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彥搖搖頭,卻對他道:“慕妃已經懷孕,此事乃是絕密,我有些不放心她的身體,所以必須要請雲中鶴進京來照顧她這一胎。這些日子你要派人多盯着錦瑟軒那邊,不許任何人接近沁水軒。下個月便是太皇太後的壽誕,要等熬過這些時日,看看情勢再做打算。”
李德全此時才知道柔嘉已經懷孕的消息,他倒是忠心,第一時間是替主子感到歡喜,繼而又道:“那奴才真要恭喜王爺了,這真正是雙喜臨門,若慕妃此次能爲王爺生下小王子,想來貴妃娘娘在天之靈也是極爲歡喜的。”
想起早就過世的生母,蕭錦彥心裏亦有些别樣的酸痛。他微微歎口氣,遂笑道:“嗯,待柔嘉生下孩子滿月之後,我便帶她去給母妃上香。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讓她也見見自己的親孫子。”
說完,便自金案上起身,緩步移至那牆上的九州禦辇圖前。這圖上繪的是南齊天下的大好河山,他曾撫摸過其上的一寸寸所在,亦在心中千百次的幻想過,自己他日君臨天下,一登九州之頂,俯瞰衆生的輝煌。
然此時再見,心中對其的渴望之情卻遠不似從前那般的強烈。
閉目凝神,遙遙想起兒時孤苦無依的歲月。那時的他站在旁的兄弟姐妹的宮室外,心中又羨慕又嫉恨的情緒至今記憶猶存。然此時方才明白,彼時的自己,不過是渴慕那一盞燈火的溫暖與母親的懷抱。但因爲求而不得,所以才愈加的念念不忘,直至成爲心中偏執的惡念,缺失的一隅。
如今,他已得到了那樣的溫暖,曾經的缺憾,已被完好的填滿。他還有什麽可眷戀不舍的?還有什麽可放不下的?
凝視着放置在金案之上的那方象征着無上權力的金罩玉玺,蕭錦彥的眼神漸漸陷入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深思當中。
轉瞬,半月時光飛逝而去。十月的中京城,霜葉紅于二月花,秋風蕭瑟寒意漸濃,王府内,更是姹紫嫣紅,好一派金秋繁華絢麗景象。
人們都說,今年京城的初冬似比尋常年月來的更早一些。
沁水軒的正房内,起秋風之後,便早已挂上了厚厚的棉簾子。因爲柔嘉曆來畏寒,蕭錦彥甚至命人早早的生了地爐。好在最初的不适過後,柔嘉還是漸漸接受了因爲懷孕所帶來的種種辛苦。
想到孩子日後的健康,她開始努力勉強自己盡量多吃一些東西。隻是,許是她身體底子太差的緣故,如此靜心的調養,并沒有讓她看起來氣色更好一些。反而是整個人看起來越來越蒼白,身體和臉頰,都消瘦的極爲明顯。
蕭錦彥自是不放心,召來的太醫在給柔嘉診脈之後,卻是異口同聲的說,這些不過是因爲她從前曾經受過外傷的緣故造成的,并沒有什麽外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