓這惡婦再多活幾天!”
刀在空中翻轉幾下後掉在了地上,發出悠長的響聲,光滑如鏡的刀身映照着這個無奈而又凄涼的人間!
很快,韋皇貴妃就被除去錦衣珠飾,押去了宗人府,被押走的時候她一直盯着美菱不放,鋪天蓋地的仇恨從她眼中射出,直欲燒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