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又忍不住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别把自己逼得太緊,我,尊重你的選擇。”
簡單的退讓,是最深包容,缱绻着最沉的愛意。
聞言,白淺淺一笑而過。
她還能回應他什麽呢?
任何期待,她都給不起,然,有些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彌補不了。
回到顧家之後,她拿起自己先前打包好的行李轉身就走,上次婆婆雖然勸住了她離開的決心,但她并沒有把東西拿出來,爲的就是萬一有哪天忍不下去了,她可以拔腿就走。
顧琛剛好在停車,就看到她手裏擰着箱子往外走,連忙推開車門追了過去,失控的吼道:“白淺淺,你就不能乖乖聽話點麽?我剛才不是說過,你做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别走成不成?不要聽溫小沫的片面之詞,我跟她已經一切二斷了,她在法庭上說的那些證詞,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挑撥,如果你這個時候離開,不正中别人的下環麽?”
吼完之後,顧琛有些惱火,眉頭蹙得更緊了一些。
這個女人總是有惹他生氣的本事,卻又像風一樣讓人握不住她。
從認識到現在,除了結婚那天,看過她的真性情,他見到的白淺淺,總是帶着不同的面具示人。
她性格并不多變,笑容有虛僞,有做作,有哀傷。
她一直守着她的底線,不讓她不喜歡的人越過。
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的老婆,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常爲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她看起來就很好強,吃不得半點虧,舉手投足間,豪不吝啬表現她的腹黑狡詐!
沒有人比她更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雙手争取。
更沒有人比她清楚自己選擇了怎樣的路,都要咬緊牙關走到天黑!
你若隔閡了她的感情,那就隻能永遠都隔着一層紗。
顧琛此刻的感覺便是如此,她失望于他,所以不會讓他靠近,也不會輕易原諒,即便是偶爾有過,也是一些風過無痕的情感,如霧裏看花。
同樣的,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個女人,像一朵浮雲,沒了心,她從來不會爲誰而停留,可他卻極度想要摘下這一朵看似不可能的雲,除了把她禁锢在自己身邊,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每一次他覺得兩人的關系,好不容易融洽了,她總會一盆冷水潑下來,把他所有的熱情都澆滅了!
于是,他痛恨起這種感覺,他是顧家的少爺,什麽時候被女人掌控在手心過?
他才是感情世界裏的主角,别人隻能聽他的,他不想讓自己深愛過的女人,來去無蹤,在舊情複燃的時候,他已下定決心,這一生,勢必,把她的翅膀折斷。
不惜一切代價,即便讓她做他的囚鳥,恨他也無所謂。
反正這個女人,沒心沒肺,不會愛誰,以前,她的眼裏隻有黎諾裔,現在,她眼中隻有女兒了!
既然得不到,不如一起毀滅吧!
相處的時間越是久,這種瘋狂毀滅的心思就越清晰,好似迫不及待,想要囚着她,拉着她一起在地獄淪陷,傷她,同樣也傷己。
氣氛有些沉默,各自醞釀各自的情緒。
白淺淺見他薄唇緊抿,同樣睨着自己不說話,她淡漠的擡眸,心尖上,有什麽東西莫名的融化了。
酸酸澀澀冒着氣泡,漂浮在空氣中,最後被他尖銳的話語刺破,整個世界都彌漫着一種憂傷的味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但本能的想要逃離這裏,她皺眉——
此刻最不想見的人,竟然還是他!
她從未像此刻這般讨厭顧琛!
白淺淺無力的放下行李箱,陡然伸手,帶着厭惡甩開手臂上的力量。
顧琛大概沒想到,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然會突然推開自己。
他沒防備,被推得一個踉跄,好不容易站穩,擡頭,就能看到對面的女人,冷言以對,她沉着眸,再不見一絲留戀,目光沉沉地瞪着他,眸底有這太多太多的情緒,她遽然深呼吸一口氣,字字冷若冰霜,“顧琛,你到底想怎麽樣?”
胸口極疼,顧琛憤怒不已,很少隐忍自己的情緒,他眸底的陰鸷,同樣是駭人的可怕,可偏偏她不懼,反倒勾唇淺笑,極盡嘲諷,“鬧劇已經結束了,早該放手!”
他嘴角一沉,大步上前,複又抓住了她的芊芊玉指,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冰涼的觸感讓他蹙眉,陡然一用力,重新将眼前的小女人扯入自己的懷裏,沉聲警告,“話問得不錯,隻是位置颠倒了,是我該問你,親愛的老婆,你到底想怎麽樣?讓我放手,這絕無可能!”
一句老婆,好似回到了久違的時光裏,有酸有甜亦有苦,輕輕柔柔,絲絲繞繞,澆滅他們之間的恨與怨,竟沒了蹤影。
白淺淺一時之間愣怔的看着顧琛的容顔,清澈的眸光如幽冷潭水穿透他的身體,似要把他看遍了。
聲音哽咽在喉嚨裏,久久無言。
這一年多的光景,顧琛做的所有,都是因爲溫小沫喜歡,卻沒想過會不小心傷害到她。
白淺淺的眸,慢慢垂下,看見他中指上的婚戒,唇角笑意更是冷然,他一定帶着他們的結婚戒指,和别的女人滾過無數次床單吧!
顧琛,結婚以後,你待在公司的時間,比在顧家要多很多!
原因不爲别的,因爲那裏始終有牽引你目光的人,你從來不是個熱衷于事業的人,之所以這般,也是因爲愛屋及烏罷了。
你的進步,你的野心,你種種改變,都是因爲她……
白淺淺頭痛欲裂……越想,心中越悶,心揪得越緊。
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利爪,就這麽掐住她的咽喉,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甚至無法再去想,在顧琛心中,到底她和溫小沫,誰是他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