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洛瑾無辜地轉身,看看纖細的手腕上那塊精美的表,癟癟嘴道:“爸爸,我要上課,時間快到了哦。”
“你,差這點時間嗎?小謹,聽話。”徐遇玉溫婉地上前把她拉回來。
而這時,本就抱着看戲的心态的莫少茶不溫不火地站了起來,掃了一眼氣鼓鼓的郁洛瑾,笑道:“我也吃飽了,正好也往深大那邊走,就送郁小姐一程吧。”
“不用了,我有司機。”想都不想就拒絕,郁洛瑾語氣不善。
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連心不在焉的郁洛軒也不由得鄒了鄒眉頭 ,站起來拍了拍莫少茶的肩,開口道:“那小謹就拜托莫少送一程,今天就到這,改天有時間再出來喝幾杯。”
郁洛軒畢竟是現任的郁家管事人了,他開口,做父母的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況且,讓莫少茶送郁洛瑾去學校,兩人多些獨處的時間,也是個不錯的建議。
而郁洛瑾,即使她現在一萬個不願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既然他要送,那就讓他好好嘗嘗她的厲害。挑釁地瞪了莫少茶一眼,她才轉身出了門。
莫少茶則是好笑地垂下眼臉,和郁家兩老道别後,悠然自得地跟在她後面出了門。他突然覺得前路會很有趣,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些期待。
郁洛軒内心莫名的不安,讓他也不想再在家裏呆下去,拿起外套,說道:“爸媽,我也去公司了。”
“你急什麽?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不能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郁宏正心中的怒火還沒消,恨不得找個人來發才好。
正好,徐遇玉也上來加一把火,“軒兒,你就陪你爸爸聊聊天吧,前兩天他還被李鐵手說話刺了一頓,心裏不痛快呢。我和幾個姐妹約了打牌,就不打擾你們父子談心了。”
“不是,我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
郁宏正憋得滿臉發紅,拿起手中的煙鬥就扔過去,“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拿會議來搪塞老子?你今天不和我好好說說李家的事情,你别想走,”
而徐遇玉可是會抓緊時機,拿起提包,閃身就出了門,看也不看因爲她這句話氣紅了眼的郁宏正,夫妻三十年,他們的感情早已所剩無幾。
何況,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正好讓郁宏正絆住軒兒,她能多争取點時間,把那個賤丫頭弄死後,就算她兒子再不甘心,也無力回天了。
反正她是他親媽,不管做什麽,他都會理解她一片苦心的。
“影,情況如何?” 徐遇玉一上車,就撥通了黑影的電話。這是誓死忠于他們徐家的人,所以現在即使郁洛軒已經控制了整個啃龍幫,也奈何不了黑影這一波人。
“小姐。我辦事你放心,還買一送一。”多年來,小姐這個稱呼,黑影一直沒有改變過,這也是讓孤獨又饑渴的徐遇玉心動又緬懷的地方。
徐遇玉拿着電話一陣心悸,黑影愛了她三十幾年,爲了她終身未娶,誓死效忠,不離不棄,這樣的情義,直至現在,她才醒悟,誰才是真正的歸宿,可惜她少女時執迷不悟,結婚後妒火難平,而現在又年老色衰,早已錯過了這份愛。
努力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徐遇玉疑惑地問道:“買一送一是什麽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黑影話多說就挂了電話。
而徐遇玉一路卻久久不能平靜。
再說郁家的父子倆,已經争論得面紅耳赤了,郁洛軒見這個話題目前是讨論不出一個結果來的,他決定先舉手投降。
“爸爸,你别氣了,我聽你的暫時不提解除婚約的事,可以嗎?今天就到此爲止,您好好休息。”
郁宏正沉默,混迹商場多年,他又豈是真如表面那麽火爆和無知,不過是教訓子女的伎倆而已,“軒兒,還記得我以前對你說過的一句話嗎?不是不愛,隻是還沒遇到對的人。爸爸問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滋味了?”
“是。”郁洛軒對于他這番話雖然有些意外,但他不否認,愛上就是愛上了。
“那你知道爸爸多年的心願?”
“知道。但不一定要當李家女婿,才能吞并李家的産業。”郁洛軒臉色沉重。
郁宏正眯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爸爸老了,你自己看着辦吧!隻一條,行事不要太張揚,免得事情還沒成,就徹底得罪了李家。”
唯一一個兒子,他不希望他再次重蹈覆轍。這些日子,他老是做夢,回到三十年前,見到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和她肚子裏沒成型的孩子。
郁洛軒心中狂喜,也就是說他老爸答應了,答應他娶陳雨悅了,此時此刻沒有什麽比他老爸的支持來得更讓他開心。說到底,在郁宏正面前,他終究也是個孩子,需要父母的關心和支持。
他重重地點頭,說道:“嗯!!爸爸,謝謝。
郁宏正慈祥地笑了笑,“軒兒,你舅舅的事情,你做得很對,這些年難爲你了。”
他不過問,并不代表他不清楚,他退隐二線,耳目卻依舊還在,要想鏟除阻擋他兒子的人,也是分分鍾的事情,不過他不想郁洛軒的道路太過平穩,尤其是對徐家的勢力,他的兒子需要時間去曆練,去面對感情上的糾葛。
“爸……”郁洛軒突然哽咽,鼻子有些發酸。
相對于徐遇玉的無理取鬧、屢次威逼,他突然覺得郁宏正的寬容理解,還有爲他默默做的一切,這樣的深沉又隐晦的父愛,在這個他自己默默扛着辛酸苦辣的時刻,是多麽的讓他感動和溫暖。
“隻是,你也不要小看徐家的勢力,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徐遇強不會因爲你是他親外甥,就會對你手下留情。記住爸爸的話。”郁宏正最後拍了拍他的肩,獨自一人上了書房。
看着郁宏正孤獨的身影,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以前總是聽信徐遇玉的抱怨,整日哭哭啼啼對他訴說郁宏正在外面勾三搭四,她如何凄慘,痛不欲生之類的話,那時他心底是恨他的。
可是現在,他才理解,他爸爸這一世,其實才是最孤獨最可憐的。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郁洛軒的沉思。
“阿飛?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發生什麽事情?”郁洛軒詫異,因爲阿飛一直幫他守着徐遇強,現在管理啃龍幫,沒有什麽重大事情,一般不會給他打電話。
“少爺,我發現黑影最近有動靜。”阿飛說出口雖然鎮定,但從簡短的語句中,郁洛軒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怎麽回事?”
“他昨天去一中接了一個小孩。我本以爲是件小事,就沒怎麽理會,但今天下面的人發現,那個孩子的母親,是您前段時間請的保姆。”阿飛已經做好了随時行動的準備。
“什麽?**……”郁洛軒瘋了一樣往外跑,跳上車直接沖出了大門口。他終于明白今天爲什麽老是心神不甯了,想起徐遇玉半途出去接個電話回來,那陰森的笑意。
他太熟悉了,每次要害人,她就是這個笑容。一般人看着,還以爲她溫婉和藹的笑容。
想到這,郁洛軒身心俱寒,媽媽,你終究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如果陳雨悅有事,兒子定會削肉剔骨,還你生育之情。
可是任他怎麽撥打徐遇玉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瘋狂飙車回到氓角一族,房子裏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吃了一半的飯菜和淩亂的腳印。
“小悅,小悅……”郁洛軒瘋了一樣咆哮起來,可是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少爺,我已經派人去尋找黑影的下落了,可是沒這麽快。保姆和她兒子是在火車站,已經抓到的,審出來是給小悅下了**,另外還有一位姓向的先生,我估計是向澤林。”阿飛後腳也到了氓角一族,進來就看郁洛軒狂怒的樣子,陰森吓人,他迅速彙報。
“将她看好了,若是小悅有事,我定要這些人血債血還。”郁洛軒此刻已經無法冷靜,他不斷的打徐遇玉的電話,直到電話關機,他才痛苦地把手機摔了出去。
向澤林,澤林……郁洛軒嘴裏念着,第一次他這麽感謝自己的下屬兼情敵。你一定要保護好她,保護好她。
“阿飛,讓你的人全部都出動,一個小時之内,還沒找到人,全部給我自行了斷。”此時的郁洛軒全身都是暴戾的殺氣。說完,帶着阿飛離開了氓角一族,直奔啃龍幫的總部。
他現在就去見徐遇強,勢必要他後悔聽了徐遇玉的話。
走進囚禁徐遇強的院子,隻見輪椅上一個精神萎靡的瘦弱老頭,不是昔日彪悍陰狠的徐遇強,又是誰呢?隻是現在這樣,若不細辨認,還真看不出來。
見到狂怒的郁洛軒走進來,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洛軒,你終于肯來見我了?真是等得舅舅我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