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守在門口的是已經做完産檢出來,身體并無大礙的陳雨悅,和帶着楊紫落一起來的向澤森。
陳雨悅現在無暇顧及他們兩個爲什麽會同時出現,更無意理會兩人現在的關系。
因爲現在不但向澤林生死未仆,而郁洛軒也在她進入産檢後倒了下去,昏迷不醒,做了全身檢查的醫生根本找不出原因,隻說有可能是血氣攻心導緻吐血,唯有等吳恩帆出來再做進一步診斷。
“恩帆,澤林他怎麽樣了?”向澤森離手術室門口最近,他一把拉着往外走的吳恩帆,緊張地問道。
而坐在不遠處的陳雨悅此刻目光清涼,黑沉如譚的眸子裏盡是擔憂和不安,緊緊捏在一起的雙手,已經被她自己掐的烏黑一塊。
吳恩帆抹了抹額頭的汗珠,不無擔憂地說道:“子彈已經取出來了,現在還在輸血,若是能熬過今晚,能醒過來,就算脫離危險了。隻是若是繼續昏睡,也有可能成爲植物人,畢竟他腦袋曾經受過重創,又動過手術……”
“不,恩帆,你一定要讓澤林醒不過來,他不應該這樣的。”還沒等吳恩帆說完,陳雨悅便跌跌撞撞走過來,雙眸中滿是淚光。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植物人,植物人就是永遠昏睡不醒嗎?他還這麽年輕,這麽優秀,怎麽可以一輩子躺在病床上呢?
“小悅,你放心,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他醒過來,畢竟他也是我的朋友啊!過了今晚或者他就會醒了。”吳恩帆握着她冰冷的手,安慰道。
“怎麽會這樣呢?恩帆?”陳雨悅沿着牆壁蹲下去,一邊哭一邊喃喃,“恩帆,澤林不醒,郁洛軒他突然吐血也暈倒了,現在還沒醒,我好怕,他們到底怎麽了?”
吳恩帆一聽,大急,“什麽?洛軒吐血暈倒了?”問清楚房号,脫了口罩衣帽,就往病房沖。
怎麽這麽快就中招了,還是在這個時候,叫他怎麽忙得過來,這是想整死他吧?吳恩帆抓狂地揪着腦袋,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小西,快去我的實驗室,在冰庫裏給我拿那瓶藍色瓶子的藥來。快。”吳恩帆翻了翻昏睡的郁洛軒的眼皮,開口就吼道。
“好,我馬上去拿。”小西領了命令,立馬就往實驗室趕。和後面趕來的陳雨悅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陳小姐,我去拿藥。”小西慌亂道了個歉,跑了出去。
陳雨悅也無暇理會,焦慮地微微颔首,轉身進了病房。
見吳恩帆對着郁洛軒胸口各處測聽檢查,她不解地問道:“恩帆,軒他到底怎麽了?他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
吳恩帆站起來,摸摸鼻子,一臉凝重,“我現在也不知道,不過我猜測應該是心髒問題,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你先别急,我讓小西去拿藥了。看一會吃了藥,能不能醒過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住我?”這麽一說陳雨悅更加着急了,她善于觀察人,吳恩帆摸鼻子的動作,顯示他有些心虛,或者在撒謊。
但這種情況下他沒必要撒謊呀,那是不是說郁洛軒的情況比他說的還要嚴重,而且他很可以已經确定了結果,但害怕她承受不住,所以不敢告訴她?
吳恩帆歎了口氣,“小悅,你不要胡思亂想,先出去休息一會吧,等他醒了我再通知你。”
“好。”陳雨悅咬着唇,聲音有些發啞,但她依舊鎮定如初,或許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些事情就好像是商量好的似得,接踵而至,她害怕自己已經達到極限,再也承受不住了,随時軟弱的要倒下去。那麽,誰來守着他們,誰來照顧他們呢?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認輸,她不能這樣倒下去,她要堅韌地等待一切好起來,讓一切都恢複原來的樣子。
當陳雨悅失魂落魄地走到重病房室看向澤林的時候,小西已經拿了一瓶藍色瓶子進來,把藥丸倒出來,交給吳恩帆後,又端了一杯熱開水過來。
“小西,你先出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可以了。”吳恩帆接過水杯,準備給郁洛軒灌藥,一會他醒了,有些話還是不要讓别人聽到的好。
“那院長,我去看看陳小姐,我看她臉色不大好,怕是一下承受了太多的打擊,對胎兒不好。”小西沒有忘記剛剛不小心撞了陳雨悅,感覺到她全身冰冷,顯然是憂慮過重。
吳恩帆贊同地點點頭,“去吧,澤林那邊别讓她守着,将她帶到休息室去,趕緊給她吃些安胎暖身的藥。”
等小西領命出去,并關上門,吳恩帆才給郁洛軒灌下一粒藥丸。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咳咳……”昏睡的郁洛軒終于有了反應,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便睜開了眼睛。
“醒了?我叫你裝死,你妹的。”吳恩帆一見他睜開眼睛後,疑惑地盯着自己看,那抹懵懂的眼神,讓吳恩帆氣不打一處來,一拳揍到他胸前,繼續罵咧咧,“你這個變态,吐血吐死你。”
“噢……”郁洛軒捂着胸口悶哼一聲,虛弱地坐起來,無視掉他兇狠的眼神,問道:“恩帆,你做完手術了?澤林怎麽樣了?小悅呢?”
吳恩帆恨鐵不成鋼,忍住上前扇他一巴掌的沖動,咬牙切齒地說道:“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郁洛軒,你瘋了嗎?你真的不怕死嗎?我和你怎麽說的,讓你先不要亂吃那個藥,等安排好機會,保證沒有意外再吃,你當時又是怎麽保證,怎麽答應我的?”
可是,郁洛軒隻是擺了擺手,“恩帆,這次機會難得。”
這句話讓吳恩帆更加的暴跳如雷,“什麽叫機會難得,爲了這,難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嗎?如果你不是剛好在醫院,我不是剛好做完手術出來,再過一會,你就窒息了,你知不知道?爲了陳雨悅她,真的值得嗎?”
十年的友情,吳恩帆眼中的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薄情寡義的極品總裁、腹黑無量的富家少爺,變了。完全變了一個人,竟然有了心愛的女人,還爲了留住她而不顧一切得傷害自己,甚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值。”就一個字,卻足以表明他的決心。他要她留下,即使死,也甘願。
吳恩帆無奈扶額,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答應他做這樣的龌蹉事呢?但是,面對從來沒有這般認真的兄弟,他又怎麽忍心拒絕。“可是,那依舊是欺騙,若是有一天她發現你的病是假的,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會怎麽樣?”
郁洛軒輕輕一笑,深沉的眸子裏盡是勝券在握的自信,還有淡淡的無奈,“不怕,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能拖過這段時間,生下寶寶,或許她就不舍得走了。實在不行,就騙她一輩子,隻要不讓她離開,怎麽樣都無所謂。”
“呼……”吳恩帆沮喪地坐在椅子上,長歎:“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你要是決定了,可别後悔。我現在就去宣布你的病情。”
郁洛軒伸手攔住他,“不急,過段時間再說,她現在恐怕受不了這些打擊。還有,向澤林到底怎麽樣了?”
吳恩帆覺得這話有理,陳雨悅的身體似乎也快到極限了,現在更她再來個這麽重的打擊,正常人都難以接受,還别說是一個身體虛弱的孕婦。
遂又坐下來,攤開雙手,無奈地道:“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失血過多,加上之前剛動了腦部手術,這次情況很兇險。該做的都做了,盡人事聽天命,就看他個人意志了。”
郁洛軒卻是十分堅信,“他會沒事的。我了解他,隻要還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更何況,這邊還有他牽挂的人呢?他愛小悅,那愛一點不比我少。呵……可是,我不會讓給他,也不能讓。”
“妖,我不懂你們這些小九九,不懂爲什麽愛一個人要搞得怎麽曲折離奇,不過你們都絕非凡品,當然也要與衆不同一點,才能彰顯你們的才華和特别。”
吳恩帆聳聳肩,繼續說道:“既然你現在還不想讓她知道你的病情,我也沒必要摸鼻子撒謊,太難受。下次,你什麽時候想讓她知道了,不用吐血,直接昏睡不醒,來了醫院,我就知道怎麽做了。”
“撒謊,很難嗎?”郁洛軒覺得,他不知何時,早就習慣了僞裝,戴着面具面對所有的人。甚至現在,面對心愛的人,也要這樣做。
他的生命,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和欺騙。所以,他是将這種悲哀當做家常便飯來吃的人。什麽時候他生命中不再存在欺騙和算計,那就證明,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對于我這樣純良又專注于學術研究的人,真的,很難。”吳恩帆搖頭晃腦,搖着手中的藍色瓶子,笑道:“不過,還是感謝你幫我試藥,免了小白鼠的痛苦。”
“不客氣。”這次,郁洛軒相當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