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司明看着,眼睛都被要被那殷殷的血迹染紅,看的他是一陣的心驚肉跳,身上完全不受控制的出了身冷汗,他的眉頭懊惱的擰起,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心情想那麽多了,走到浴缸前,抱起夏夢萦拿着手機就往外面趕。
時隔一個多星期,他再次站在手術前,想到昨晚和今天夏夢萦的表現,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而事實上,他也确實那麽做了,他憤憤的給了自己兩巴掌,然後一拳打在牆上,用力之大,手肘處都流血了,但是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槍傷他都不放在眼裏,更不要說這樣的皮肉傷了。
爲什麽他的反應這樣遲鈍呢?居然一點也察覺不出夏夢萦的異樣,她分明早就已經抱着赴死的決心了,這一段時間,她對自己好,爲自己洗衣做飯,大概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想要報答他而已,他替她教訓夏曉雪那些人,不是爲了她的報答,而如果他想要的是她的報答,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根本就不夠,遠遠不夠。
每次她洗澡,他因爲不放心甚至都會檢查她的衣袋,每一次她都極其配合,昨天,昨天她陪自己逛街是有目的的,她到底是從哪裏順來那刀片的,他居然一點都沒察覺,他怎麽會那麽粗心?
想到那一地的血,言司明的手幾乎都握不緊,千萬不要有事,千萬千萬兩人都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言司明的面色陰沉,滿心的懊惱和後悔讓他有撞牆的沖動,他不應該抱着僥幸的心理,不應該的,如果他把孩子的事情告訴夏夢萦,她心裏抱着希望,或許就不會自殺了,他怎麽敢這樣托大,以爲憑自己就可以留下夏夢萦,他高看了自己,他沒有那個分量。
言司明就站在手術室門外,那些充斥在腦海心上的負面情緒将他淹沒,從小到大,他從來不曾覺得時間是這樣的漫長,他看着手術室的門,和上次一樣,他剛剛對出來讓自己選大選小的護士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他好害怕,他真的好害怕,他比上一次更加害怕這個孩子沒了,他忽然間比任何人都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他留不住夏夢萦的,他所有的希望都在那個隻有兩個月大的孩子身上,就算這個孩子最終無法降臨到這個世界,但是至少,在夏夢萦的身體裏多呆幾個月,在她悲痛的心情慢慢平複之後。
這一回,夏夢萦足足昏迷了三天的時間,兩次大量的是血,讓她的臉色看起來蒼白的吓人,嘴唇也是,那烏黑的發絲披着,整個人看起來就和鬼似的,在燈光下看着有幾分瘆人。
夏夢萦睜開眼睛,明亮的光線射進眼底,十分的刺目,讓她十分不适應的閉上了眼睛,發出了比貓兒還輕的聲音,不過這一聲,還是驚動了就在床頭櫃趴着的言司明。
言司明坐了起來,關切的看向夏夢萦說道,“你怎麽樣了?”
那張和甯子謙有五分相似的臉全然沒了以前的霸氣和威懾,十分的憔悴,他的臉色和精神看起來都不好,那雙囧囧有神的眼睛幾乎成了名符其實的熊貓眼。
夏夢萦頭也沒轉,依舊看着天花闆,四周圍特屬于醫院的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言司明的臉還有手腕上的疼痛,讓她知道還活着,她閉着幹澀的眼睛,有眼淚流了出來,“爲什麽要救我?”
連着昏迷了幾天沒有說話,這突然開口,那聲音除了虛脫,還有幾分蒼老。
爲什麽要救她呢?活着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思了,生存這樣痛苦,就連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她真的太累了,累的想要用那種一睡不醒的方式解脫。
言司明聽着這聲音,心裏揪的厲害,他轉身給夏夢萦倒了杯水,然後拿了根吸管,将水送到她嘴邊,但是夏夢萦卻緊抿着唇,别開頭去。
言司明心裏有火,他雖然殺人,不過他自己卻是個很惜命的人,他最最看不起的就是自殺這樣的行徑,這要是别人,他肯定扔下水杯,拍拍屁股轉身走人了,但偏偏是夏夢萦,言司明覺得,自己對她真的很包容,至少,她自殺,他雖然氣她,但更氣還是自己,而且他真的不忍心就這樣将她抛下,說到底,他就是做不到放任她的生死不關,不然的話,他不會威脅那群醫生,更不會在醫院連着守好幾天。
“就算是想死,也想想你肚子裏面的孩子。”
夏夢萦猛地睜開眼睛,扭過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言司明,“你剛剛說什麽?”
許是因爲太過激動,夏夢萦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牽動了手腕上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痛。
她蒼白的臉,還有盯着言司明的那雙眼睛無一不透着關切,言司明知道,她在意,她都那樣誤會甯子謙了,可對這個孩子,他們的孩子,她還是這樣在意,他覺得心裏真***酸,但是這種酸澀裏面又有甜,隻要關心這個孩子就好,短期内,她肯定不會想不開了。
“我知道你心裏很傷心,難過的想死,但孩子是無辜的,你總該給他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
言司明看着夏夢萦這樣子,心裏是要多後悔就有多後悔,早知道,她上次一醒,他就坦白交代了,現在什麽事情都不會有。
他不由又想起她昨晚說的那些話,在心頭歎了口氣,其實,她就是間接向他訣别呢,她說想和她媽媽一起回z鎮生活,其實就是想讓他在她死後将她和和她媽媽一起送到那個地方去,這個到處都是充斥着甯子謙氣息的地方,對她來說,有太多太多無法承受的傷痛。
夏夢萦直直的盯着言司明,那雙如石灰一般的眼睛有流星般的光亮閃過,然後又變的和死水一樣,冷冷的笑道,“不可能的。”
她眼底的光亮消失,聲音俨然不帶半點希望,那冷冷的笑,就好像在嘲笑自己癡心妄想。
前三個月,胎兒是最不穩的,要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她這才兩個多月,最容易掉了,夏曉雪就是,就因爲受了刺激,孩子不單掉了還不孕,她承受的精神刺激并不比夏曉雪的小,而且兩次都流了這麽多的血,孩子怎麽可能還在?
想到孩子,夏夢萦鼻頭酸酸的就覺得想哭,她一直沒問言司明孩子的事情,是因爲她覺得孩子已經掉了,她不敢問,因爲她不想承認那個事實,其實她心裏是很想留下這個她和甯子謙共同的孩子的,就算甯子謙不愛她,隻把她當成擋箭牌,但她的内心深處還是癡癡的愛着那個男人的,她是真的很想保下這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