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一開始就那麽反感相親,更是無比的排斥他,原來是早有了心上人,不,應該說是相愛之人。
本來,他若早知道,也不會有過多想法,畢竟君子不奪人所愛,這點禮儀他還是有的。隻是,這個男的竟然也是坐在對面的家屬位置上,那就不得不深思了。
郁洛軒這個老狐狸。他發現他又被坑了,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替他照顧妹妹的。現在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郁洛瑾吸了吸鼻子,出乎意料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還悲痛欲絕地在他西裝上噌了噌,那樣子任誰看着都是一對情深意濃的小情侶。
莫少茶哭笑不得,曆來溫雅又愛幹淨的他實在受不了哪些鼻涕眼淚,咬着唇狠狠地說道:“喂,差不多就好了,群衆演員也是要付費的。”
“沒看到我正悲傷着嗎?要錢一會出去我給你就是了。”郁洛瑾繼續唔着臉,抽泣,可是這麽一說話,心情難得沒這麽難受了。
莫少茶撇撇嘴,無語。
這是把他當外面賣笑的少爺了呗,要錢我給你就是了,咦,十足一個富婆的架勢,真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要給錢,這點服務恐怕不夠,小富婆要不好來點别的,咱着有一條龍服務。”他也不是吃的主,占便宜的同時,也想轉移一下她的主意,至少他不想當擋箭牌。
“呸,你去死。本小姐還輪不到你來服務。”郁洛瑾一口氣沒上來,簡直哭不下去了,直接一個粉拳打在他瘦弱的胸前,那股狠勁讓他森森地受傷了。
隻見他洋裝痛楚,捂着被她打疼的胸口,哀歎:“艾瑪,你還是女人不,下手這麽狠?能不能憐香惜玉一些。”
“噗……你這個人,還真挺有意思的,不和你相處,估計都被你外面騙了。”這次,郁洛瑾終于忍不住,破涕爲笑了。
“謝謝你。”這一聲是真誠的感謝,她知道他一直想哄她開心,甚至願意诋毀自己。
不管處于真心還是假意,在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場合,能心無旁貸的陪在她身邊,至少,是真替她排解了很多傷痛。
看到她帶着淚意的笑容,莫少茶突然愣住了。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就是突然覺得她很養眼,如果這樣一輩子,或許會很有趣。
莫少茶沒再說什麽,隻是捏着她揮動着的小手,嘴角揚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形,挑釁地看着對面一直怒不可遏地盯着他們看的陳子憂。
就短短幾天,她就投到别的男人懷中了?從進門那一刻,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拽着手,他就瘋了,他是瘋了,沒救了。
他恨不得立馬跳過去質問她,你怎麽可以這樣,一轉身就和别人好了,難道之前緊緊追着他不放,口口聲聲說愛他,要和他在一起,這都是假的?
她怎麽可以不顧他的感受,在這樣嚴肅的法庭裏,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果然是,姓郁的每一個好人,她媽媽殺了他姐姐,她哥哥傷害了小悅,她還欺騙了他的感情,天知道這幾天有多難熬,這些殘忍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都快喪失理智了。
可是,最終,他除了握緊自己的雙手,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其實他心裏再清楚不過。現在,他們兩個之間,誰還有資格質問誰呢?誰還有資格說愛着誰呢?不錯,他們的愛,隻是一段孽緣。
即使姐姐在世,她也不看能同意,兩個沒有血緣關系,卻都是她弟弟妹妹,走在一起吧。
小謹啊,對不起,原諒我無法實現我的承諾,原諒我無任何解釋把你拉近黑名單。或許坐在你身邊那個,能把悲傷的你逗笑的,才是最合适你的人。
這些痛楚,都讓我一個人去承受吧。愛你,此生,不變。
在這個世界上,我和她隻能是兩種可能,仇人,或者異父異母的兄妹。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郁洛瑾雖然不知道陳子憂此刻在想什麽,但她能感到哪道炙熱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到達她身上,飽含着深深的情誼,還有求之不得的痛楚。
如果這一刻不是在刀光劍影的法庭上,她恐怕會不顧一切跑到他身邊,求他,帶她走。離開這個讓她痛得窒息的現實世界。
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過着屬于他們的世界。沒有仇恨,沒有道德的譴責,更沒有不能接受的父母。
他們就這樣深深地望着對方,仿佛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周圍的人群,忘記了傷痛……
啪!一聲巨響。
“肅靜。”法官威嚴的一聲低吼,把所有的幻想震碎。
滿場的人員,瞬間鴉雀無聲。
徐遇玉被帶出來,憔悴不堪的她明顯收拾一番,此刻顯得幹淨利落,但掩蓋不了她身上的頹敗氣息。
陳雨悅面無表情地坐在原告席位上,冷漠地看着和律師一起走出來的郁洛軒,此刻的他就是一個勝券在握的王者,冰冷的眼眸裏除了自信再無一絲情緒,即使掃過原告位上的陳雨悅,也隻是略微停頓,就迅速移開。
“哥……”郁洛瑾眼淚婆娑地站起來,握着迎面走來的郁洛軒的手,擔驚受怕地低喚了一聲。
“沒事的,小謹,你要相信哥哥。”郁洛軒指尖迅速劃過她的臉頰,抹掉她的淚水,堅定地說道。
接着他也在旁邊空出的家屬頭位坐了下來,越過郁洛瑾,對莫少茶微笑着點點頭。兩人眼中的深意,隻有他們對方能懂。
一個說“謝謝。”
一個說“不客氣。你的好意,我絕不會辜負的。”
指的是他把郁洛瑾托付給他。
這時,一切的人員都準備就緒,這時審判長開口:“開庭。現在簡述案由。”
案由陳述完畢,便開始傳證物。那指錄音筆一現世,全場便牽起軒然大波。
“影,我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替我殺了這個孽種……殺了這個孽種……孽種……孽種……”
“她是郁宏正的女兒……女兒……女兒……”
“不可以和我軒兒、瑾兒搶家産……搶家産……搶家産……”
“不可以……不可以……”
法庭裏的回音極其濃重,讓人深深感到這段錄音裏面的曆史感,滄桑感,和罪惡感。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錄音還沒放完,現場就炸開了鍋,嘩然一片。
而唯一沒動的是郁家兄妹,因爲他們已經淚流滿臉。
他們的母親,是錯了,大錯特錯,可是這也恰恰表現出來,她對兩個子女的愛。她除了恨,唯一的想法是怕有人和她子女争财産。
陳雨悅仿佛能感受到他的酸楚,不由自主地忘郁洛軒那邊看過去,見到的是他菱角分明的側臉,和緊緊咬着的紅唇。
因爲被告不認罪,之後便開始由雙方律師進行辯論。
吳宇明一刻都不耽擱,最先站起來,目标就是還在癡癡盯着郁洛軒的陳雨悅,“請問原告陳雨悅小姐,如何得到這個錄音筆的。”
陳雨悅微愣片刻,迅速進入狀态:“徐玉強手上得到的。”
“法官大人,據我所知徐玉強是我方當事人的親弟弟,也就是被告人是他的親姐姐,他爲什麽會不顧親情交出證據?這我想聽聽陳雨悅小姐的答案。”吳宇明毫無表情,轉身面向法官請示。
法官點頭示意。
吳宇明再次轉向陳雨悅,開口:“陳雨悅小姐,如何從被告人的弟弟徐玉強先生手上得到的物證,又是如何說服他交出來的,請回答。”
“因爲我在尋找證據的過程中,招惹了徐玉強,也就是啃龍幫的人,徐玉強讓手下對我開槍,想殺人滅口,我脫身情急之下喂他吃了一個我們家族遺傳下來的毒藥。爲了拿到解藥,他願意交出證據作爲交換。”陳雨悅平靜地陳述着事實,但是現場的人都能輕易感受到那樣生死攸關的場面。
“有人可以證明嗎?”吳宇明緊咬不放。
“當然,當時是郁洛軒帶我進去的,他也在場。”陳雨悅轉頭,看向郁洛軒。而場上的其他人,也紛紛看着他。
見他點點頭。吳宇明繼續。
“據我了解,陳雨悅小姐你懷了身孕,将近七個月了,這個孩子是郁先生的吧?”
陳雨悅默言,但也算是默認。
“你一開始接近他也是爲了收集證據?你沒有身份證,沒有戶口,甚至沒有任何的護照證件證明你的身份,你利用他對你的愛,讓他帶你見徐玉強,幫你落實戶口,間接幫你找到證據。暫且不說這個證據是真是假,又爲什麽十年前主仆的一次聊天會被錄下來,這是無心還是人爲。都暫且不說,我現在隻想請問一下陳雨悅小姐,你是誰,以什麽身份起訴被告?”吳宇明依舊僵着臉,可是出口的問題卻如此犀利。
陳雨悅一怔,再次看向郁洛軒。可是依舊隻能看到他菱角分明的側臉。他不敢面對她。
原諒他昨晚所說的是這個,爲什麽要她不要太過激動,原來是在她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