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怒火填胸的從這裏出去,一路狂飙到海灘的。現在想起,當時站在路中央的她,那懵懂孤獨又淩厲的背影,多麽得讓他心動和憐惜!
郁洛軒走進去,在吧台上選了一個位置,坐下。
吧台調酒師眼尖,連忙過來招呼,“郁少,好久不見了,今天怎麽有空來喝酒?還是按照老樣子的上?”可是口氣帶着調侃,仿佛沒有以前的恭敬。
這一聲“好就不見”讓人覺得刺耳。
郁洛軒冷漠地“嗯”了一聲,似乎不放在心上。
這家酒吧,背後也算有靠山的,能來這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隻是沒想到一個吧台小生,竟然在他面前這般嚣張了,看來自己是消失得太久了。
“郁少,你的酒。”話說完,一杯調制好的酒就擺在郁洛軒面前。
可是,郁洛軒動也沒動,擡頭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用修長的手指着調酒師白淨的臉,好整似暇地說道:“我比較喜歡你老闆調的酒,聽好了,是老闆。”
說完,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拿起酒杯就摔在地上,然後面無表情地往旁邊包廂裏走。
意思在明白不過了,你老闆都支配給我調酒,你算什麽東西?
本來吵鬧的酒吧,被這一聲玻璃崩裂聲掩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有驚訝錯愕的、有興奮期待的,有翹首以盼想看戲的……
酒吧鬧事打架的人常有,但堂堂郁少不常在。
調酒師這下有些慌了,郁少的手腕他是知道的。隻是這段時間,漫天關于郁家的醜聞,他背地裏和人讨論,盡是鄙視和不屑,恨不得痛打落水狗。
他們這樣的打工仔,日日夜夜對着這麽豪門富二代,纨绔子弟,嫉恨埋怨不滿,常有的事情,今夜見到原主,卻不小心将這點心思暴露了出來。
他一定是活膩了。
想到這,他連忙扔下手中的活,狗腿地走到郁洛軒面前。
“郁董,都是小的口不擇言,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計較。小的再去給你調一杯上得的好酒過來。”
“你,不,配。”郁洛軒居高臨下,漂亮的眼眸裏盡是暴戾。
調酒師一個冷戰,他知道這是真的将這尊大神惹怒了。今晚,若不把幕後老闆請出來,恐怕不能善終。
他在這個酒吧混了十來年,在調酒界也算是有一定知名度了,連老闆和他說話的時候也是和顔悅色的,喝多客人更是喜歡喝他親手調的酒,包括以前的郁洛軒。是不是這一切讓他自鳴得意,往了自己的身份?
他太大意了,一頭猛虎不過是打個噴嚏,他們都把他當病貓了,這是找死。
希望他還有些價值,老闆今晚會站在他這邊。
其實,在郁洛軒眼中,這不過是一個自以爲是的調酒師而已,說實在的他沒必要計較,若他不爽,随便找人教訓他一頓即可,可是,誰叫他正好碰上他心情很不爽,想找人出氣的時候呢?
正好無聊得很,他不怕做一次惡霸,排解一下心中的苦悶。
若是阿飛在這,這人恐怕現在早就趴下,有氣進沒氣出了。他還是善良的,不是嗎?
風漾,你一會得感謝我。
調酒師不敢再耽誤,到辦公室找到經理,然後打電話通知大老闆,簡單地說明情況,然後請他趕過來。
接到電話的風漾,此刻正抱着一個外國妞,在滾床單,正是**的時候。一邊兇猛地律動,一邊聽着電話的他,突然暴跳如雷,直接把甩下外國美人,滾出了到了酒吧。
一見到酒吧經理還有調酒師,欲求不滿的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怨氣,一人一腳,狠狠地踹在兩人身上。
“你們兩個蠢貨,壞了我的好事。”風漾眼中全是陰戾,他最痛恨的就是不知量力,沒眼色的人。
“尤其是你,你以爲你是什麽東西?給你點顔色你看染坊?郁洛軒是什麽人,我風漾在他面前也不敢說三道四,你算個毛!”
處于嫉妒,他曾經天真的認爲自己可以有能力吞并宏興,可是和郁洛軒鬥了這麽久,他就沒赢過,反而一次次輸得他抓狂,差點就破産賣底褲了。
前段時間好不容易因爲陳雨悅的事情賣了他一個人情,狠狠地挖了他一塊肥肉,從此,也算是言歸于好。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
沒想到,這個王八羔子,淨壞了他的好事。
調酒師自知無望,躬身低頭安分受罵,一臉衰相,哪裏還有剛才的嚣張。
“風董,還是先去給郁少賠禮道歉要緊,回頭再好好收拾他也不遲。咱們不缺調酒師,前段時間,屬下已經培養了一批。”酒吧經理抓緊時機獻策,他早就看這個人不順眼了,自以爲有點手藝了不起,連他這個經理都不放在眼裏。
調酒師一驚,不敢相信地盯着剛才還聲情并茂安慰他的經理,原來早有了準備,這是趁機把他除掉?
“嗯,你跟我來。”風漾提着心如死灰的調酒師,到郁洛軒所在的包廂。
一進門,風漾便把調酒師扔到郁洛軒面前,笑嘻嘻地說道:“郁少,沒想到你今晚回來,不然我會親自迎接。手下的人不懂事,讓你見笑了,這人交給你了,要怎麽處理,一句話的事。”
語氣中,無情又果斷。他風漾隻是一個真小人,從來都不曾掩飾過自己對錢财的渴求,更不在乎爲利益,犧牲某些人。
郁洛軒把抽完的煙蒂,壓在煙灰缸上,擡起漂亮的眼眸,冷淡地說了一句:“風漾,我想喝你調的酒,不介意整一杯過來吧?”
“不介意,能爲郁少調酒,那是風某的榮幸。你稍等,我這就是弄過來,咱們兄弟好好喝一杯。”風漾白淨的書生臉上,從來沒有過的豪放,那信誓旦旦拍胸口的樣子,讓人毫不懷疑他的真誠。
包廂裏,隻剩下郁洛軒,還有被風漾扔在地上的調酒師,他此刻心如死灰,連話都不想說了,他以爲在這裏戰戰兢兢,恪守敬業十來年,至少是有感情的,沒想到到頭來,上司算計,老闆無情。
“你叫什麽?”郁洛軒盯着他,那雙深邃黑沉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
聲音依舊冰冷,但卻沒有了之前在吧台的暴戾,
調酒師不明所以,疑惑地回答:“李溫升。”
突然,心思一轉,他決定爲自己争取一線生機,“郁少,今晚是我不對,實在抱歉,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以你的身份,要怎麽懲罰都不爲過,但求郁少能開一面,我甘願離開這家酒吧,以後再不出現在郁少眼前。”
“李溫升,呵呵……”郁洛軒勾了勾嘴角,冷淡地笑了笑。
這笑聲,讓李溫升不寒而栗,他仿佛已經可以預示到将會接收到什麽制裁。
可是,出乎意料,郁洛軒再次開口:“除了調酒,你還會做什麽?”
李溫升再次疑惑,可是他搖搖頭,說道:“不會。一生隻爲調酒活着。”
“自己扇自己十巴掌,要重,要狠,如果不夠,我會找人來代勞。如果我滿意,你出去,明天會有人去找你,聽他的就行了。”郁洛軒說完,有點了一根煙,再也不看他,自顧自抽了起來。
李溫升先是一滞,後回神一想,這懲罰算是和輕很輕了。
毫不猶豫,擡手就往就往自己臉上甩。
啪……巨響。
李溫升的白淨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五個手指印,血一樣鮮紅。
當風漾和服務生擡着酒進來,李溫升的甩巴掌已經接近了尾聲,隻見他兩邊臉高高地腫了起來,嘴角全是血迹。
“啧啧啧,真是好運氣,攤上郁少心情好,才賞你自娛自樂甩巴掌的遊戲,以後注意點,不是誰都能得罪的。”風漾裝模作樣地捏起他的下巴,看得啧啧有聲。
“風漾,以後我不想再在這裏見到他。”郁洛軒彈了彈煙灰,說完,将杯中的酒一喝而淨。
風漾一閃而過的僵硬,眼底有一絲無人看見的不舍,但他隻能說:“滾吧,明天不用再來上班。”
他培養了十年的調酒師啊!心口怎麽就這麽疼?
媽的,碰上郁洛軒,他總沒好事。
可是,這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感覺,他從來不會爲一樣東西惋惜太久的。區區一個調酒師,不足讓他耗費太多的表情。
服務生和李溫升都出去了,包廂隻剩下郁、風兩人,郁洛軒不停地倒酒,喝酒,完了才說道:“真沒想到,你的調酒技術這麽好,我喝着,和你的調酒師沒什麽區别。”
風漾不滿地憋憋嘴,感情這是将他放在和一個小小調酒師一個平行線上了。剛剛升起那一絲對李溫升的不舍,突然就空蕩無存。
郁洛軒,你未免太過分了。
“坐,不是要和我好好喝一場嗎?”郁洛軒拍拍身邊的位置,邀請他入座,沒有絲毫的矯揉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