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會這樣想的人并不是隻有她一個!
赤足單衣的陰妃獨身坐在宮門前的台階上,正望着沒有星星的夜空發呆,十月寒秋,她卻是仿佛不知冷一般。
環膝而抱的她看起來好生凄涼,哪像平日裏那個激烈、蠻橫的她,不知她現在是不是在回憶曾經在新疆草原上的日子,她騎着烈馬唱着歌,與她的父兄一道無所顧忌地在草原上奔跑着,那時的她何嘗不是天真爛漫。
直至進了宮,她的天真爛漫、不知深淺便成了一種罪過,她與太宗如天與地一般的格格不入,這到底是誰的錯?
傑拉盯着自己不着鞋襪的赤足,始終找不到答案!
“娘娘,你怎麽連鞋都不穿就跑出來了,地上涼得很!”顧婆婆是傑拉的乳母,從小看着她長大,及至她嫁到了大明宮顧婆婆也跟了過來,對于從小喪母的傑拉來說她就像自己的母親一般。
顧婆婆半蹲在傑拉面前,将她冰涼的雙足放在懷中捂着,那樣無微不至的關心在宮中顯得猶爲難得。
傑拉順嘴道,“我不喜歡那高高的翹頭履,它讓我站不穩!婆婆,你什麽時候給我做幾雙咱們以前在新疆去時穿的靴子?”
“胡說什麽,宮裏的娘娘是不許穿這個的,要是讓人看見跑到皇上那兒告你一狀,你就有麻煩了!”顧婆婆規勸着。
“呵!”傑拉自嘲地笑着,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尖利的叫人害怕,“你覺得我這宮裏還會有人來嗎?莫說有人告狀,就是我穿着靴子在他面前晃悠他也懶得理我,再說,今日我已淪爲側妃,他還能把我怎麽樣!”
“娘娘!”顧婆婆心疼地叫着,懷裏那雙腳怎麽也捂不暖,一如既往的冷。
傑拉擡頭望着空中朦胧的半弦月,聲音虛且飄,“婆婆,你說今晚會是誰陪皇上啊?”
“娘娘,不要想了,這些都與你無關,還是早些回屋歇着吧,睡醒了就什麽事都沒了!”
顧婆婆的安慰話刺激到了傑拉,她倏地抽回腳站起來指着神龍殿的方向大聲吼道,“與我無關!怎麽會與我無關,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親自冊立的皇後啊!可是你看到了,除了新婚的幾天,他就再沒有來碰過我,反而夜夜和那些個狐媚子混在一起!”
紅顔未老恩先逝,這句話便是她最好的寫照,除了咒罵她不知道要如何來發洩心中的怨恨。
宮中女子的怨氣從來就是無止無境的,因正如此,這後宮才成爲了天下間怨氣聚集最濃重的地方。
“可是娘娘,您現在已經不是皇後了,這裏是齋宮,不是坤甯宮!”再不忍,顧婆婆也隻能這樣說了。
顧婆婆的話像刀一樣在傑拉的心裏狠狠地紮着,看不見的血不停地往外流,人卻因此而清醒過來,是啊,她怎麽忘了,她已經被廢爲側妃了。
靜?她怎能靜的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