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徳賢身邊的時候,他停下來,凝視半晌後道,“此事能真相大白,你功不可沒,朕會記得的!”
接着他又仔細看了一眼徳賢雪白脖子上那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後,語氣略嫌生硬地道,“待會兒記得傳太醫看看,别留下疤痕!”
扔下這麽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似在逃一樣。
這一日是七月十六……
八月初,美菱身子大好,太宗終于再一次要了她,憐其無辜受冤,又遭人下毒,對她憐愛更甚。
一個月之後,貞觀四年九月初二,正式冊其爲昭儀,賜号淨,金冊記名!
美菱成爲了同屆進宮宮女中第一位封昭儀之人,淨昭儀!
昭儀在後宮九品中是一個比較微妙的品階,總體而言可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能坐到這個位置者已經有資格被人稱之爲娘娘,較之美人,婕妤之類的低階宮妃不知好了多少。
然它尚不是一宮之主,需昭容以上者方可掌一宮之事,如今宮中主位除楊妃還有四妃已滿外,二貴妃、五昭容中隻有甯昭容一人,其他皆虛懸以待,身居昭儀位者是很有機會再升一級成就昭容之尊的。
經過這一事件,宮中很是安甯了一陣,然誰又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一刻甯靜呢,很快,帶着雷鳴閃電的風雨就會開始吞去一個又一個的人命!
富貴榮華,生死禍福,旦夕變色,人命在後宮就是如此的輕賤,哪位今日你是貴妃之尊,也逃不脫這個命運。
七月十六,事畢,當晚徳賢親自将金令送還上陽宮,并叩謝太後恩典,太後身有不适,僅隔着簾子見了她,在聽完她的叙事後,沉寂半晌說了句。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随後就讓她跪安了,至于其中的意思,晦澀難明,徳賢一時半會兒也領悟不了。
第二日,七月十七,太極宮韋貴妃着人來傳徳賢。
早料到韋貴妃盡早會來宣她,卻不想來得這般急,徳賢随人到太極宮的時候,韋貴妃正在給籠中的畫眉鳥添水,神色悠然,看徳賢進來,她将添水的勺子交給旁邊的宮女,回過目來盯着徳賢半蹲的身子。
韋貴妃也不說話,隻是伸出手順着徳賢鬓邊的钗子流下,細細積成簇的流蘇在她指下被分成一縷縷,一簇簇,手落在她抹着藥膏的脖子上,隔了一夜,血痕依舊那麽明顯。
“還疼嗎?”韋貴妃歪着頭問,語氣關切以極,似發自内心的惜卻。
“娘娘召見臣妾來,爲的就是問這個嗎?”徳賢凝然不懼地問道,她可不信韋貴妃會這般好心,再說即使真是她也不敢要。
韋貴妃擰眉收回了手,狀似不解地道,“長孫美人對本宮似乎意見甚深啊,這又是爲何?”
徳賢直起身,冷眼道,“娘娘與我都心知肚明,您又何必故作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