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時看到一邊策馬奔跑一面偷偷地借着打哈欠、捂嘴等動作往嘴裏扔冰塊的江楚夜,就覺得莫名喜感啊,多麽多麽像一隻貪吃的小倉鼠呢?
越往京城走,這邊的城鎮就越繁華,也不似之前蕭條破敗,大多數的百姓也能吃飽了,當然,還是有很多人會因饑餓而沿街乞讨。
隻是這裏的治安要比别處好上很多,就是有搶劫殺人的也做的很秘密,絕不會那樣明目張膽。
眉娘的馬車也由樹枝搭起的棚頂,換成了木質的廂車,車裏面也鋪了厚厚的墊子,江楚夜把他騎的那匹馬也栓到了眉娘的馬車前,由兩匹馬共同拉着一輛車,他則升格爲眉娘的車夫。
眉娘坐在裏面倒也不怕裏面悶熱,别人策馬狂奔的時候,眉娘就舒服地躺在馬車裏面,熱了就拿出一盆冰放在車廂裏降溫,若是馬車停下來再把冰盆收起來,車廂裏總是涼絲絲的舒服,有時眉娘還會冷的在身上加件薄被。
就是坐在馬車前的江楚夜也比騎在馬上滋潤不少,馬車的棚很長,他也不怕太陽曬,還能享受到眉娘水果冰塊冰糕之類的投食,比起别人來真是幸福的冒泡泡。
好處是有了,壞處就是等到了哪裏打尖時别人吃着熱騰騰的食物,這兩人隻是象征性地吃上一點,倒是讓人覺得兩人是不是中暑了才食欲不振?
可是……真正挨曬的是别人吧?
當然,眉娘最愛的還是各地的小吃,每到一處城鎮,看到街邊豐富的小吃,眉娘幹脆就從馬車上下來,一路走着一路吃着。
江楚夜呢?在眉娘身後,牽着馬車跟着。
蘇煥宇對各種小吃也很熱衷,可惜這孩子花錢太大手大腳,沒多久就把眉娘的那輛馬車給裝的快滿了,眉娘幹脆就不再給他錢花,想買什麽都得要眉娘點頭。
久而久之,蘇煥宇買東西的沖動就沒了,眼中的哀怨卻多了,等眉娘再提議逛街時幹脆就跟着江大伯兩人找個太陽不曬的茶攤喝茶,反正喝茶的錢……江大伯會付的。
眉娘更樂不得,每次遇到喜歡的小吃都會買上很多,然後往儲物玉镯裏一放,什麽時候想吃,什麽時候就拿出來,反正放在儲物玉镯裏的東西不會像放進空間裏那樣變涼,無論是冷是熱拿出來都是一樣的。
鄒雪有時也會像眉娘一樣大吃特吃,鄒樂安卻隻是皺着眉一臉的不悅,好似鄒雪這樣吃東西是很沒身份的事,好在也沒多說什麽。
眉娘依然在想怎樣擺脫這兄妹倆,不然就算他們此時還不認得江家父子和蘇煥宇,等到了京城也會知道這三人的身份。
最後,經過商量,眉娘等人決定就在離京城三百裏外的常縣落腳了,然後對兄妹二人說……他們到家了。
聽江大伯說,在這裏有他們江家的一處宅子,還是當年他未發迹時買下的,隻是後來官做大了就再也沒回去過,就是江楚夜都不知道他家還有這麽個地方,這麽多年了那裏估計還在吧。
當然,他們并沒有把這意思跟兄妹倆說過,反正就讓他們跟着呗,世道這麽亂,到處都是攔路搶劫的,别看離着京城近了也不能掉以輕心,這些人就跟着當個免費的打手也不錯。
終于,常縣到了,當路過那座,看起來就很有些年頭的宅子時,江大伯拈須而笑,朝鄒家兄妹道:“老朽到家了,有勞鄒公子鄒小姐一路相送。”
讓鄒家兄妹臉上表情變來變去,還是鄒樂安城府深些,笑問道:“幾位不是要去京城嗎?這裏離京城還有三百多裏。”
江大伯也笑道:“當初說是去京城,隻是路途遙遠,老朽随意說的方向,這裏雖說離京城有三百餘裏,算起來也算得是京城方向,老朽也不算說謊吧。”
說着,讓蘇煥宇去敲門,沒多久裏面還真有人開口了,出來一個顫微微的老頭,門打開後沙啞地問道:“誰啊?”
江大伯走上前激動地道:“劉伯,是我啊,柱子回來了。”
‘噗’眉娘真不是故意沒忍住,就是蘇煥宇和江楚夜也都捂着嘴忍的很辛苦。
那位劉伯一聽柱子回來了,激動的直揉眼睛,然後仔細地看啊看,“還真是柱子啊。”
江大伯也沒等他再說别的,讓衆人先把馬和車趕進院子再說。
蘇煥宇最後一個,臨進門時朝鄒家兄妹挑挑眉,“本公子到家了,恕不遠送。”
鄒家兄妹臉上的表情變啊變,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些人要去的目的地不是京城,反而是這麽個京城邊上的小縣城,可人家都到家了,也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意思,難道他們還要繼續跟着嗎?
他們也隻是看他們之前的馬實在太好,而蘇煥宇又很像他們認識的一個人,想要看看能擁有那樣四匹馬的他們會不會是兄妹倆想的那人。
可事實勝于雄辯,這些人不是!
既然不是了,兄妹倆自然也就沒了和低等人相交的想法,而且看這宅子的年頭還有掉漆的程度,絕對是不會是有錢有身份人住的。
還有……柱子?這是有身份人的名字嗎?
兄妹倆嗤之以鼻,開始後悔爲了這些人耽誤了他們寶貴的時間,還有就是……鄒雪一想到爲了奉迎眉娘低賤的喜好,她還要裝做一臉喜歡地吃那些小攤上的食物,現在想想都覺得反胃啊。
終于是把鄒家兄妹給甩掉了,江楚夜爲此對眉娘進行了深刻的教育,眉娘總結出一句話: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眉娘虛心接受,若不是最初時她對鄒雪露出點點善意,都像江楚夜和蘇煥宇還有江大伯那樣冷着一張臉,鄒家兄妹就是臉皮再厚也不會貼上來吧。
所以說,她還是心腸不夠硬,像這時候了,該冷臉還是要冷臉,管他誰誰會不會覺得被人漠視而心靈受傷害呢。
常縣據京城三百餘裏,隸屬于京城管轄,相鄰京城必經之路,倒也還算得上過得去。
隻因與京城相距過遠,但凡有些能力之人都不會選在這裏落戶。
當年江大伯離開寶河村出來闖時身邊就沒個親人,在軍中認識了劉伯,年紀還輕的江大伯沒少受劉伯的照顧,兩人如戰友,如父子一般相扶相持地走過來,直到後來劉伯從軍中退下來,江大伯又因戰功升了官職,又得了些賞賜,便在這裏買下房子。
原本是想着離他練兵場不遠,有個落腳處,還能就近照顧劉伯,沒想到後來官越做越大,以至于軍務纏身,而劉伯呢,還就認準這地方,無論江大伯幾次讓他進京去住他都不肯。
後來,江大伯也就沒再強求,把宅子留給劉伯養老用的,還在這裏爲他買了幾個侍候的仆人。
沒想到劉伯辛勞一生,一個人倒也自在,就把那些仆人都給打發了。
江大伯知曉後也挺無奈,隻好隔段時間讓人來看看劉伯,而他自己早些如何南征北戰不得閑,後來又因身子原因,一直就沒再來過,即使是路過常縣也沒有時間過來繞一圈。
隻有在年節時會派人接劉伯進京去住些時日,原本江楚夜也是見過劉伯的,隻是時間久了,後來他又常年在軍中,年節也未必能在京中過,漸漸的把劉伯給淡忘了。
如今一見倒是想起有這麽個人,隻是常縣他進京路過多次,卻一次都沒停留過,即使是到練兵場也沒向這邊繞過來,更不知道這裏原來還是他爹早年的家。
如今再看劉伯老邁龍鍾的樣子,江大伯先愧疚了,一定要劉伯跟他回京享幾年清福。
劉伯說什麽都不肯,好在到了最後,總算是同意江大伯爲他再買幾個仆人的決定。其實也是他年紀越來越大,身子不便,一個人住着做飯什麽的也是不方便。
還有就是怕萬一哪一天真有個什麽,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晚景也挺悲涼的。
四人在這裏自然不能讓劉伯去做飯,好在眉娘手也巧,家裏東西倒也不缺,雖然江大伯不在京城了,珍月長公主還是記得有劉伯這麽個人,哪怕是沒有江大伯那種感情,也知道他于江大伯心裏的重要,每月都是按時送來錢糧。
像肉菜之類的也是有專人按時送來,若不是劉伯堅持自己做飯,每日恐怕送來的都是最好的酒席。
時間還早,眉娘就挑着幾樣好菜整治一桌,雖然這菜看着是不如她空間裏的水嫩,可到底還是綠色天然的蔬菜,吃起來也是不錯。
眉娘又加了空間水在裏面,味道那肯定是沒得說,一上桌就讓劉伯稱贊不已。
就在眉娘做飯的時候,江大伯已經把眉娘和江楚夜的關系同劉伯說了,聽的劉伯直誇江楚夜好福氣,誇眉娘這樣的好姑娘不多見,誇的江楚夜隻會嘿嘿地笑。
眉娘對劉伯的感覺挺親切的,就是一個純樸的老人啊,有着年輕人所沒有的睿智和淡泊超然的心性,辛勞了一輩子,到了晚年也不願給别人添麻煩。
她也看出江大伯對劉伯的關心是發自肺腑,也是真不放心老人一個人住在這裏,可劉伯就是不肯跟着進京。
想到江楚夜對江大伯的擔憂,雖說是爲了眉娘着想,不想她被自己的爹利用了,成爲權勢的犧牲品,可多少還是會影響父子的感情。
若是讓劉伯跟在身邊陪着江大伯,那樣睿智又淡泊的一個老人總在身邊開導,江大伯會不會也變得淡泊了?
眉娘這樣想着,也就在想能不能把劉伯拐進京城去。