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沉默無言之際,她緩緩的從他的掌心裏抽回自己的手,伸手将剩下的棋子一枚一枚揀回,卻突然被他再度握住手,掙了兩下,無解,反而束得更緊了。
西陵祤手上的力道沉穩如山,聲音卻靜如檐下的雨滴,道:“楚楚,以後,便随在我身邊,可好……”
柔嘉不由擡起頭,正迎上他深邃複雜的目光,裏面含着執著和堅定,也有迷茫和無奈,像是幽深寒潭的驚鴻一瞥。
“我會好好待你----”西陵祤說着,将頭别轉,看向窗外朗朗皎月,輕聲道:“從此以後,你便能真正過自己覺得快樂的日子,我不會強求你什麽,隻要你能伴随在我身邊,永遠不會改變今時今日這樣的歡喜自在,這------就足夠了。”
他說,隻求她永遠 不變,一如今時今日-------他要她歡喜,卻不強求她給予。
而所謂的相伴,在此中更不似夫妻,亦不是妾滕,卻更像是,一種依賴和需要。
柔嘉聽見自己心裏的聲音,正在悄然動搖。但事關此後大半的人生,她又怎能不慎之又慎?
遂輕輕啓唇,垂眸回道:“公子,夜深了,不若你且休息一會,我爲你誦念一遍心經?”
“不!我再問你一遍,以後,便跟随着我,好不好?”
西陵祤說着,居然有些狂躁的伸手拂落了一些棋枰上的棋子,其神色間更開始浮出一些戾氣。柔嘉訝然之餘,便連忙道:“公子不必着急,此事非同小可,我自然需要些時間來考慮。再則了,其實我也有個請求,希望公子能答應我。”
仿佛是看見曙光一般,西陵祤連忙颔首道:“什麽請求?你隻管說,隻要我能做到,我便都能應你。”
柔嘉見他此時的神色複又漸漸平靜下來,顯然,這便是他平素才有的模樣。冷靜,自持,目光銳利,且心思敏捷。隻是因爲适才被自己所激怒,才會那般失态。
但以他的身份而言,失态就是示弱,将自己的弱點暴露在旁人的眼底,任由他人去琢磨研究。這一點,想來他自己心裏也是清楚,所以才會格外用心的去壓制。
“公子,其實我的請求很簡單,那便是,若從今往後,真能有幸陪伴公子左右,還請公子務必記得,信我。不論何時何地,隻要公子還願意信我,不因他人的話語中傷而質疑我,我便不離不棄。旁的,我再無其他任何請求。“
這下換到西陵祤愕然了,他凝神一想,漸漸皺起眉宇,搖頭道:“你的請求,便是讓我信你?------可是,楚楚,若真是這樣,那你跟旁的女子豈非太過不同了些?旁人都隻想在我這裏得到更高的名分,更多的寵愛,甚至是更大的宅院,更多的奴婢,榮華富貴,金銀珠寶……這些,平心而論,我都給得起,且也願意給予。唯有你,請求我信任你,無論何時何地,不因旁人的話語而質疑你------你,這是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