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使勁搖着門,但是那扇門卻打不開。他們隻能在房間中看着床上恐怖的一幕。血玉镯子漂浮在空間,然後慢慢滑進了那盛滿鮮血的碗裏。
那兩個男人應該是恐怖到了極點了,雖然離得不是很近,但是我還是能看到他們扭曲地怪異的臉。其中一個拿起了門旁的雨傘,就想朝着床上那隻白碗砸去。但是窗台上突然跳下了靈寵貓,直接就在他的臉上抓出了幾條血痕來。
那恐怖的一幕還在繼續着,白碗再次漂浮了起來,帶着那個血玉镯子。而原來滾在地上的人頭也漂浮在了空中。任千滄的臉上沒有一點的生氣,他的眼睛半眯着,就仿佛真的被人割了頭,已經死去了的模樣。
我一個慌神就想着跳下樹下,寶爺卻扯住了我:“你幹嘛啊?”
“任千滄……”
“他沒事的,你坐好繼續看吧。”
白碗也浮了起來,任千滄的頭發就仿佛是被人拉扯着,讓她張開了嘴。那碗血就從他的嘴裏被灌了下去。
“不!不!我沒有殺人!我沒有!不是我幹的!”另一個男人已經瘋了一般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眼神恍惚着緩緩跪流下去。
血,流了一地。我再也顧不上什麽,跳下了樹枝,朝着小屋跑去。現在的任千滄也沉浸在那些恐怖的回憶裏。他的情況,也許根本就不比那兩個男人好多少。既然都已經過去了,我不希望他痛苦地沉浸在那樣的恐怖中。
因爲着急,因爲慌亂,我在跳下車子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穿上鞋子就這麽朝着小樓跑去。
可是我還沒有跑出去幾步,就聽到了隐隐傳來的警車的聲音,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寶爺報警了!要是我現在進去的話,警察來就說不通,但是任千滄在裏面的話,就不同了。他要撒謊很簡單。
我常常吐了口氣,轉身跑回了黑暗中的車子後面,躲在了那輛688的另一面。警笛的聲音越來越大,車燈掃過了那邊的大樹。他們并沒有發現樹上的寶爺和車後面的我。小樓裏的哭聲喊聲慘叫聲還在傳來,警察拍響了小樓的院門。
“開門!警察!裏面的人!馬上開門!”
我在車子後面,看不到裏面的任千滄是怎麽做的。隻是在幾秒之後,警察已經撞開院門,沖了進去了。而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任千滄的那雙貓眼靠近了我。他就在我的身旁,戴上了墨鏡。
也許是緊張的,我直接就轉身抱住了他。他在我的耳邊說道:“爲什麽不離開?”
我沒有回答他。聽着小樓那邊的吵雜聲。因爲警車的到來,不少村民都出來看熱鬧了。其實他們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小樓裏傳出的那些慘叫的聲音,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過來看看的。現在警察都過來了,大家也都壯着膽子過來了。
等警察推着那兩個男人出來的時候,樓下已經聚集着不少人了。其中就有那牽着狗的二爹。
那兩個男人還在哭喊着:“我們殺人了,我們殺人了。就在這小樓裏。我們殺人了。”
任千滄牽着我,走出了那車子後面,走向了人群中。被警察押着的那兩個男人,已經沒有了昨天我在任家大院子裏看到他們的那種兇悍的感覺。現在看到的,他們兩都是一身的瘀傷,這些應該不是任千滄弄出來的,而是寶爺把他們帶過來的時候,動用了一點武力。這兩個男人,眼神都渙散着,嘴裏不停說着他們殺人的話。
我想就算是在強悍兇狠的男人,在經曆了殺人,然後再次面臨兇殺現場,還是命知道的死人在演繹的一場戲,這樣,誰都會瘋了吧。
其中一個警察說道:“是瘋子吧。精神病院跑出來的?裏面根本就什麽也沒有啊。”
“那也不應該是兩個吧。兩瘋子一起跑出來的?”
警察這邊議論着,村民那邊也議論着。有人低聲說道,這小樓就是死過人。這小樓真鬧鬼。
警察問了那兩個男人幾句,但是他們說的都是與無論次的。直到其中一個看到了人群中的任千滄,一下就拉着警察的衣袖,喊道:“警察同志,馬上把我帶走吧,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我什麽都招,把我帶走吧,把我帶走吧。”
這個變化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但是二爹還是注意到了。他看看任千滄,别過臉去,牽着他的狗就先離開了。
等着這些警察離開了,村民都散去了之後,任千滄才放開了一直拽着我的手,朝着小樓裏走去。我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卻突然回過身來,厲聲說道:“你跟着我幹嘛?我剛才就叫你滾了,你還在這裏幹什麽?我占着你的小樓了?我任家那麽大個院子現在可都給你了。”
“任千滄。”我怯怯地喊道。
他卻大步走進院子中,那被警察已經踢壞的院門已經鎖不上了。他還是狠狠地摔上了院門,朝着樓上走去。
我的心裏很難受,有種發酸要哭的感覺。寶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從樹上跳下來的。他走到我身旁,探過頭來,看看我的臉,才說道:“喲,有進步了。我還以爲等我走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哭成一個淚人了呢。真的比以前有進步了。”
我現在也說不出話來,感覺隻要一開口,我就會先哭出來。
他站在我的身旁,看着小樓二樓的燈光,說道:“沒什麽好傷心的。靈寵嘛,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媽,我跟你說啊。他不是故意對你兇的,他是自己處于一種恐懼的極端,用憤怒和吼叫來讓自己平靜下來罷了。現在在他身旁的是你,就算不是你,随便是一個阿貓阿狗,那也會被他罵。他這就是自己怕到頭了,就罵幾句,找個茬,讓自己舒服點罷了。等明天太陽重新出現的時候,他又會變回你那溫柔體貼的老公了。戲看完了,我要回去了。你呢?跟不跟我車子回去?”
我沒有動,還是看着那亮着燈的小樓。寶爺看我那樣子,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走向了車子。我知道這個時間,我不跟寶爺回去,今晚我就要在這小樓裏過一個晚上了。但是我并不急着離開。因爲任千滄還在這裏呢。
在寶爺的車燈徹底消失了之後,我借着從月後露出的月亮的光線,推開了那已經壞掉的院門,走向了小樓裏。二樓的房間裏,那張月牙床上,還是我的被子,并不是紅色的,地上也沒有血迹。隻是也看不到任千滄。
我知道,他應該躲到那水缸裏去了。我緩緩趴在了月牙床上,心裏很難受,同時也是空的。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想什麽應該想什麽,我隻想在這裏,在離任千滄近一點的地方。就在剛才,他又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自己被殺的那個晚上。在他的心裏,一定很痛吧。
就在這樣的心痛中,我緩緩閉上了眼睛。雖然我就在剛才,我看到了他在這張床上被殺的畫面,但是真正躺在上面,我卻沒有多少排斥和恐懼。因爲在這裏,有着我們太多的幸福了。這些幸福的回憶,已經能淹沒它給我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