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悅說的身份正好就是向澤林的,因爲已經失蹤多年,常人很難查證,況且,向澤林一直被當成女孩子來養。
穿越之前,陳子霧給她安排的這個身份,不過是想讓她家人接受,找回玉玺就回去的意思,畢竟雲南離這邊還是比較遠,又多年沒走動,誰會無聊去查證。
隻是沒想到會遇上郁洛軒這樣無所不能的人,更沒想到會牽涉到刑事案件。其實,郁洛軒也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因爲真實的向澤林就擺在他眼前,隻是陳雨悅想賭一把,或許他不會洩露出去。
“但據我所知,這個被害者的師妹,另有其人。”吳明宇死死地盯着她,沒有放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陳雨悅明顯地一僵,不過也隻是一刹那,除了吳明宇,沒人撲捉到。
此時的她再也沒有看郁洛軒一眼,因爲她已經明白過來,在郁洛軒身上,她永遠賭不起的。
她再次沉默,但吳明宇已經笑了。
他彬彬有禮地面向法官席位,深深鞠一個躬,道:“法官大人,這人都不是真實的,這證據是不是有待考證?”
聽到這話,家屬位置上的方蕙華和陳年連緊張地站了起來,尤其是一直信心十足的謝婉瑩,咬牙切齒恨不得沖上去申辯。
她以爲這一次徐遇玉死定了,可是沒想到,她的兒子這麽有能耐,這麽不近人情。他和郁宏正沒有一點區别,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不,他還繼承了徐遇玉的狠毒。
看來又是一場硬戰。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早知道就不讓小悅做原告人了,她就算同歸于盡,也要将徐遇玉置于死地。這殺子之仇,這剝奪她做母親權利的恨,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法官和審判員都紛紛交談起來,本來鐵證如山,就因爲這一句話,現在已經岌岌可危了。
未等法官裁判,陳雨悅卻冷聲道:“那吳律師又有什麽證明,我是假的?你所說的另有其人,不知能否把他請上來,他到底有多真。”
陳俊已經死,滴血驗親,或者這個時代說的dna也是不大現實的事情,況且向澤林現在還在昏迷中,是沒有人可以證明她是不是真實的,但更沒有可以證明,她是假的。
況且向澤林若真能來,那就證明他醒了,她隻會爲這個高興。這麽一想,她心裏也大定。
可是她忽視了一點,那就是郁洛軒從來不做沒勝算的事情。當然,除了愛上她是一個意外。
“這個另有其人,我是請不來的,因爲他現在正在醫院昏迷中,這個想必陳雨悅小姐比我還要清楚。”吳宇明死咬不放,語氣中盡是戲谑。
陳雨悅揚眉,冰冷的眸子中透着十二分的不悅,四周的溫度随之下降到極緻,犀利的語言跟着指向吳明宇:“請不來就别再這裏廢話,我是來起訴兇手的,不是來這裏給你審問身世的。”
“另外,”
深呼吸一口氣,她從耳朵上摘下來剛剛從風漾哪裏借回來的耳釘,沉聲道:“我身份雖然是郁洛軒幫上的,但這對竹葉耳釘相信在做各位都有聽聞,尤其是吳律師,請您看好了,這是我父親畢生的佳作,我和師姐一人一對,我的在這,而師姐的在哪裏,恐怕要問殺害她的人了。”
“再者,”
“除了這支錄音筆,我之前已經提供過黑影當場殺人的照片,我倒要看看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明明鐵證如山,還能給一些賣弄口舌的人推翻不成?”陳雨悅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加上本來就怒不可遏,她現在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極力控制。
“你說誰賣弄口舌?”吳宇明堂堂大律師,被說成是耍嘴皮子的人,讓他怎麽受得了,當下就不顧形象地申辯起來。
啪!
“肅靜。”法官的一錘,一吼,沸沸揚揚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接着,是審判員呈上陳雨悅遞過去的竹葉耳釘,他們也是需要辯證真僞,畢竟這是在法庭上提出的疑問。
如果原告的身份不屬實,那證據自然不能作數。
而至始至終,徐遇玉都淡定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她甚至一副局外人的姿态,看着他們争辯。那表情,十分詭異。
竹葉耳釘自然是沒問題的,因爲即使隻是陳子霧模仿的,除了真正的雕刻者,沒人能辨别其中的細微區别。
眼看着法官和審判員都點頭通過了,吳宇明始終淡定如初,他準備亮出最後的底牌了。
“法官大人,我手上有一個可以證明陳雨悅小姐來自何方的證據,不過這件事牽涉甚廣,并且匪夷所思,希望無關緊要的人群回避。”吳宇明手中拿着的是一個藍色的u盤,這個東西現在隻有楊紫落最爲熟悉。
她有些驚慌地捏了捏身邊的向澤森,以顯示她此刻的緊張。這個男人,她好不容易攻陷,若是讓他知道這段錄音的來源,她死定了。
郁董呀,郁董,你還真舍得讓陳雨悅的身份公布于世,那樣的後果,你想過嗎?
是被當做怪物,還是被抓去當做科學和曆史研究的實驗品,難道你一點都不關系了嗎?
畢竟那個女子,肚子裏還有你的骨肉。怎麽可以這麽絕情?
楊紫落突然有了流淚的沖動,她不但覺得自己很罪惡,也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正善良的人,都要受盡折磨和煎熬,甚至慘死。而真正的禍害,就能活千年,就像徐遇玉,這不公平。
向澤森狐疑地轉頭盯着她,有些無奈地拂開她緊緊捏着他的手,自顧自地陷進了沉思,他在想,那裏面到底是什麽?難道還有什麽證據可以否認陳雨悅的身份嗎?
陳雨悅并不知道裏面有什麽,但強烈的不安,讓她覺得這裏面的東西不簡單。不收控制地,她再次看向郁洛軒,這一次,他沒有再用側面對着她,而是一雙飽含深情,又充滿無奈的深邃眸子。
哪裏面的痛楚卻堅定的情緒,讓她不寒而栗。
“允許。休庭十分鍾,先關人員移步會議室。”審判長開口宣布,法官率先站了起來,而其他相關人員也後續跟上。
最後進去的是陳雨悅,而被告及其他相關親屬,都留在了法庭上。
陳子優等人不明所以,但也是焦急地等待。謝婉瑩緊緊地捏着方蕙華的手,已經開始咿咿呀呀地抽泣起來,“華姐,怎麽辦,如果這次被翻了,我們就再沒機會了。”
“阿瑩,你先别緊張,相信我們的小悅,她一定能做好的。我就不信,這個世界,真的沒天理了。”方蕙華發狠地盯着被告位上,依舊面無表情的徐遇玉。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徐遇玉這次卻慢悠悠地向她們看過來,那雙黑白無神的眼,像幽靈一樣,對着她們詭異地笑了笑。
吓得方蕙華心跳突然就慢了半拍。她有什麽依仗?難道大半輩子了,她始終鬥不過這個毒婦?
徐遇玉朝着遠方笑着,好不欣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外面堅不可摧,殘忍無情,但對待至親至愛的人,他心軟得像一團泥潭。
她昨天上演的一場悔不當初的悲憫戲劇,就足夠讓他甘願摧毀最愛的女人和親生的骨肉,來爲她脫罪。不得不說,她真的生了一個世界上難得的好兒子。
甚至知道剛才上庭,她都一直示意要坦白從寬,徹底認罪,但兒子堅決阻止她這樣做,并已經下定決心的樣子,讓她心裏大定。
有個優秀的兒子就是不一樣,什麽事情,都替她擺平。雖然她明白,如果昨天她不惺惺作态,而是又哭又鬧要他幫她脫罪,必然适得其反,即使最後他真不忍心她死,也難逃牢獄之苦,而且隻會讓他更加厭惡自己。
現在就好了。這群女人永遠鬥不過她,因爲她們沒本事生一個好兒子。知道嗎?這就是最大的資本。
“哪位是向澤森,請進來。”秘密讨論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審判員走了出來,手上拿着記事本宣讀。
向澤森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叫到了名字,一時之間蒙住了,他看了看身邊的楊紫落,還有前面一排的陳子優,有些不知所措。
叫他進去證明這件事和他有關,可是他找不到任何頭緒,他就怕自己在一無所知的狀态下,會說錯話。
他不知道,楊紫落卻一清二楚,她到底要不要提醒他,要不要?就是這幾秒的時間,她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
“森……”
見向澤森站了起來,她突然就拉住了他的手。
向澤森扭頭,疑惑地看着她,眉頭緊皺,卻沒有甩開她的手。雖然相處不久,但剛剛他已經感覺到她的異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