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彥本來走在前頭幾步之外,此時卻忽然回轉身來,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在李德全周身打量了一下。而後道:“本王的确說過,要将她賜予孫元靖爲妾。不過,本王可沒說過,送的是死人還是活人。”
李德全很快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試探之意過于明顯了,于是渾身一激靈,立時應道:“王爺恕罪,奴才僭越了。”
蕭錦彥徑直往錦瑟軒的門口走去,也不理會他的請罪。待到李德全一身冷汗的擡起頭追上去時,卻見王妃曹氏已經一身明媚的迎到了門口,正粉面含春的笑着與蕭錦彥互相見禮。
次日,苦役司中果然也有幾分喜氣盈盈。早飯的時候,盧媽媽甚至給大家都派發了一個沾着紅色的雞蛋,說是阖府同慶,沾一沾王妃的喜氣。
柔嘉手裏拿着這個雞蛋,眼睛卻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盧媽媽。她知道,至此之後,自己是不可能再見到她了。但這些日子裏,若沒有她,隻怕自己的煎熬就會更加難過幾分。
一路無話,同行的雲兒自走出來之後,便一直精神委頓。柔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或者-----是因爲曹王妃懷孕的消息,讓她再度自憐自傷起來了吧。
柔嘉與她近乎沉默的分了工,而後便各自蹲在一處小河灘邊,開始了繁複的工作。
天上的日頭開始漸漸熱了起來,一早上的時間過去了,身邊的馬桶也堆了一大堆了。
柔嘉不時的回頭注視那兩匹站在不遠處吃着草的馬匹,她開始有點焦急,雖然之前在心裏千算萬算了無數次,但到了這個時刻,心中還是充滿了疑懼的。
要知道那豆子雖然用水發過了,但是,什麽時候膨脹起來,她卻無從得知,這一點簡直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柔嘉洗一隻馬桶就在心裏記一次,額前的汗水沖下來,也顧不得伸手去擦。**辣的汗水流進眼睛裏,泛起一片白花花的疼痛,就如那日頭下嘩嘩流淌不息的河流。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柔嘉隻覺得自己兩隻手麻木成了棍子,小掃揪拿在手裏,顫抖的幾次差點被河水沖走。
終于聽到兩匹馬開始煩躁的嘶鳴起來,侍衛有點奇怪的走過去看了看,以爲馬兒是想要喝水了,便将兩匹馬都牽到河邊飲水。
機會終于來了!
柔嘉輕輕咳嗽一聲,起身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身,開始清理手上的活計把馬桶往岸邊提去。
這當口的功夫,侍衛終于察覺到馬兒的異常了。此起彼伏的嘶鳴聲還在其次,最特别的是,兩匹馬都拼命甩起尾巴,似乎想要将背上剛剛套上去的車架給甩下去,掙脫被侍衛牢牢系在岸邊柳樹上的缰繩,撒蹄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