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忙不疊的走到李雲娘身邊,也不知道在對方耳邊說了什麽,李氏再擡起頭時,看青菀的眼神裏明顯閃過一絲驚訝,“大小姐竟連奇楠也識得?”
這般說來,她會制梨香,就絕不是偶然。
“能否跟我說說奇楠跟沉香的區别?”
青菀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再在對方面前繼續藏拙,緩緩道:“奇楠本與沉香同類,而分陰陽;或謂沉牝也,味苦而性利,其香含藏,燒乃芳烈,陰體陽用也;奇楠牡也,味辛而氣甜,甘香勃發,而性能閉二便,陽體陰用也。然以洋奇楠爲上,産占城者,剖之香甚輕微,然久而不減;産瓊者名土伽,狀如油速,剖之香特酷烈,然手汗沾濡,數月即減,必須濯以清泉,膏以蘇合油,或以甘蔗心藏之,以白萼葉苴之,瘗土數月,日中稍曝之,而後香魂乃複也。占城者靜而常存,瓊者動而易散,靜者香以神行,動者香以氣使也。藏者以錫爲匣,中爲一而多竅,蜜其下,奇楠其上,使熏炙以爲滋潤,又以奇楠末養之,他香末則不香,以其本香返其魂,雖微塵許,而其元可複,其精多而氣濃故也。尋常時勿使見水,勿使見燥,風黴濕土則藏之,否則香氣耗散。”
李雲娘逐漸露出深沉的表情,看青菀的眼也變得複雜難辨:“大小姐有此等見識,應不必拜我爲師。”
那掌櫃的一聽,已驚訝的說不出話。近日,隐隐有傳言傳出,說是李雲娘收了一位閨閣小姐爲徒,想不到竟是眼前這一位。
“不,這師一定要拜。隻不過……”
青菀話說到一半,突然掃了一眼還留在屋裏的掌櫃一眼,那掌櫃也算識趣,見狀便先行離開了。
紫蘇綠意見狀,也退至屋外。
待香室裏隻剩下青菀跟李雲娘兩個人,青菀這才緩緩繼續道:“我拜李師傅爲師,不是想要跟李師傅學習制香,而是……制毒解毒之術。”
“你怎麽?”李雲娘聞言,立馬露出一副驚駭的表情。這世上知道她會識毒辨毒,制毒用毒的不超過五人。而她一個身居閨閣的千金大小姐,又是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師傅且别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但須知,我是真心想要拜入師傅門下,且并無絲毫想要害師傅之心。”
前世,她也是在出嫁前,方才記住李雲娘這個名字。
那時,她憑着自制的香方治好了太後多年的頭痛頑疾,被賜爲一品禦用調香師。卻惹來一些人的妒忌,連派了十幾名殺手前往追殺她。而她卻憑着一手出神入化入的使毒功夫,令得那些人有去無回,因而名聲大噪,竟蓋過了她的制香之名。
前世,自己便是死于一杯毒酒之下,這一世,她又怎可不懂得識毒辨毒?
“你爲何想要學習毒術?”李雲娘此刻已經恢複了冷靜,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正緊緊的盯着她,似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青菀迎着對方審度的視線,目光坦然而平靜,聲音卻變得有些幽遠,帶着一絲蒼涼與無奈,仿佛曆經世事:“如果我說,我隻是想要自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