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政阿姨,平常來這裏做飯打掃衛生的。”回答完向澤林的問題,陳雨悅狐疑地對着廚房高聲問道:“崔阿姨,您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崔月摸摸額上的冷汗,走到廚房門口,答應着:“哦……沒事,手滑打爛了一個碗,小夫人您不要怪阿崔手笨。”
“沒事,崔阿姨您小心點。”陳雨悅笑着搖搖頭,叮囑道。
“好,我去收拾一下。哦,這是來客人了嗎?我先倒茶。”崔月突然少了往日的沉穩,有些手忙腳亂,仿似見到陌生人到來而驚慌。
這不該是一個做家政多年的阿姨該有的表現呀?向澤林冷眼打量,卻有找不出有什麽地方不妥。
“崔阿姨平日挺周到的,今天莫不是有什麽心事。”陳雨悅挺着肚子,扶着腰,在旁邊沙發上坐下。
聽她這麽說,向澤林也沒過多關注,隻是看着陳雨悅,伸到一半的手縮了回來,她不需要他幫忙了吧?
五個月的肚子已經比之前大了一圈,一套淺灰色孕婦裙,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圓潤又粉嫩,烏黑的長發随意紮成一個馬尾,沒有一絲雜質的臉蛋光潔誘人。嘴角上的淺淺笑意,整個人就像一個發光體,散發着偉大的母性光芒,周圍灑遍了幸福和滿足,
他突然覺得喉嚨幹涸了一樣,說不出話來,想了很久才開口“小悅,你,怎麽又回到這裏了?”
正好此時,崔月端着茶杯過來,放在向澤林面前,鎮定地問道:“這位先生要留下來午飯吧,阿崔就多煮一些了。”
“可以,麻煩你了崔阿姨。”陳雨悅點點頭。
崔月低眉順眼,“小夫人你客氣了,阿崔應該的。”她怎麽都有些不忍,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現在還處于危險當中,情況不明,她又痛心不已。
今天看來是弓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若不然,她兒子怎麽辦?
本以爲今天郁先生不在家,事情還好辦些,不想有個客人過來,還是個年輕男孩子,萬一被發現那就慘了。算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留下來吃飯,那就多下點分量,兩個都弄暈,也算是交差了。
隻求那個惡毒的貴婦人能手下留情,放過可憐的小夫人,還有她兒子。
想着,她拿出昨天徐遇玉給她的那一包藥粉,灑進了剛煮好的湯水中,用勺子輕輕地拌了幾下,直至那白色的粉末完全融入了湯水中,她才開動抽油煙機,忙碌起來。
看到崔月走進了廚房,陳雨悅才開口,“澤林,很多話,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麽和你說,我隻能告訴你玉玺已經找到了,報了仇,我就走。”她目光堅定,仿佛從來不曾留戀過這個地方,這裏的人。
向澤林緊張地握着她的手,“告訴我日期,小悅,告訴我。”
其他的事情,他不管,也管不了,但他一定要知道她什麽時候走,死都要守在她身邊。
“具體日期我也不确定,隻要玉玺在手,我才知道通道什麽時候打開。可是,澤林,你不可以。”陳雨悅輕輕地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堅決地搖搖頭,沒有給他一絲的可能。
向澤林雙眸滿是憂傷,執拗地再次緊緊捏着她的手,任由她掙紮,怎麽也不放開,他不再說話,隻是忘情地看着她,仿佛在說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阻擋他笃定的腳步。
“澤林,你一定要這樣嗎?你知不知道那樣你有可能會死掉的。”陳雨悅微怒,她不能讓他做傻事。
向澤林激動地站起來,拽着她的衣袖,“我不怕,小悅,如果再也見不到你,我還不如去死。”
“你不怕,我怕。眼睜睜看着你去死,還不如拿刀來割了我的喉,這樣更痛快。”陳雨悅氣憤地扇開他的手,壓低了聲音,卻壓制不住心中湧現的淚水,“向澤林,時間不多,或許這次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你别再逼我再次避開你。好嗎?”
向澤林抵擋不住心中一陣陣抽痛,紅了眼眶裏,蓄滿了苦澀的淚水,他沖動地把她拉進懷裏,這是多少個日夜,夢繞萦回的擁抱,他思念得要瘋了。
“小悅,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你可以不愛我,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求你不要避開我,不要一轉身就找不到人,不要丢下我讓我獨自前行,不要這樣……”
陳雨悅留着淚,聲音沙啞,“澤林,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你有森哥,有同事,有朋友,還有一個深深愛着你的女孩子,你從來不必别人缺少什麽。甚至比我真實身份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沒有了我,隻是你人生中一個小小缺陷,或許因爲這個缺陷你未來的生活會更有意義。真實存在在你世界裏的東西,你真的應該好好珍惜。”
“小悅……”
“好了,準備準備吃飯。我餓了,我去洗手。”陳雨悅掙開他的雙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走進了衛生間。
沒有人知道,她内心是多麽的糾結和痛苦。向澤林對于她是一個特别的存在,不似對郁洛軒的愛與恨,但勝過對他的依戀和信任,不像對陳子優的敬重和關心,但超過對他的關懷和不舍。
向澤林永遠是她心中最溫暖的一抹陽光,她舍不得,舍不得他受一點點的傷害,更舍不得他因她而做出的任何犧牲。
“小夫人,還有向先生,可以吃飯了。”崔月端出最後一碟菜,就這圍裙擦擦手,和藹地喊了一聲,接着盛了兩碗湯,擺在餐桌的兩個位置上。
向澤林接過筷子,道了一聲,“辛苦了。”
“客氣了。”崔月低着頭,把另外一雙筷子遞到陳雨悅手中,這才幫她拉開凳子,扶她坐下。
陳雨悅洗了一把臉,已經恢複了往常的光彩,笑着道:“崔阿姨,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在這和我們一起吃吧?”
崔月搖搖頭,“不用了,我兒子中午回家吃飯,我難得有時間陪陪他。你們吃,我先回去了,下午再過來。”
“那崔阿姨路上小心。”陳雨悅低頭喝了一口湯,禮貌地叮囑。
“好嘞。你們慢慢吃。”崔月爽快地應了一聲,拿起廚房裏的垃圾袋,走到門口去換鞋,和往常沒有任何的區别。
隻是開門之間,看似不經意地回頭,看到陳雨悅像往常一樣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碗湯,而另一個男子手中的湯碗也隻剩下一半,她才松了一口氣,關上了防盜門。
剛出走到垃圾車,确定已經周圍沒人,她才掏出電話,撥了一個陌生号碼。
“這位夫人,你吩咐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我的兒子,請您馬上給我平安送回。”崔月語氣特别強硬,這一輩子她都戰戰兢兢地做事,坦坦蕩蕩的做人,今天也是爲了自己的兒子,才做了這缺德的事情。她内心難安啊!
但隻要兒子平安,她以後一定會積善成德,彌補這次的過錯。所以,現在她必須要見到自己的兒子沒事。
“你放心吧,等我的人确認後,你的兒子自然會送回家給你,好好在家等着吧。不過,今天下午接到你的兒子立馬給我收拾包袱滾回你的老家,再也不許在深圳出現。不然你知道後果的。”徐遇玉挂了電話,臉上盡是笑意,直至安排好了一切,才回到家宴的位置上來。
郁宏正端起紅酒,豪氣地喝了一口,和藹可親地說道:“少茶,這可是你郁伯伯我收藏了二十年的法國老紅,你覺得怎麽樣?”
莫少茶也端起酒杯,假意敬酒,然後抿了了一口,溫雅地說道:“多謝伯父伯母的款待,确實很不錯。”隻是善意的目光掃過無精打采的郁洛瑾時,他幹淨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探究。
“小謹,你不敬少茶一杯?”徐遇玉推了推正在發呆的郁洛瑾,擡頭示意。
郁洛瑾氣鼓鼓地轉開頭,根本不曾理會桌上的衆人。
徐遇玉一僵,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再開口。
郁洛軒本是心神不甯,半個小時下來,看了不下十次的表,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何如此心煩氣躁。不過見飯桌一時被自己妹子搞僵了,也隻好出來圓場,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說道:“莫少,我們兄弟幾個好久沒聚了,改天找個時間喝幾杯?”
“呵呵……我随時有空,但是貌似我們郁少最近比較忙哦!”莫少茶揚了揚眉,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仿佛對剛剛郁洛瑾的掃興絲毫不放在眼裏。
郁洛軒也不否認,一口氣喝完了一杯紅酒,扶着額頭笑了笑,算是默認。可是此刻,他心情依舊煩躁難掩,他到底怎麽了?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
“你們年輕人是應該多聚聚才好。少茶,我們小謹才剛回國,可能很多地方都沒去過,洛軒平時工作比較忙還有了未婚妻要哄,就要麻煩你有空多帶她出去玩玩。”郁宏正慢悠悠地抽着煙,說是麻煩,實際是施壓。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了。”郁洛瑾把手中的叉子往桌子上一扔,拿起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