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月半閉着眼睛,似是閑暇時養神一般。她的聲音幽暗,如泉如咽,依舊是那說不出的風情旎旖。
柔嘉不聲不響的跪下去,先行了一個大禮。完了之後直起上身,跪在地上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楚楚無以爲報,以後單憑姑娘差遣吩咐就是。”
歆月聞言睜開眼,凝脂的手臂微微擡起,露出一隻形緻小巧的玉镯來。柔嘉看了一眼,隻見那镯子玉質細膩,瑩然光潤,通體無瑕,乃是上佳和阗白玉,其上隻疏疏淺镂幾枝柔柳,淡雅可人。
這樣的東西,一看就是皇室禦用之物,曆朝曆代都少有流落民間的。
“你既然這樣說,那好,我來問你。你今年已經十五歲,早就過了學藝啓蒙的年歲。可這琴棋書畫,歌舞辭賦,卻是這裏的姑娘個個都必需的技能。想當年,教導我的媽媽就是對我說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一條,你可知其中深淺?”
歆月說罷,徑直往裏間走去,慌的身邊的小丫頭連忙轉身,樓清風眼明手快,替她掀起萬福同春彩絲珠簾,卻見她一壁兒走到了梳妝台前。
銅鏡裏一張芙蓉秀臉,兩頰敷了淡淡的胭脂,紅暈卻從肌理裏透出來,隻襯得一雙剪水雙瞳,眼波欲流。這樣的傾國絕色,可是柔嘉卻半點也不覺得她内心裏有絲毫歡快。
微微沉吟一下,即刻舉步上前,朗聲答曰:“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姑娘是個中翹楚,無人能比拟。楚楚粗淺,不過從前也識得幾個字,勉強能分辨出幾個音律。”
歆月轉眸一笑,雙手合攏,輕輕擊道:“既然妹妹如此聰慧,那我也不好多說。這樣,你既說自己是家破人亡的孤女,那今日你簽了文書,打明兒起,我便親自督導人教你才藝。隻一樣,倘若你心思不專,或者三心二意,或者背後搗鬼----”。
柔嘉毫不猶豫的接言,铮铮然道:“如是這般,但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好!妹妹,這可是你自己對天起的誓,你且要自己好生記得才可。”歆月行至柔嘉面前虛扶一把,視線相接時,柔嘉卻隐約發現她平和淡定的面容下,眸底有一抹笑意一閃而過。
當即喚了樓裏專司人牙子買賣的老媽媽進來,原來這歆月早已禀明鸨母,加之她現下身份尊崇,待遇也格外優渥。
平日裏自己身邊進一兩個人,那是常事。所以一通手續下來,立契、按手印、簽字畫押,隻是半袋煙的功夫就行完了。
最後是柔嘉向歆月行拜師禮,依舊是三跪九拜,隻是彼此的心情都已然不同了。
禮成,旁邊一衆人早已圍上去,對柔嘉道着恭喜。自然,能得歆月青眼相加,得其收爲名下弟子,哪怕挂名,在她們看來都是喜事一樁。
歆月安排柔嘉與樓清風同住一起,樓清風住東面的閣子,柔嘉住西面的閣子。兩處陳設基本一緻,隻是朝西的那一處推開窗可以看見水榭一角,但夏日裏會覺得有些炎熱。
臨走時歆月叫人遞給她一本曲譜,柔嘉大緻翻了一下,都是當朝名曲,原來自己也練過,雖說生疏了不少時日,到底功夫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