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是那種老式的合頁的木門。之前警察進來的時候,踢爛過一次,之後重新修好的。現在木門合頁的門縫上,流出了異樣的液體。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我的第一直覺就是那是血!
我的心驚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現在這個時間的詭異,一點多,難道我的做夢?其實我還是在床上睡着的。
我心中更加害怕了。門外的徐馨還在拍着門喊着。我禁不住一步步走了上前,伸出手,沒敢碰觸那些可疑的液體。在門闆上有着一條一指寬的縫隙,那是老木頭腐朽之後留下的縫隙。那縫隙并沒有流出血來。我就慢慢湊近了那縫隙朝外看去。
外面是漆黑中,我的眼睛漸漸習慣了那漆黑,月亮就在這個時候,從雲朵裏出來了,月光灑了下來,我能清楚地看到門外的畫面。
徐馨頭上,身上,臉上,全是血。白色的裙子已經被染成了一身的紅。就在我透過那縫隙看向她的時候,她似乎察覺到什麽,也俯下身,從那縫隙中朝裏看去。我看到了她一點點湊近我的瞳孔,那瞳孔已經變成了血紅的,連眼眶都已經沒有的眼珠子,就這麽隔着一塊木闆看着我。血還在沿着她眼睛旁的皮流下來。
我發出了驚叫聲,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骨折的聲音,接着徐馨的聲音就沒有了。任千滄一腳踢開了門,我還驚魂未定地用手捂着嘴,就站在那院子中。
他已經把徐馨扛到了肩膀上,對我說道:“沒事了。我去處理一下屍體就回來。你先回房間吧。”
他說得倒輕松,在這樣的情況下,丢下我一個人,這才是最讓我可怕的事情。我急着說道:“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裏!”
任千滄本來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但是又猶豫了。他想了一會,還是一首扛着徐馨,一手伸向了我:“走吧,一起。”
我看着徐馨那一身的血,但是這個時候,我真的不想一個人在這裏。隻要能跟着任千滄,就算是去死人堆,都不會那麽害怕。
我拉過了他的手,跟着他走出了小樓。
淩晨一點多,也許會有人看到一個滿身血衣白裙的女人站在我的小樓前,也會有人看到任千滄和我把她帶走了,走向了後山。但是我相信這件事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報警的。因爲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相信,我們這小樓是鬧鬼的。當初我的叔叔也跟别人說過我這小樓裏有着人頭在裏面飛,說得比今晚這件事還要可怕,結果呢?他自己進來找,直接就昏倒在裏面了。
大家都這麽相信的情況下,誰還會因爲小樓裏走出一個鬼而報警呢?
因爲已經接近了中秋節了。隻要雲朵沒有擋住月光,月光就很明亮。基本上能看清楚身旁的事物。
任千滄帶着我,扛着徐馨,走到了後山的那果園裏。還讓我在工人的房間裏拿了一把鋤頭。我記得這裏,當初李老九就是在這裏把任千滄的屍體扒出來的。
任千滄把徐馨放了下來,整個時候的徐馨已經不會動了。就是在放下來的時候,她的脖子也一樣地歪到了一旁。我馬上想到了剛才那骨折的聲音。應該是任千滄直接把徐馨的脖子給折斷了。她的半邊臉已經很恐怖,我都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她的另半邊臉還是完好的,我甚至不能看出來那就是當初那麽漂亮的徐馨。
任千滄從我的手中接過的鋤頭,說道:“把她埋在這裏,保證過個好幾年都不會有人發現的。當初我的身體埋在這裏都快要二十年了,還不是沒人發現。”
“她……死了?”
“嗯,早就死了,身上的魂魄都不全。”
“那她剛才怎麽還能動?”
“我用镯子把她身體裏剩下的那一個魄抽了出來,她就不會動了。”
“那她……是誰殺的?”我能确定,在任千滄還沒有回來之前,她就已經死了。
任千滄給我這麽問着,丢下了鋤頭蹲下身子,檢查起她的身體來,我也跟着仔細看着,隻要不是去看她的那半張臉,我都可以接受的。
任千滄再她的腳腕上,手腕上,還有脖子上都找到了一個細細的勒痕。就跟報紙上說的,那老頭身上的痕迹一樣。從勒痕的大小上看,應該就是之前的那種紅線勒出來的。有一些勒痕特别的明顯,因爲血迹以已經沁入了那痕迹中。
“是吳光!”任千滄說道,“吳光就連徐馨都下手了。”
“任千滄,你不要難過了。”
“沒有,沒有難過。是徐馨自己不肯離開才有這些事情的。幫我埋了她吧。”
雖然之前我也想象過很多對付情敵的方法,其中也有一些是菲儀教我的。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在徐馨身上,我最後竟然要親手埋了她。
挖坑,埋個人,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我和任千滄做了足足三個小時,在四點多天空開始泛白的時候,才把那地方弄平了,還找來了一些枯草蓋在了上面。
我和任千滄都累了,直接就在旁邊的地上坐下,也顧不上會坐得一屁股的泥。我本來就是穿着睡衣套着一件外套的,但是因爲一直在幹活也不覺得冷。隻是現在清晨的風這麽一吹還真的有點汗毛豎的感覺了。
我的目光看向那微微隆起的土包,真的不敢想象,我竟然親手把一具屍體藏在這裏了。我怯怯地說道:“任千滄,反正人不是我們殺的,爲什麽我們不報警呢?”
剛才真的是急了,慌了,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現在稍稍冷靜下來,我才感覺到這件事的可怕。
任千滄看着我,笑道:“怕了?”
我趕緊搖頭。
“那個老頭子是第一個,徐馨是第二個,知道我昨天在藏館待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查到什麽了嗎?那個老頭,是當年給任家大院子挖大基的人之一。吳光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急着去殺了他呢?挖大基,就很有可能會知道大基下面的墓。吳光已經被中秋的到來,還有我的出現,逼得慌了,不再冷靜了,竟然這麽直接出手的殺人。我不會這麽快就讓他被抓起來的。我還想着把他丢進井裏去呢。走!回去吧。要不一會,就有人出門了。”
農村的人,要是沒有活的話也能睡到九點十點的,但是如果有活的話,五點多就有人出門了。我和任千滄一路從那果園裏走過來,就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二爹。他從來都是這麽早起,帶着他的狗到處走一圈。還有一個是趕着去學校的中學生,自行車騎得飛快,壓根就看不到小路上的我們。
回到小樓裏,我也沒有睡意了。重新洗澡換了衣服,就跟着任千滄一起去了市區。本來我以爲這次有了發現,加上徐馨昨晚的事情,我們會先去找寶爺和葉焱商量一下的。但是沒有想到,任千滄帶着我先去了醫院。
任千滄是直,接走到了老爺子的病床前,還沒有等特護說話,就對老爺子說道:“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特護本來還想着說什麽的,任千滄就瞪了過去,低吼道:“出去!”
特護也不敢擅自出去,就看向了老爺子,老爺子朝着他揮揮手。等着特護一出去,我就關上了病房門。
今天老爺子的精神特别的差。應該是上次把他丢在王雷軍那照成的傷害吧。他的手背上還連着吊瓶,臉色更是差得一塌糊塗。還不時咳嗽幾聲,眼睛有種睜不開的感覺,怎麽看都想是感冒了。
普通人感冒不是什麽大病,但是這種剛截肢的人就感冒,還真的挺難處理的。
任千滄坐在了病床旁的沙發上,說道:“爸,你還不知道吧。吳光前幾天弄了一堆蟲子來對付我。看到蟲子不好用了。他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到處去找一個老頭,把那老頭給殺了。害得我還要去公耶安局去保他出來的。好不容易把他保下來了。他又殺了徐馨。徐馨啊,我結婚的時候,你應該也看到了,就是其中的一個伴娘。就王雷軍給做了引魂入胎的那個。徐馨好不容易又活了一輩子,結果呢,被吳光利用來害我,看到害不成了。沒用了,他昨天把徐馨也殺了。
還把徐馨安排大半夜去找商商的麻煩。結果我一隻手,就把徐馨的脖子給掐斷了。我現在可不是當初的孩子,我下手可不會有一點猶豫的。爸,你看吳光都已經要瘋了。老頭是因爲知道秘密,所以要死。徐馨是因爲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要死。你呢?你既知道秘密,又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隻能躺在床上當廢物了,更不要說利用價值。你說吳光什麽時候會殺了你呢?應該沒幾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