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宮之人都深知淩後旨意的分量,這般的吩咐,便是不容人給鳳藻宮添上一絲半點的黑點,以免影響到兩國好不容易達成了和親友好了。于是衆人皆躬身下去應諾了,到了将歇的時辰,乾元殿中有内侍來傳話,說皇帝今晚歇在了自己寝宮,請皇後早些歇息。衆人這才伺候着淩後洗漱更衣上了床,又放下一層一層的紗帳簾幕,殿内隻餘下兩名值夜的女官,其餘人皆垂手退下不提。
而這晚,明明已經将諸事安排妥當的淩後卻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最後半醒半寐之間睜開眼,但覺胸口慌亂發悶,索性爬起身披衣起來,就這般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床前高幾上那一雙鶴頂蟠枝燭台。
燭台上的通臂大燭燃了一夜,燭淚堆積,如绛脂珊瑚,垂垂累累,兀自緩緩凝結。
次日,蕭錦彥果然得秦帝遣人來請,待入了乾元殿之後,更知道事情順遂。秦國提出改以玉峥公主傅靜爲太子妃人選,理由也十分的冠冕堂皇,那便是,華容公主年不過十二,始終還是稚齡了些。
而玉峥公主與齊太子卻是隻差兩歲,締結婚約之後就可成親,想來很快就能爲齊國太子開枝散葉,對于齊國東宮禮官提出的那一句質疑------玉峥公主并非嫡出,在身份上面始終有些難以匹配的時候,秦帝便笑着回了一句:“此時朕與皇後也商議過,即日起,玉峥公主便記在皇後名下,視爲嫡出。朕想,曆來兩國友好,都是以誠相對。朕在此起諾,至此之後,必視玉峥爲嫡出,還請幾位使臣力促此事圓滿。”
秦帝将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便是再沒眼色的人也知道,此事無可轉圜。
而後,因着太子妃人選的更疊,齊國來使自然要先行禀過齊帝才能定奪。而就在蕭錦彥與衆來使準備離開中京的時候,這一天,忽然有人來到行館,在遞上名帖之後,蕭錦彥也例外的接見了來者。
無人知道,這蒙着面紗僅帶着兩名使女前來的女子到底在内室跟蕭錦彥說了些什麽,但在她離開之後,蕭錦彥坐在榻上,卻頗爲玩味的說了一句:“倒是沒想到,這傅靜姝倒是個野心不小的人。她爲了得到齊國太子妃之位,可以這般不擇手段,這個女人……與那傅柔嘉,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極端。要說起來,她如此笃定本王能替她達成心願,倒是個可以嘗試着合作一次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