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爺滿臉奇怪地看着我:“換衣服吧。外面已經有點涼了。”
我這才注意到,我還穿着醫院的短袖病号服呢。而且穿着病号服,一會出去,也會被護士攔下來的。
寶爺指着一旁的一個大包,說道:“任千滄昨天就讓我帶過來的。”
我翻開那個大包,裏面有兩套我的衣服,還有一些經常用的東西。他還挺細心的,收拾的東西不多,但是都是常用的。
換了一套平日的衣服,在穿上一件薄外套。看着寶爺還是白天的短袖牛仔褲我就知道,我這是發燒了身體虛,才覺得比較涼的,還是穿上了兩件衣服。
寶爺在護士站跟一口一口姐姐叫得那老護士很開心。我就趁着這個時候,先上了電梯,下了樓。在一樓,等了幾分鍾,寶爺就下來了。隻是在等待他的那幾分鍾裏,我一個人面對醫院花園裏的黑暗,總有一個錯覺,就是那裏面有着那個小孩子。很可怕的。
跟着寶爺一起走出醫院,那輛688的别克就已經在停車場等着我們了。上了車子,任千滄就說道:“商商,要是你身體不舒服,我們就過幾天吧。”
我還沒有回答呢,寶爺就嚷着;“今晚時間最好了。陰日,子時陰陽混亂的時候,最容易看到。開車吧。”
任千滄猶豫了一下,還是啓動了車子。
其實,我能不能看到那孩子,有着很多的因素。我身上有着任千滄的氣息,那镯子上任千滄的氣息要形成共鳴。還要在任家,對那镯子打開盒子,取消結界的時候。
真的就是一種天時地利人和,三合一的情況下,才能有這樣的機會。
任家現在既然是想用那镯子來影響我,那镯子上的結界一定是經常取消的。這樣我能看到那孩子的幾率就很高了。
任千滄把車子開出了郊外。最後停在了一片黑乎乎的竹林裏。因爲是郊外,這裏沒有任何的路燈,附近也沒有人家,唯一的光源就是天空上那蒙蒙的月亮。
下了車子,夜風吹過,我不自覺地縮縮脖子。任千滄從車子上拿出一件稍厚的外套批到我的身上,說道:“這裏是我們家的後山林子。也是屬于我們家的竹林。小時候,我經常在這裏玩。那裏就是任家大院。”
順着任千滄的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遠處的幾點微弱的光。那麽大的一座院子,現在隻能看到那麽一點光了。寶爺也喊道:“你們家的後山竹林就這麽大啊?土豪!我們做朋友可好?”
任千滄笑了起來:“如果你有本事讓我複活的我,我就考慮把這竹林都送給你。”
寶爺那張臉一下就僵住了,笑也止住了:“逆天之道,咱不幹的。”
“是你做不到吧。”任千滄說着轉向了我,“寶爺說,要找一個我十幾歲的時候經常去,還比較偏僻的地方,我就想到這裏了。你怕不怕?”
我看看四周,在這樣的環境下,怎可能不害怕呢?就不說着黑乎乎的竹林,還配着那種毛月亮了。就單是風吹過竹林,發出的那種沙沙的聲音,就足夠讓人聯想的了。站在車旁,我根本就沒有感覺有多大的風,但是聽着那竹葉發出的聲音,卻讓人感覺那是一陣陣五六級的大風了,那種“咻咻”的聲音都出來了。
但是我還是搖搖頭,看着任千滄那皺起來的眉頭,我感覺着,我要是說害怕的話,他估計會拉我上車,先回家去了。
寶爺對我說道:“開工了。商商,我給你的那銅錢還在吧。”
我點點頭,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了那銅錢。
“拽在手心裏,然後你一個人,朝着竹林那任家的大院子走去。别回頭看,就一直走。心裏也别害怕,我就在離你十幾步的地方。那孩子要是沒出現,走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就收工回去睡覺。但是他要是出現了,你就站着不要動就好。不管他有什麽表現,你都不要動,我會處理的。很容易吧,你一定能做好的。操!我那數學老師就整天說這句話。”
給他這麽一說,我“撲哧”一下笑了起來,也沒有剛才這麽害怕了。聽得出來,他的數學應該并不好。
“好了,開始走吧。”寶爺說着。
任千滄攏攏我的衣服:“穿暖和點,别回去又發燒了。還有,要是累了,就說話,我們就在你身邊的。走的時候,小心一點,這竹林,矮的地方也會有竹筍。”
我應着,他還在仔細交代着,才放開我,讓我朝着任家那大宅的幾點微光走去。我聽着身後寶爺問着任千滄:“喂,讓你給我一份你家那大院子的平面圖怎麽這麽久還沒得啊?”
“我在畫了,那麽大的院子,用電腦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畫完的啊。明天我出圖給你。”
漸漸的,他們說話的聲音聽不到了,就連他們說好會跟過來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了。我不确定他們兩到底有沒有跟上來。任千滄的沒有走路的聲音的,這個我一直知道,那麽寶爺的話,我就不确定了。我跟寶爺其實也不算很熟悉。
竹林很大,加上對這裏的不熟悉,唯一能給我參照着當方向的,就是任家那些兒微弱的光。
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走,我是沒有辦法感知時間和路程的。但是我知道,我走得很慢。地上有很多矮竹子,或者竹筍,還有一些倒下來的大竹子什麽的。很多時候,我都是扶着那些光滑的竹子往前走的。那麽大的林子,應該是有專人打理的,如果沒有,那應該連路都沒有了。
四周,我聽到的隻有風聲,一聲接着一聲。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走了多遠,打破這些單調的清脆的“叮”的聲音。這個聲音就是前幾次看到那孩子之前聽到的玉器敲擊的聲音。
我的心緊了一下,趕緊驚慌地看向四周,試圖找到那個孩子,或者是看到寶爺和任千滄。
不過我在原地轉了一圈之後,發現什麽也沒有。我不覺得剛才那聲音是我聽錯的,一定是那個孩子來了。可是怎麽會看不到他呢?
我慌張的在原地繼續轉着圈,手裏拽着那銅錢,雙手壓在心口上,不讓心跳得那麽厲害,就好像要跳出來一樣。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身後一個聲音問道:“你想要镯子嗎?”
我一轉身,就看到了那個孩子。他沒有像平時一樣站在那裏等着,而是一下靠近了我,就在我的面前,離我也不過半米的距離。而且他的用那雙反着光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嘴角露出了那抹詭異的微笑。
“啊!”我驚得叫了起來,腳也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隻是就這麽一步,腳下絆住了竹子,就摔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心髒是停止跳動的,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渾身在一瞬間就冷成了冰塊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摔在地上的我,根本就感覺不到手心被竹子劃到,還劃出血來了。我的手裏還緊緊拽着那銅錢。我意識到銅錢硌着我的手心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之前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我的身體都會不受自己的控制,會伸出手去拿那镯子。可是這一次,我的身體還是我自己的,我的手也沒有伸出去拿镯子。
孩子再一次問道:“你想要這個镯子嗎?它很漂亮的。”
那镯子挂在他胸前,雖然光線很微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絕對那镯子在我眼裏是看得很清晰的,我甚至能看到镯子裏慢慢漫開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