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姨,玉玺你可以先交給我了嗎?”陳雨悅問這坐在對面這個依舊白皙美麗的女人,若無其事地聲音并沒有多大的波動,仿佛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她的。
謝婉瑩猛地喝了一口紅酒,爲難地說道:“小悅,不是瑩姨不肯給你,隻是……”
“也就是說,徐遇玉一日沒收到應收的懲罰,你就不會把玉玺給我,是嗎?”陳雨悅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雙眼一凜,問道:“瑩姨,你真以爲我不敢對你怎麽樣嗎?我說過,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可是謝婉瑩對她滿身的冷意并不怎麽在意,隻是十分苦悶地繼續大口大口喝着紅酒。
直到喝夠,才痛楚地道:“小悅,你知道嗎?這樣威脅我沒用的,其實我一點都不怕死,但如果我真死了,你恐怕再難找到那塊玉玺。”
陳雨悅凝眉,卻終究有些不忍,勸道:“瑩姨,你何必這樣?郁伯……郁宏正依舊答應我,他會妥善處理,還他骨肉一個公道的。再者,你現在生活不是很好嗎?爲何要一心求死?”
“郁宏正?哈……以爲這個男人的話能信嗎?還他骨肉一個公道,那誰來還我一個公道啊?我這輩子再無法生育,裏面的東西沒有了……”謝婉瑩微醉的眼眸盯着她的肚子,纖細修長的手指,猛地往她小肚子了戳。
“我不能讓她好過,你知道嗎?你知道那樣的痛苦嗎?午夜夢回,都是魔鬼纏身,我無法忘記,那血淋淋的血水……”謝婉瑩握着酒瓶,泣不成音。
“小悅,你别怪我自私,若此仇不報,我一生都無法安甯。趁着郁洛軒對你和孩子還有感情,求你,幫幫我吧,我求你……”說着,謝婉瑩真的從椅子上下來,眼看就要跪到地上。這可是高檔的西餐廳,多少人在看着他們呢。
陳雨悅連忙起身,一手将她扶着,直接放到在椅子上,“瑩姨,别動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她這輩子最怕的便是,别人玩這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這個女人可憐,可是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支之處,若她當時能清醒一些,直接離開,而不是在徐遇玉面前耀武揚威,又何至于喪失骨肉和……
算了,說到底,都是一群可憐的女人。
夫人呀,現代其實也不過如此!受了多少高等教育,科學如何發達,又怎樣?依舊對金錢權力名譽趨之若鹜,生活的好與不好,關鍵是在于滿足二字。
“小悅,就當我求求你,好嗎?幫瑩姨實現這個最後的願望,我保證,隻要徐遇玉落,受到應有的懲罰,我一點立刻把玉玺給你。”謝婉瑩抹着眼淚,信誓旦旦的保證。
陳雨悅無奈地道:“你難道還不明白郁姓男子嗎?郁洛軒雖對我有情,但不會爲了我犧牲任何東西的,更别說他自己的母親,還有他身上的光環和權力。
況且,我的身份已經暴露,雖然最後郁宏正出面完了慌,但你真以爲那些人會相信嗎?總之,這件事,我已經無法再光明正大的出門了。你求我,也沒用的。”
謝婉瑩眯着微醉的淚眼,默不作聲,顯然在思考着什麽。
陳雨悅接着道:“除非,你想我直接殺了她,也算是報仇。”
謝婉瑩搖搖頭,讓徐遇玉這麽輕松的死去,并不是她所要的,她要這個女人痛不欲生,失去所有,求生不得求死。
再次倒一杯紅酒下肚,謝婉瑩豔紅的嘴唇詭異地笑了笑:“小悅,可能很多方面我不如你,但如說看男人,你還是比不上我的。相信我,郁洛軒會願意爲你犧牲一切的,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
陳雨悅長歎了一口氣,道:“一定要這樣,你才能給我玉玺?”
“是的。小悅,這是我唯一的籌碼了。你知道,霧霧畢竟還活着,報仇對于華姐來說其實還不如她家庭來得重要,若你都走了,沒有人再會幫我了。”謝婉瑩凝重又決絕地點了點頭。
陳雨悅摸着這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心底一片溫柔,孩子等不起了。
她擰眉,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說吧,若是可行,我就按你的去做。隻有點,賠償可以,但别妄想打宏興或者任何郁家産業的主意,我不希望你打着報仇的期号,實際是貪圖名利。”
“哈哈……小悅,你太小看我的。錢财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我自己的财産就夠我花一輩子,還别說王應生的。我當時一心想搞垮宏興,不過也是想報仇,看着郁家破敗而已。你如果肯幫我,我的财産都給你,我也甘願。”謝婉瑩笑出了眼淚,很久,她沒有這麽開懷了。
“謝謝你願意幫我,小悅,這杯敬你還有寶寶的,如果人生能重活一次,我一定好好把握。”說着,謝婉瑩一飲而盡。
和謝婉瑩商量完細節,依舊是下午三點,她出來已經大半天了。可是她還不想回去,有個地方,她早就想去了。
橫山醫院,向澤林的病房。
周青萌和向澤森輪流照顧,卻依舊疲憊不堪,另外還請了一個幫傭,在白天的時候,幫忙照看一下。
這回陳雨悅到來,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了打水回來的周青萌,她瘦了很多,但臉色卻明朗了很多,沒有往日的憂郁,嘴角還有了若隐若現的一絲笑意。
這就是愛的力量嗎?在古代,女人不輕易改嫁,伺候病殘丈夫也是應該的,但說沒有抱怨的也是極少。
可是,在現代這個利益權衡的社會,周青萌和向澤林不是夫妻,甚至那個躺着的男子還不一定會愛她,而她卻如此甘之若饴,這該是多麽深刻的愛意,才讓她如此的無怨無悔?
看到過太多的争名奪利的陳雨悅,面對這一抹難得的真情,她不禁爲之動容。
“雨悅,你來了?快進來坐吧。”周青萌一見她,并不像那一次讓她以後别再見向澤林那樣果斷和拒絕了,這一次竟然是熱情的招呼。
“青萌,我沒别的意思,就是想來看看他。”陳雨悅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答應過以後再也不會來這裏的,可是快要離開了,她實在放不下這一抹牽挂,她不愛他,但他卻是她心中最特别最遺憾的存在。
周青萌裂嘴笑了笑,搖了搖頭道:“小悅,我那時不過是一句氣話,現在這樣一句很滿足了,隻要他能醒來,他即便不喜歡我,也無所謂的。”
頓了頓,她接着又歡喜地說道:“我和你說,昨天他的手指頭竟然動了一下,醫生說他已經能感應到外面的東西了,讓我們多和他說說話,說不定哪一天他就醒了。你來得正好,說不定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陳雨悅聽到這,不由得一陣哽咽,啞着聲音道:“好,我多和他說說話。”
她歡喜,因爲澤林在恢複,她欣慰,因爲澤林身邊有個好女孩,她更心酸,因爲周青萌的大度和善良。
這兩人,不管是哪一個,她都比不上。
“澤林……”看着病床上那個本該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此刻已經瘦的皮包骨了,雙眼更是深深地陷下去,仿佛隻要一陣風便能把他吹走。
陳雨悅心疼得直流淚,他這樣都是因爲她,可是她卻不能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康複。
周青萌抹了抹眼淚,掩門走了出去。留下一個單獨的空間給他們,她知道陳雨悅一定有很多話和他說的。
他們即使成不了愛人,也有一種她永遠無法跨越的生死情義在他們之間,她理解并包容,所以此刻,悄然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澤林,你最近好嗎?”陳雨悅伸手輕輕地劃過他瘦的高高凸起的面骨,心疼地問道。
“澤林,你睡很久了,知不知道寶寶已經很大了,七個多月了,很快就要出來了。你要是還不醒來,怕是見不到他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讓恩凡把彩超的照片都給你留了一份,等你醒來,至少可以看看他的模樣。”
陳雨悅吸吸鼻子,接着道:“澤林啊,你知道嗎?你沉睡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呢!我好累哦,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夫人身邊……”
她仿佛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恨不得把一肚子的心酸和埋怨都向他傾訴,盡管他什麽也聽不到,可是,也隻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這般小孩子一樣訴說。
因爲這個世界上,隻有他最寵她,真心實意包容她,喜歡她,更害怕失去她。
陳雨悅最後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将頭壓在他的手上,喃喃自語:“爲什麽我最先遇到的人不是你?如果那樣,我們就不會這麽辛苦了,對嗎?可是,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從來不曾分先來後到的吧,呵呵……”
說着說着,她眼淚也一直流個不停,抹着抹着,還是濕透了向澤林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