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蕙華悲從心來,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會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
陳子優抖着雙肩哽咽不已,最終,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一個月的愛戀如何比得上十年的仇恨,還有一輩子的親情?
他若在執迷不悟,他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媽媽,甚至還比不上陳雨悅,那個和他們沒有半點血緣,卻親如兄妹的女子,她甘願跨越千年、放棄愛情、出賣自己……隻爲了幫他家人讨回公道,他不如她,什麽都不如她。
“媽媽,你放心,我隻是一時接受不了,以後不會了。我一定要替姐姐讨回公道,将徐遇玉繩之于法。”陳子優壓下心中的痛楚,絕口不提關于郁洛瑾的一切,他隻能食言了。
聽到這話,不但方蕙華,連陳年連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但同時又更加的不忍,畢竟他們都是過來人,剛剛萌發的愛念,又如何輕易能消除的。不過,這本就是一段孽緣,相信時間可以讓人淡忘一切。
方蕙華流着淚,點點頭:“好,好,優仔,謝謝你的理解。小悅今早已經和你瑩姨去公安局報案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如果不是因爲你今天要帶女朋友回來,我定……”說到女朋友,方蕙華方知失言,再也說不下去。
“媽媽,以後這些重擔都交給兒子吧,這些年真是辛苦您和爸爸了。”陳子優低頭,掩去心中的失落,恢複往日的嚴肅,“我去接應小悅,你倆先好好休息,有結果我再通知你們。”
原來這些年,自己一直被保護的很好,在兩老面前,直至現在,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如果不是今天因爲小謹,他還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吧!真是可笑的自己,他日後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姐姐?
而回到家的郁洛瑾越想越不安,心裏亂哄哄的,她希望有個人給她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手裏捏緊手機,在通訊錄裏不停地翻着陳子優的号碼,卻始終沒敢撥出去。她在想,他什麽時候會給她打過來,如果真有什麽事,他會打電話向她解釋的吧,爲什麽到現在到還沒有音訊?
随着時間的推移,郁洛瑾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她最終沒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可是令她意外的是,電話響了兩聲之後,便被挂斷了,再次撥打,就成了短線狀态,他把她拉黑了??
拉黑了?
郁洛瑾的心一下子沉進了谷底,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他從來不會挂她電話,更不會把她拉黑。
“哥,你在哪?”心亂如麻的郁洛瑾,除了自己的哥哥,她想不出第二個可以依靠的人,開口迫切又委屈,她差點沒掉眼淚。
可誰知,郁洛軒此刻也是焦頭爛額,陳雨悅不見了不說,剛剛接到阿飛的電話說徐遇強整個人都不翼而飛了,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阿飛手下帶走一個人,盡管他不願意相信,但除了她,沒有第二個有這樣的能耐的人。
但是面對郁洛瑾,緊皺眉頭的他還是盡量放低語氣,“小謹,哥現在沒空,你有什麽事情嗎?對了,你問問陳子優有沒有見過小悅。”
郁洛瑾怕他挂電話,慌張地把心裏的疑問抓緊時間問:“哥,我今天去了陳子優的家,他媽媽聽到我姓郁,好像不大高興,後來飯都沒吃,就回來了。現在陳子優也把我号碼拉進黑名單了,哥,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好迷茫。”
“你去陳子優家了?你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啊?”郁洛軒扶着腦門,隻覺得頭腦發脹,疼痛不已。
“哥,到底怎麽了?”郁洛軒心頭狂跳不止,似乎有什麽真相要浮出水面。
正問着,在她家幹了幾十年的老傭人突然慌張地推門沖了進來,驚恐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有一大批警察闖進來了,闖進來了……”
“什麽?”郁洛瑾大驚失色,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警察來她家幹什麽?還是強闖進來的?
“怎麽回事?”電話那頭的郁洛軒也聽到了傭人的說話,他一時之間以爲自己聽錯了。
可是郁洛瑾還沒來得及回答,警察就從門外進入了大廳,其中一個明顯是帶頭的警官,手上打開一個逮捕令,威嚴地開口:“請問誰是徐遇玉?”
郁洛瑾嘴唇發青,拿着手機的手顫顫發抖,喉嚨一陣刺痛聲音也是斷斷續續,不知所言:“哥,哥,有警察,很多警察,他們要找徐、徐徐遇玉……是媽媽……”
說道最後,眼淚跟着滴了下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驚慌,她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場面,除了怕根本沒有任何的知覺。
郁洛軒大駭,終究是來了麽?
“小謹别怕,你不要動,也不要說話,哥哥馬上回去。”說完,就挂了電話,郁洛軒飛快趕回郁家大宅。
既然有逮捕令,那就證明警局已經有了可疑的證據,至少已經有人起訴了。别說僅借郁洛瑾一個人,就算是他,目前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警察帶人的。
相比于今天陳雨悅的離開的焦急,此刻,他反而冷靜了下來,直至現在他心中隐隐已經明白,陳雨悅的回心轉意,到底是爲了什麽了。
她已經反過來,利用他了。而且,還這麽成功,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而且即使這樣,到現在,他還不曾有過一絲怨恨。
郁洛瑾緊緊地握着手機,手心一片冷汗,卻依舊故作鎮定的問道:“你們找我媽媽做什麽?”
“郁小姐,對不起,這是逮捕令,我們隻負責帶人,不負責回答問題,有什麽問題,可以請律師代問。”帶頭的警官也隻是禮貌性地回答一番,臉無表情地對手下是一個眼色,他們便毫不猶豫地沖進了屋内,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搜查。
屋内的傭人盡管都是跟了郁家多年,也算見過世面,但畢竟登不了台面,出了縮成一團簌簌發抖,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連他們小姐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他們哪還敢亂逞強?隻求老爺和少爺趕緊回來,救救夫人才好。
“你們幹什麽,出去,出去……放開我,放開……”徐遇玉的房裏傳出一聲尖叫,顯然被吓瘋了。
“郁夫人,請你配合,你被起訴了,這是逮捕令,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所說的話皆可成爲呈堂證供。”帶頭的警告黑着臉,也不管哭鬧不止的徐遇玉,讓人直接把她扣上手铐。
看到憔悴不堪的徐遇玉被強行帶出來,一邊哭鬧不止,身上沒來得及收拾,還淩亂不堪,哪有一點往日高高在上的郁夫人形象,郁洛瑾心如刀割。
“媽媽……”郁洛瑾走過來推開強拉着徐遇玉的兩個女警官,摟着她的頭,低聲地哄起來,“媽媽别怕,哥哥馬上就回來了,爸爸也從澳大利亞趕回來了,警察叔叔他們一定是搞錯了,别怕,别怕,小謹一直陪着你。”
“瑾兒,你快走,你快走……”徐遇玉清醒過來,這多次在她夢裏出現的一幕終于發生了,她驚慌地推開郁洛瑾,怕她受到牽連。
她再怎麽狠心,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女,那一巴掌,她已經内疚得要死了,現在她隻希望一對兒女離得越遠越好。
“媽媽……”郁洛瑾泣不成音,死死拽住徐遇玉的手不放,一邊哀求着帶頭警官道:“警察叔叔,求求你,讓我媽媽先換件衣服吧,她從來沒有這個樣子在别人面前出現過,萬一你們搞錯了,叫我媽媽以後怎麽見人啊?”
帶頭警察臉又黑了幾分,但這個小姑娘說得沒錯,畢竟郁家是大戶,不好真的徹底得罪了。而且畢竟是貴婦,剛從床上把人家拽起來,卻是不大好。
想着就低下頭,擡手看看表,對一左一右的兩個女警官說道:“十分鍾時間,你們兩個守着。”
郁洛瑾連忙拉着徐遇玉進入了房間,不管了,現在是能拖一分鍾是一分鍾,希望哥哥快點趕回來,阻止他們把媽媽帶走。
“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郁洛瑾流着淚,一進入房間就擔心地問道。
徐遇玉浮腫的雙眼,推開她,激動地說道:“小謹,你還小,不要管媽媽了,媽媽是壞人,你快走,越遠越好。你現在就走,去澳大利亞讀書,不要再回來了。”
“媽媽,我不走,我不走,不管你做錯了什麽,我都要陪着你……”郁洛瑾悲傷不已,哭得像個孩子。
一旁的女警看不下去了,冷聲提醒:“抓緊時間換件衣服吧,時間不多了。奉勸一句,有什麽事,到了法庭自然會見分曉,現在哭也沒用的。”不是她無情,而是實在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